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策

29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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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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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安并非不知最近形勢。半響,道:“大殿下和二殿下早逝。四殿下和五殿下還小,如今只有三殿下。”

這也是為何他不反對裴家和公主結親最重要的原因。皇帝雖說身體還不錯,可是皇帝登上大位的年齡本就晚。即便再過十年,最小的五皇子也才十二歲。

再說四皇子與三皇子本都是貴妃所出,而五皇子自出生至今,就屢次犯病,養不養得活還是一件大事。

裴瑾渝看了父親一眼:“和蕭丞相比起來,父親認為,三殿下會更親近裴家?俞氏前翻進宮,皇后娘娘已有身孕。父親何不再觀望一程。”

裴承安的臉色一變,半響,說不出話來。但他畢竟是經歷了不少風浪之人,此時雖然震驚,但只微微思索,便道;“既如此,你過兩日再上折子請辭在家休養吧。再有,皇后有孕一事單只透露給了俞氏?你可要知曉,忠勇侯雖對俞家不聞不問,但不代表他不想從中獲利。”

鄭家和裴家之間的過節,想解既然解不了,那么只能防備了。最近幾次針對裴家的折子和這次狠毒的童謠事件,裴承安決不信沒有鄭家那老東西的手筆。

可是偏偏他毫無證據!

“俞氏既然自請合離,何不趁此機會。”裴承安看裴瑾渝出去的背影,不由嘆道。

裴瑾渝回頭看向父親,輕聲:“父親,我和祖母所說,確實為真。”

他從來是個自私的人,少年時如此,現在也如此。

瓊華苑中,書桂書玉二人慢慢收著東西。

俞鈺晚坐在葡萄架下,琉璃燈光下,那株虞美人開得依然絢爛。

“少夫人,世子回來了。”書彩走近,輕聲。

俞鈺晚看了看秦嬤嬤。秦嬤嬤會意,不到半響,院中已經無一人。

裴瑾渝望著靜靜坐在一邊的俞鈺晚,她的臉色沉靜似水,那雙曾經會笑的眼睛微微下垂。

與鄭家和好,利用皇后和三公主的看重,無形中讓鄭家成了皇后黨;使得鄭家進一步爭奪軍中勢力,處處遏制裴家和三殿下的勢力。

她已經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女人了,而不是那個他說什么都會信的阿晚了。

“你回來了。”俞鈺晚抬頭笑。

裴瑾渝在她面前的石墩下坐下,“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聽你這么說話了。”

俞鈺晚看他:“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裴瑾渝笑了:“想來從那一晚之后,你已經不想記得了。”

少年時的誓言在那一晚全部破碎,她從來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只是她居然堅持了這么久,讓他也微微有些吃驚。

俞鈺晚笑:“這是和離書,簽了吧。”

她將桌前的文書遞了過去。

“既然都要走,又何必拖到今天?”裴瑾渝接過,嘆氣。

俞鈺晚輕聲一笑:“老太太其實太急了,她如果能耐心等一等,之前的御史也不會參裴家的。而今日她也不必費盡心思的偽造文書,害我中毒,偏還傷了她的心腹。翠紅雖說是個下人,但是老太太長情,對這個自幼在她身邊的丫頭的感情并不遜于對裴家的幾個孫女。”

裴瑾渝既然已經說了那樣的話,想來她做的事,他也查了不少。

“你以為憑幾個御史就能參倒裴家?無論你和鄭老太公達成什么協議,有利益選擇時,鄭家選的依然是利益,而不是你。”裴瑾渝問她。

俞鈺晚回答:“如果我信,我就不會告訴你皇后有孕的事。你說,外祖父不會選我。可是你會嗎?”

裴瑾渝道,“阿晚,世間并非所有事都會二選一。”

俞鈺晚冷笑:“我嫁到鎮國公府才一年不到,老太太不喜歡我,便設計讓你睡了我的丫鬟。我落水一事,至今我不信無他人手筆?后我回到你國公府,你是如何做的?書香依然成了你的人。我被你家人設計再無子嗣,你又是如何做的?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妻子,可是從你娶我進這府里那一天開始,你真的把我當你的妻子了?我只是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一個證明而已。當年若非我兄長和你爭奪軍中勢力,你報復我俞家,你且會娶我?”

裴瑾渝眉目一沉:“我已經拒了公主的婚事。我若非信你,且會容你在我身邊使計設計我裴家?”

俞鈺晚目中一動,但也只一瞬。

她料到了裴瑾渝不想站隊三殿下麾下,因為一個能拿第一名的人想來是極為不愿意去拿第三名的。透露皇后一事,不過是讓他有選擇,而這選擇和三殿下,和蕭家,以及大公主身后的沈家必然有一天會敵對的。

無論皇后生的是男是女,對俞鈺晚來說并沒有區別,但是對此時的裴瑾渝來說,卻是一件冒風險之事。連手中最大的籌碼大公主都讓了出去?

這人若非對自己有極大的自信和強大的野心,恐怕也不能做此決策。

不過這對俞鈺晚來說是樂于看見的。裴家的敵人更多,對她并無壞處

皇后如果生了一個兒子,和三皇子必然是天然的敵對。他拒絕了大公主,不想站隊三皇子。必然會得罪三皇子,以三皇子的風格,成不了三皇子的人,必然會成為敵人。而鄭家已經早一步成了皇后黨,這時候即使裴家站到皇后陣營去,有鄭家在,再大的功勞都會分薄。而鄭裴兩家早已是敵人。

而即使裴家不站隊,可是皇帝的猜疑…….

裴瑾渝卻又道,“皇后不會無緣無故看重你,你讓你四叔報給皇后的方子才是。我說的可對?”

俞鈺晚一笑:“四叔是宮中御醫,而皇后身體如何,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四叔早就為皇后調理身體一兩年了,一張方子怎么可能讓她一下子有孕。”

早在俞梓淵死時,她就讓俞四叔開始做這件事了。

“阿晚,當年我說你笨,看來是說早了。”俞梓淵溫聲,“我知你如此費盡心思的讓裴家不知不覺間入套,是為了阿淵。只是你費盡心思從楊顯口中所知道的,你又怎知是真的?”

俞鈺晚心中一沉,他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看穿了她。

穩了穩心神,她冷聲道:“是你裴家故意讓楊顯拖延糧草,故意讓匪徒搶走糧草。致使我兄長被困南越都城。國公爺知道南越一旦拿下,哥哥在軍中,將會遏制得住你。而當時你在涼州戰事艱難。為了你裴家的勢力,你們自然使了這樣不堪的下策。我每次想到曾和你睡在一張床上,我就覺惡心。”

她看向裴瑾渝的目光比看一個陌生人不如。

邊上的虞美人絢爛入目。

過去的時光,對她來說只是另外一個人不想要的記憶。既然他能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查到她的所作所為,她也不必再偽裝。

裴瑾渝站了起來,輕聲:“我曾經說過,裴家倒了,你俞家也得不償失。那首童謠,你真以為我會相信是乞丐所言?你以為你能不付出代價。就能輕易離開?”

他的話輕得像地獄的魔音。

唯有掌握了全部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唯有變態,才能如此說話。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響起,俞鈺晚使了全部的力氣。

撕下記憶的面孔,他們彼此都很猙獰。

“和我俞家一刀兩斷,不是你裴家的愿望嗎?如今,我入了你家的心愿,你又是何意?“俞鈺晚的手微微顫栗,”你說得對,當初老太太露出休妻的意思來時,我就該走。我錯過了這樣的機會,是我的錯。可是今日你不放我走,那么你留下的就是我的尸體。”

她錯過了一次,必然不能錯過第二次。

裴瑾渝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以為我會隨便讓你死?”

俞鈺晚冷聲道:“如果我沒有把握,今日不會和你說這些話。你能防我一時不死,但你關不了我一世。”

裴瑾渝一笑,“我自然不會關你一世。你要離開,可以。”

俞鈺晚一驚,“你這是何意?”

裴瑾渝低頭,俯首在她耳邊。

幽靜的院中,虞美人的美奪人眼球。: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