宮闕涼

第27章 任他明月下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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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得勝紅箋由江還晏送給了那個宜室宜家嬌滴滴的小娘子,留下我在場地當中被人嘲笑,自家男人畫得這么明顯都認不出來嗎?還是壓根就不知道這是哪句哪段?

任是再俊朗的臉也擋不住心靈的“愚蠢且丑惡且討厭且……”,在我眼里,現在的肖榮璋詞窮不足以言其可惡。

耍我也就罷了,我那六個胖小子領不回家,我跟你拼了。心中想著怎么能遏制一下肖榮璋的氣焰,我一眼瞧見了小娘子手上的紅箋:“哎呀姐姐,這個真好看,我能瞧瞧嗎?”

小娘子笑著遞了過來:“妹妹但看無妨。”

“嗯嗯嗯。”我忙點頭,順勢接了過來,在紅箋上狠狠捏了一下,又當看過了笑著還回去。

榮璋一直在得意洋洋地看著我,見我低低擼起袖子,露出手腕,一個又紅又圓的朱點暴露在他眼中,一晃而遮。

“守宮砂”這個東西我沒有,大家閨秀沒有點這個的,說來說去都是微毒染身,但是我也可能有,因為我爹武將出身,說白了,半個身子在江湖,所以如果我家女孩兒用了這個東西,也不算稀奇。

榮璋顯然是瞧見了,臉上一陣青白,又見我舉起手比劃了一個“一”字——再耍我,我就讓那你推辭掉的那一百宮嬪前來面圣!給你當擋箭牌,不拿你當了諸葛亮借箭的船,算本姑娘積德。

我的威脅奏效了!

當我順著榮璋的畫說出——“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又是——“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時,別人家的郎君還在思索怎么畫黃師塔。

看著手里兩張鮮紅的花箋,我朝著榮璋比劃了個大手指。

不過說來,站在我身邊的小娘子也真是敏捷靈透得很,夾在其間答出了“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我把這一局的失利歸結給榮璋,你畫的什么二喬?你畫銅雀臺啊!一個石臺子上面寫三個字——銅雀臺,誰猜不出來?這是你炫技的時候嗎?

現在,我只能寄希望于贏了這最后的關鍵一仗,我那六個小娃娃才能向我奔來了。

可是……誰能想到?

關鍵時刻,肖榮璋卡殼了。

在拉開第四個錦囊時,我看到他的目光由剛才的清亮悠哉忽然變得黯然清冷,好像霎時陷入了某種回憶,自顧自脫離了眼下情境,不能再繪一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我聽到了樓上辛離離焦急的跺腳聲,聽到了四姐夫同樣焦急又不敢催促的“嘶嘶”聲,也聽見一旁嬌滴滴的小娘子清嗓子的聲音。

可肖榮璋還是這樣站著……在喧囂如市的澄樓大廳中,肖榮璋一個人將一切都站成了背景,手中的筆持著墨,墨落不下也畫不出,畫不出他此時心中所想。

好在,看起來這錦囊里的詩句是不好描繪的,三五人皆猜過仍是不得要領。

“若無人猜中,此句流猜,進行下一場吧。”尤掌柜見眾郎君無人畫出真諦,即便有人摹個大概,臺上女子也無人猜出,為免尷尬便建議猜下一個。

“不必。”許久未動彈半分的榮璋終于輕聲道,“可以畫出。”

手持點墨,墨點落紙,我看到他的手在抖。

“不用再畫了,我猜出來了。”我走到江還晏面前,從他手里慢慢抽走了一封紅箋。

江還晏笑著,并未阻攔。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默默念完,我的眉不蹙也蹙,低頭看著手里的紅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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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臺下作畫郎君紛紛感嘆又嘖嘖稱奇,掌聲不住響起。

一邊尤掌柜的斜身笑道:“這位娘子,您雖然猜對了,但是您家官人并未作畫,是否是您偷看了別人的畫才猜了出來?若是這樣可算不得。”

額……壞了,我忘了這個!著實覺得有點尷尬,怎么辦?我要是跟他說我是偷看了肖榮璋的心,他信不信?

“不會,他們畫得又不像!”我哪能承認,“就那一點墨嘛……一夕休,下西樓,多像!我們就是這么默契,怎么辦?”

我現在謝謝那點兒墨,要不是它落在紙上,我得說那張白紙像個珍簟,胡扯太過。

尤掌柜看著江還晏,江還晏微笑點頭!

回到雅廂之后的時間里,肖榮璋沒有再說過話,魏貴嬪給他布菜,他也吃,四姐夫給他敬酒,他也喝,只是始終不言語。

他不言語,我們也只得靜靜坐著,我在桌子底下看我的六個娃娃,辛離離不住用手摸她的釵環,一頓飯吃到澄樓上下酒酣飯足,坐到最后一個彩頭被人贏走——那是足有半人高的一箱食材,遠遠瞧著花枝、靈鮑、刺參、石斑皆有。

“皇上,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太晚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會擔心。”又坐了片刻,四姐夫輕聲提醒道。

“嗯,回吧。”榮璋點頭。或許是坐得太久了也或者是有些微醺,我看見他站起來時微微晃動。

辛才人忙扶住。

就這樣我們一行五人自樓上下來,向著澄樓門口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也吃了酒,總有些恍惚,我覺得自從榮璋陪著我去參加了第二場彩頭的爭奪,魏貴嬪便有些癡癡的。我一度覺得是因為今晚我們四人悉數去贏彩玩樂,只留她一人孤單坐著,心中有些不快,可細細觀察又覺得不是。

因為她淡淡的愁容似乎來得有些分散,并未集中在哪里,而是在不斷地尋找著什么……我也曾循著她的目光去找,她卻有些警覺,很快便低頭不語,幾次皆是如此,我不得要領,便不再琢磨,既然她不想我發覺,便當不知道吧。

“各位客官請稍稍留步。”就當我們幾個人要登轎啟程之時,尤掌柜自澄樓里面一路小跑追了上來。

“怎么了,掌柜的?見我們贏得東西多,來討回去啊?”我笑道。

“豈敢豈敢。”尤掌柜見過世面,即便是我打趣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夫人說笑了,老身不止不是來討東西的,還是來送東西的。”說罷向后招手。就有腿腳輕便的伙計,抬了一個碩大的箱子上來。

“這是我們老板的一點心意,不為別的,只為各位客官懂食,會食!特著我來送上一些食材,聊表澄樓心意。好在各位客官駕了車來,不然還不好攜帶。”尤老板說著將一封單子弓腰遞了上來,竟是穩穩舉到了魏貴嬪面前。

“這,這怎么好?我家官人并兄弟皆已得了彩頭,我們不好再……”魏貴嬪想要推辭,眼睛卻不由自主落在了箱子上。

“諸位客官但收無妨,不過小店一點心意,只盼您帶回府上與家人共烹共食之時能惦念著澄樓,惦念便會常來,這就是我們的生意了。”

尤老板說得體面,送得也體面。

我們看著榮璋。

榮璋點頭。

“多謝老板盛情,有您這樣的掌柜,您家的生意定會越來越興旺的。”我見榮璋不說話,忙笑向尤掌柜,“也替我們多謝江老板,咱們后會有期。”

我們的轎子離開澄樓之時,我慢慢打轎簾,但見長安城廣廈萬千之中,澄樓高階之上,燈火闌珊之處,似有一人,久久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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