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
烏云珠一驚,看向棋盤,可不是,白子已陷入死地,再無回天之力,我心煩的將棋盤一推,“想什么呢!”
烏云珠沒有言語,有些委曲的收攏著棋盤,我心中更加煩躁,若換了她,定會跟我好好理論理論,說不定會揪著我的耳朵大喊“吼誰哪!”
怎么又想到她!她今日回京,我卻沒去接她,故意的。看著烏云珠,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放緩了聲音道:“別收了,再下一盤。”
又不知下了幾盤,我下得有些心不在焉,可我對面的人兒卻下得十分辛苦,不能贏得太多,也不能輸得太快,呵呵,她的心思,我向來是看得明白的。
烏云珠正在苦思下一子應落于何處,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嚷之聲,我眼睛一亮,一定是她!快步奔至門口處,剛要拉開大門,卻又故意沉下臉去,她向來是喜歡得寸進尺的,不能給她機會!
看著門口的她,我多想立刻抱住她,可是我不能,我還在氣頭上呢,那么多男人,不好好承認錯誤,我可不干!
可是……她不是應該委曲的撲進我懷里哭著問我為何不去接她么?為什么兩人之間的氣氛會不覺間變得這么緊張?我覺得一切正悄悄脫離出我的預料,果不其然,她來這里,竟不是來找自己哭訴,而是說什么陳蕭,真該死!旁人的事就那么重要么?
“后宮不得干政!”我咬著牙將這句話送給她,卻不想她竟會指著鼻子質問我,我是天子,何曾受過這種對待,哼,你想我?不知你想我時將我排到第幾位?血魂軍中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軍醫不知排在第幾位,還有血影,那樣血腥的人你居然也會跟他有所牽扯,還有那個該死的趙常!若不是看在他尚有幾分忠心,我定會將他賜死!惠是我的女人,她的心中只能有我!
“啪!”
在我將近月來的心中所想統統說出后,耳邊只聽到這個聲音,我……居然被人打了?這幾乎是我一生中都不可能遭遇的事情,而她,卻真的這么做了。
難道真是我誤會了她?可是……她這么可愛的人兒走到哪定然都是被人喜歡的,而她又與他們那樣親密,想著想著,我又有摔東西的沖動,找了一圈,真是好笑,偌大一個乾清宮,居然連個杯子都沒有!
常喜轉身進來,說她又來了,她來做什么?還想打我?貼近門口聽聽,她在外邊吵著要進來,她說她要解釋,我應該讓她進來么?她的解釋會不會是她編出的故事,她講的故事向來動聽,可是我的眼睛又怎么會騙我?我不理會眾人的流言蜚語,她就偏偏的帶著那么多男人在我面前表演,榮惠,你是嫌我……太疼你了么?
看著她在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我幾乎按奈不住心中的沖動,可是,我終究沒有將她擁入懷中,她是皇后,不能永遠這么任性,不能時時都想挑戰我的權威,也許,該讓她吃些苦頭,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她竟會自作聰明的做出那種事。
當常喜拎著她的鞋子進來,我第一次有了想殺了自己的沖動,她……是因為我的那些話而想不開么?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惠兒,你怎會那么傻!
拿著她的鞋沖出大門,那么冰的湖水,她怎能受得住!
可是,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還說在湖邊發現了她的鞋子,這一刻她居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胸中的怒火幾欲將我燒成灰燼,她怎能這么做?利用我對她的感情戲弄我?看著堂堂天子為自己左右奔忙,這真的很有趣!
我的心漸漸發涼,不顧一切的摔了那塊玉,看著她的淚眼婆娑,我的心也裂開一道細紋。
我刻意的冷落她,連她的生日都置之不理,我要懲罰她的自以為是,我將所有的好都給了烏云珠,那個比她溫柔懂事百倍的女人,可到了過年那天,為何她也跪在殿中?我明明沒有叫她,一見到她,我的心便不再堅定,我看著身旁的烏云珠,這個傻女人,居然想讓我們重歸于好?難道你就不知道,我們一旦合好,你就再也無法重現今日的榮寵了么?烏云珠或許是知道的,但仍苦苦的求我,讓我心中有很大觸動,同是女人,為什么烏云珠就能做到這樣?而她……卻只知任性!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永結同心的一塊碎了,另一塊也留不長久,看著地方四分五裂的玉碎,我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她一定很難過吧?但我懷中的女人,她痛得臉色蒼白,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狠下心,不去回頭看她,我怕自己一旦回頭,會做出讓烏云珠更加傷心的事情,烏云珠,她為我們……已做得夠多了。
“玉碎了,人也回不來了么?”
這句話狠狠的敲入我的心底,自那以后,她就像入了冬的植物,再無一點生息,這不正是我期盼的么?可為什么我心中又開始疼痛?我想見到她,哪怕……只是看著。
我打著烏云珠的旗號將她找來,可她那知悉一切的目光讓我倍覺狼狽,她定是在我嘲笑我,嘲笑我直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她。
十五年二月初,這天睡至半夜,常喜忽然將我喚醒,他很少這樣,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我趕到承乾宮,聽著寢宮內傳來的陣陣慘叫,我心中涌起一陣愧疚,這個女人,值得我對她再好一些的,最起碼……多給她一些真心,只是……我的真心還能再給別人么?
看到烏云珠那滿是汗水的蒼白面孔,我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烏云珠仍是恬淡的一笑,“能為皇上生下麟兒,是臣妾幾生修來的福氣。”
她說話時極其虛弱,仿佛隨時都會昏過去,“說話都底氣不足了,還說什么福氣。”
“如果一個女人肯心甘情愿的為一個男人生孩子,那么這個女人,定然是對男人傾心相許的。”她垂下眼簾,“臣妾雖然辛苦,但心甘情愿。”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第一次這么主動的,為自己表明心跡。
這些話讓我有些感動,但我卻又沒良心的被其中的幾個字所吸引,孩子,或許我與我的皇后間需要一個孩子,如果她愿意生下我的孩子,那么其他的男人,就再不是什么威脅了。
沒錯,好笑么?身為大清朝的皇上,我掌控著整個天下,卻因為一個女人而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我長得沒有那個軍醫那么討喜,不過堂堂男兒,豈可長成他那副樣子?也沒有血影那樣能征善戰,但是我可比血影仁和寬厚得多,惟一欣慰的,是我不比那個趙常差吧?嘿!該死,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現在要想的,是怎么把她再拐到床上去。可是我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再度失控,我居然用了最錯誤的方法,完成了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