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難為_影書
內務府負責了宮中各種大小事務,針工局也是隸屬于內務府的,秋宴開始前兩個月內務府就已經開始準備宴會上所需的東西,直到幾天前全部準備妥當。原本這就安安心心等宴會到來即可,年初才剛調配上去的一個管事公公,心想著這次宴會的重要,不容有誤,便帶著幾個小太監拿著冊子再次清點了送進宮的東西。到了存酒壇的屋內,還真清點出了問題。送入宮的酒,檢查時只開了前十幾壇,加上送酒過來的是姜家人,以往都是他們負責的,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再進去檢查時,還是一個小太監眼尖發現了堆在上面的一壇酒封蓋有些松動,將壇子取下來后檢查時發現,這酒的味兒不太對。這些酒運送過來也不過兩三日時間,就算是封蓋松動,里面的酒也不會壞,管事的公公嘗了又嘗后,當即讓兩個小太監再取幾壇酒下來檢查。十壇酒里有四五壇味兒都不對,等于一半的酒都有問題,管事公公一想這事兒大了,急忙稟報給了總管公公,由總管公公問過負責進采的太監后,一刻不停稟報到了華陽宮。半個時辰之后,貴妃親自帶人來到永和宮。秋宴的事原本交給貴妃在操持,但發生了這樣的事,白玉瀅怎么也得回稟皇后娘娘一聲,沈嫣接過她手中的清冊,送來的一百二十壇酒中,有三四十壇酒不對勁,嘗過之后發現是摻了水,酒味清淡,不如其余六七十壇來的醇厚。白玉瀅自問對這次的秋宴做到了事無巨細,送入宮的東西哪樣不是精挑細選的,可沒想到在酒上面出了問題,她最氣的是,這酒還是姜家人送進宮的。沈嫣放下清冊詢問:“現在事情可解決了?”“臣妾已經讓內務府重新進酒。”來永和宮之前白玉瀅就已經差人去處理這件事。沈嫣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所幸發現的及時,尚能補救。”可這笑容到了白玉瀅這兒,讓她非常的不舒服,秋宴的事交到她手上后,皇后娘娘幾乎是沒管過什么,她也有百分百的信心將其做到最好,現在出了這點狀況,就像是給人看笑話。沈嫣將她這些神色看在眼里,喝著茶并未再說。這時,姜淑妃來了。姜淑妃才聽到稟報說姜家送進宮的酒有問題,這就接到了皇后娘娘這兒的傳召,進屋后見白貴妃的臉色很不好,還沒了解事情原委的姜淑妃只得賠笑著向皇后問及此事。沈嫣也沒多說,讓木槿將清冊給她,屋內安靜片刻后,姜淑妃拿著那清冊從頭看到尾,神色變了變后解釋:“這不可能,姜家不可能在這些酒上弄虛作假,送入宮的都是酒肆內最好的酒,絕不會摻水。”白玉瀅平日里為人就高傲,見姜淑妃這么說,直接冷哼道:“那這些酒姜淑妃要作何解釋,你說姜家送來的酒都是最好的,庫房里存著那三四十壇,敲的也是姜家酒肆的泥印,難不成還是庫房頂漏了水,才將那些酒摻淡了不成。”白玉瀅的話諷刺意味十足,庫房的頂不會漏,她姜淑妃的話也是在鬼扯。姜淑妃深吸了一口氣:“貴妃娘娘,您這話就有失偏頗了,這些酒送入宮時不都檢查無誤,現在出了問題,卻說是姜家的不是。”白玉瀅氣笑了,差人將桌上的一本簿子拿到姜淑妃一旁的桌上:“你的意思是,是本宮污蔑了姜家,讓人在酒水里動手腳,再潑給姜家,姜淑妃,到底是本宮蠢還是你蠢,眼看著宴會到了,本宮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拿你姜家一點送酒的事來砸自己的腳,好好看看,這些酒運送進來之后是怎么安置的。”秋宴弄砸了她白玉瀅今后在宮里又有何顏面,這會兒拿她姜家這點小事來污蔑,虧她姜淑妃想得出來。簿子拿過來時姜淑妃的臉色就沉下來了,沒有去翻,而是凝著神色道:“姜家不可能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做出得罪人之事,皇后娘娘,這件事必定是有蹊蹺,還望查明。”“內務府的公公回稟,這些酒送入宮后就被鎖進了庫房內,日夜有人輪班看守,想要偷偷潛入將這么多酒替換做手腳,想必是不可能的。”沈嫣一面翻著簿子一面道,對她們的爭執置若罔聞,語氣特別的緩和,“這一百二十壇酒送入宮時,監看的公公檢查了前后二十幾壇酒,出于對姜家的信任,試毒之后就沒有嘗所有的酒,這確是是內務府的疏忽,往后不論是誰家負責送的,都得查仔細了才行,不能有所遺漏。”姜淑妃僵了神情,明著說內務府疏忽,不就在諷姜家沒有誠信。“淑妃,依本宮看,這酒在送進宮之前就出了問題,要查也得姜家自己去查才行。”沈嫣說的一臉關切,也是為姜淑妃考慮齊全了,“要真的是途中出了什么問題,還是盡早查明解決的好,這次的事貴妃已經派人處理妥當,暫有別人替送,至于以后...”白玉瀅即刻接了皇后的話,涼涼道:“臣妾會稟明皇上,以后內務府這些酒另外選送,姜家還是先將眼前的事處理妥當要緊。”姜淑妃一口氣堵在那兒,聽到這句話后心中更是氣憤不已,欺人太甚,這明擺著就是故意陷害,是要讓姜家讓她出丑。“皇上日理萬機,這樣的小事就不必再去勞煩,先將秋宴舉辦好,往后是不是再要姜家送酒,屆時再說。”沈嫣看向她們,“幸好這件事發現的及時,若是這些酒出現在秋宴上,可不能挽回了。”想到這些酒有可能砸了自己辛辛苦苦操辦的秋宴,白玉瀅對姜淑妃更多了分計較。白玉瀅心里也清楚,姜淑妃對她的芥蒂又不是一天兩天,姜家和白家家世相當,同樣支持幫助了皇上登基,而她白玉瀅當了貴妃,她姜漪卻是淑妃,后宮之事皇上交給她沒交給姜漪,為此她心里不知道多介懷。而此時,姜淑妃心中更悶。一刻鐘后,白貴妃先行告辭離開了永和宮,她還要回去處理余下的事,沒多久姜淑妃也告辭了,離開時臉上強撐著那笑,出了門就沉下來了。沈嫣還坐在那兒,端著木槿換上的茶,抿了幾口潤了嗓子,看著桌上還未撤下去的清冊,身子一歪,懶懶靠在了云繡手枕上,半點不受影響:“怎么樣?”“周掌柜買通了姜家幾個伙計,給了銀兩讓他們離開姜家的酒肆,又找了幾個人在酒肆招工時混進去做伙計,趕上姜家向宮里送酒,就提早在里頭動了些手腳,將酒肆原本準備賣給客人的兌水酒充到了那一百二十壇酒中去,當天搬運的時候將好的酒放在外頭,兌了水的放中間,沒被他們發現,入宮時也沒被查出來。”內務府中許多東西都是向外采買的,故而有皇商,宮里用的東西不便宜,賺頭也多,不是誰都有機會可以往宮里送東西,自然先便宜那些宮里有關系的人,沈家也有人往宮里送布匹錦緞,而這姜家,因其家中做著酒食生意,宮里不少酒就是姜家派人送的。但姜家在阜陽城內的酒肆生意卻不好,阜陽城內大部分的酒樓酒館都有賣兌水酒的情況,客人不懂,就多兌一些,客人不好招惹的,就少做些手腳,有些門道深的,在酒里還兌別的,讓人嘗不出來。這姜家的酒肆兌的不算多,卻也不少,而且打著宮里的名頭賣的還不便宜,所以便沒什么人來。不過酒肆也不差這些零散的客人,主要靠著給宮里送酒,借著這名頭攬別的大活來賺錢,一年到頭十分的可觀。沈嫣是知道的,從姜淑妃入宮開始,姜家就將酒肆交到了姜淑妃父親那一房打理,得來的銀子給姜淑妃宮中所用,今天鬧出這么一樁事,將這條道兒給斬斷了,要不了多久,那些借著皇商名頭的活兒就會少下去,宮里都不要姜家送了,這酒肯定不好。能進項的銀子少了這么大一筆,再要謀別的,內務府這兒可不敢再收了,問題接踵而至,就夠姜淑妃頭疼。她敬一尺,沈嫣還她一仗,很公平。木槿說完后,自己都跟著通心舒暢,還是姑娘時,四少爺鬼主意那么多都不敢把歪腦筋動到娘娘身上,真當自家娘娘好惹。沈嫣看她這一副得意的樣子,跟著笑了:“周羽還說了什么?”木槿這時才想起周掌柜最后交代的話:“周掌柜說,下回娘娘再讓他做打理大當鋪之外的事,他要另外收工費。”沈嫣能想得到周羽說那番話時的神情,低頭撥了下袖口上鑲嵌的玉珠,笑著吩咐:“時辰不早,準備一下吧。”......月初幾日皇上回來永和宮,沈嫣就讓玳兒做了幾道皇上愛吃的菜。酉時過后天色暗下來,永和宮內掌了燈,廚房那兒都準備妥當,皇上還沒來。又過去一個時辰有余,菜都熱了一回,眼看著天黑了,四處寂靜的,乾清宮那兒既沒派人通稟皇上不來,永和宮外也不見人。沈嫣命玳兒將菜溫著,轉而回屋洗漱,待她收拾過后,戌時過半時,皇上來了,臉上帶著些倦容,看到她時才稍有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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