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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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從六年前開始做那個夢的,一開始只夢到人影,什么都看不清,后面就夢到的多一些。有山水,有城池,有鋪子,還有彼此說話的人,以往我從沒有見過,只以為是夢中所見,待來了京城,才發現竟是和夢中一般。”

“夢中的女郎端莊嫻雅,雖不曾所見容貌,如今也猶如輕紗籠罩,朦朦朧朧,可周身氣質如華,宛如天上謫仙,正所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又似女郎曾有詩‘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不容直視——”

“還請女郎恕罪,上次在西山寺是韓某唐突,風云臺那日也是當真自承有罪,所雕之物也是日日戴在身上,后又幾次與女郎巧遇,實是韓某之幸,若非得遇女郎,韓某絕無可能有貴人看中。”

“上回遇馬匹驚慌,說是什么俠義,韓某以為換做其他士子看到亦會同韓某一般,雖是小兒,然性命又有何高低之分?卻不曾想女郎竟是記在心上,還有謝禮相送,韓某汗顏不敢受。”

“佛曰,一啄一飲自有定數,若是韓某心懷攀附,怕也不會有這數年夢境,于韓某而言,夢中之女郎,仙也罷,神也好,哪怕是魔,亦是韓某所經所受。若非今日見到這刀筆刃,又有女郎相詢,韓某不會再多言。”

“韓某不知女郎如何稱呼這刀筆刃,那位女郎就是如此稱呼,也是她親手所畫,相送與我,不然我也不會知道怎么用,在夢里,這刀筆刃救了我一次。具體因何,已經記不清,只記得那夜火光漫天,有歹人持利刃沖進我房中,幸而我有刀筆刃,才借機反殺了歹人,保全性命。”

韓休杰看著桌上的刀筆刃,面上仍是心有余悸,卻已經不再言語。

馮云怔怔失神,半響,道:“如此驚險,那這刀筆刃,你還是務必要收下,萬一夢境成真呢?”

“可……”韓休杰遲疑。

“收下吧。”馮云道不容拒絕,“你這邊只是早拿到而已,日后說不得每個士子都會有呢。”

韓休杰面有愧色,起身行禮:“既如此,韓某愧受。”

“不愧受不愧受,若非是你,還沒有這刀筆刃呢。”馮云擺擺手,又一副好奇的神色,“夢中也有風云樓嗎?”

“有。”

“我和姐姐是雙胞姐妹,韓士子以為我和姐姐誰更像是夢中那個看不清模樣的女郎?”

“這……”

“我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是,是令姊。”

“哇,好神奇!就像我夢中的白胡子爺爺一樣。”馮云驚嘆不已,卻已然斷定這個長得眉清目秀的江陰士子說的不盡不實。

韓士子說夢中所見刀筆刃,是真的。

不然也不會一語道破。

韓士子在看到馮清的時候臉上的訝異之色比見到她時還要激動。

所以所說馮清更像是夢中的女郎,是真的。

可他說的夢里看不清模樣,是假的。

不然又怎么會辨認出她和馮清的區別?憑氣質?京都之名門女郎數不勝數,他才見過幾個,就敢如此篤定?

而馮清認得這位第一次入京參加秋闈的江陰士子,設計出了人家夢中的刀筆刃,更想要她和那位韓士子相熟。

是以,她判斷馮清所在的那一世,和韓士子很熟,但絕對是恨意深重的熟,不然也不會把這位韓士子介紹給她。

若是喜歡,留在身邊還來不及,何況那日風云樓初見,她就感覺到了馮清身上熟悉的寒涼氣息。

馮清恨這位韓士子。

只是馮清不知道這位韓士子竟然做了六年的夢。

她的白胡子老爺爺是假的。

韓士子的夢卻大概是真的。

畢竟連馮清都又重來了一回呢。

馮清恨韓士子,韓士子的夢里卻是夢了六年。

能使國公府女郎對一男子恨之深,而那男子卻是在另一世仍一夢六年,會是何原委?

大概唯有“情”之一字了。

其中的恩怨糾葛,她猜不到,但韓士子說,一啄一飲,必有定數。

就如同彼時她才是晏師弟子,這回小白花替了她成為晏師弟子,可又因為小白花屢次的算計她,逼得她又一次成為晏師弟子。

原本她只是知道有個叫韓休杰的秋闈士子,卻因為小白花意外發現了韓休杰和小白花如斯熟稔,更察覺到了小白花的用心良苦。

“難怪二姐姐總說你來日可期,還設計了刀筆刃,敢情也不是無緣無故。”

馮云吟喃,隨后又仿若名門大戶家里愛讀某些才子佳人話本子的女郎一般,雙眼興致盎然,更還是有著某些期盼的瞧著韓休杰,“這回秋闈可定要榜上有名哦,我家兄長也參加呢,若是韓士子比不上我家兄長,恐怕韓士子還真登不上我家的門。”

韓休杰面上微紅,口中卻還是堅定剛毅。

“江陰韓休杰,必不負女郎所念。”

馮云走了。

出門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離。

韓休杰沒有送到門口,只在樓上看著車子離開。

那位小女郎離開前說雖車子沒有標識,但為了防止有心人看到,還是不要相送的好。

只是這小女郎莫不是忘了這里是風云樓,雖說他的夢里沒有風云樓,可憑如今風云樓的名聲,豈是想要遮掩就能遮掩的?

他能感覺到那位小女郎信了他的那番說辭。

極好!

即便是傳聞中的女郎,也只是小女郎耳。

韓休杰重重握拳。

此番科考,他必要上榜!

車內,馮云看向冬憐,冬憐道:“女郎安心,必不會有傳言流出。”

馮云頷首,閉上眼睛。

冬憐看女郎又要小憩,連忙問道:“女郎以為那位韓士子所言可有幾分真假?”

“冬憐以為呢?”

冬憐思襯:“有女郎所夢,奴婢也以為那位韓士子所言還是有幾分真的。”

馮云睜開眼睛。

說他的真就真唄,干嘛還扯上她的白胡子爺爺?

冬憐還在沉吟:“那位韓士子說夢中女郎更像二小姐,可奴婢覺得更像是女郎才是。”

“哪里像我?”

“韓士子不是說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還說了女郎的那首詩詞,里里外外可不就是在說女郎嘛”

“這是人家的抬舉夸贊,你還當真了?”馮云沒好氣,剛才差點兒嚇一跳。

冬憐仰頭一笑:“女郎看的明白,奴婢就安心了。”

馮云也笑了。

有這樣的奴婢,她也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