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_第二卷繁華汴京第89章草原鐵勒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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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九月,漠北草原的風已經有些寒,但不會讓人感到刺骨,類似于一種剛出浴時冷風一激的刺激。
穿過沙漠到漠北,蒙古高原并不是很多人想象的一馬平川,也是有些小山、樹林、石灘什么的。如果全部都是草,那草原上的黃羊、野馬和狼群等,至少要死掉大半。面對他們共同的天敵人類,這些動物如果再失去躲避、休息和補充鹽分的地方,那就只剩一種結局了。
避風的地方不僅適合動物躲藏,牧民也喜歡在這種地方扎營。草原上的部族相互攻伐,除了牧場、河流和牛羊之外,好的過冬地點也是必爭一項。白毛風和冰潮總會到來,小部族如果沒有找好地方便扎下帳篷,失去三成甚至更多人口也只是一個冬天的事情。如果連牛羊吃的干草都沒有準備好,那整個部族會瞬間分崩離析,很多掙扎求生的牧民會變成草原上最招人恨的“羊賊”。
遼國烏蘭西北,千里之外有一個背山的小山凹,是躲避白毛風的上佳地方,此時卻殺聲一片。因為地形的原因,馬背上長大的漢子們只能邁著羅圈腿相互攻伐。陣中還有雙方的哲別,壓著弓施放冷箭,幾乎例無虛發。
鐵勒一身銹跡斑斑的漢式鐵甲,也不知是哪個朝代留在草原上的舊東西,但鐵勒此時非常慶幸能擁有它。真是好東西啊,里面再套上兩件皮甲,只有哲別們的大箭才需要躲。
鐵勒帶著他的兒子和部下,終于取得了勝利,把一直欺壓他們的齊齊爾人踩在腳下。齊齊爾人比鐵勒的部民多很多,彎刀也更鋒利,但齊齊爾人已經滿足于小部族的進獻,每年還不到冷風起就跑到安全的地方喝酒生娃娃。看守山口的勇士都懈怠了,鐵勒當然沒有失敗的理由。
鐵勒和他的兒子們鄙夷地看著以往站在自己頭上的貴人,這些貴人都要死,俘虜大部分都會分給陣亡和立功的勇士們,這是鐵勒的承諾。鐵勒一向認為,美酒、牛羊和女人只要多分給自己的部下,那些忠心的部下自然會給他帶來最珍貴的東西,勝利!
打開齊齊爾人關押奴婢的帳篷,鐵勒把自己的妻子扶起,鐵勒的妻子被搶走一年多了。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妻子的大肚子,鐵勒把齊齊爾首領之女身上的華麗皮裘扒下來,然后給自己的妻子披上。
“我來救你了,草原上的明珠。”鐵勒對面容憔悴的妻子說道,絲毫不在乎她被齊齊爾的首領欺負過,還有了孩子。草原上的規矩,失敗的人是不配擁有任何東西的。沒錯,鐵勒只是有點不舒服,不怎么在意自己被綠。
“你終于來了,草原上的雄鷹。”高挑的藍貼兒眼中帶淚,一向堅毅的臉上全是柔情。
藍貼兒剛滿三十,鐵勒時年四十有余。二十年前,還是小姑娘的藍貼兒一眼就看中了小部族出身的鐵勒,她以死相逼自己的父親,兩人最終有了自己的部族。
草原上的生活很艱難,鐵勒帶著他的部下拼死作戰,也只能換來部落人口的不增不減。大遼和女真大戰,失去了對漠北大草原諸部的控制,于是草原上的攻伐大大加快。
一年多前,鐵勒帶領勇士抵抗齊齊爾人,戰敗逃走,大部分部民被齊齊爾奪走。在草原上收攏了別人不敢要也不想要的羊賊和流浪牧民并加以嚴厲控制之后,鐵勒定計突襲齊齊爾人的過冬營地,一舉抓住了齊齊爾人的首領。沒有了首領,齊齊爾的幾十個部落很快會崩解四散。
“超過車輪者死,老弱放逐,按戰功分配牛羊、女人和戰馬,戰死者多分。”鐵勒對他的左膀右臂下令,兩個兒子在身后認真聽著。
騎在馬上,鐵勒感受著身后齊齊爾人營地燃燒帶來的熱度,內心也炙熱起來。統治草原百多年的遼國已無力控制,草原上的勇士為何不能擁有自己的可汗?
“八十米,左三,菱形倒鉤箭,五發!”直弓的集中式戰法進一步完善,這條命令的意思是朝左邊第三方位的八十米外射出五支菱形倒鉤箭。地形起伏和風力大小需要將佐折算到軍令中,比如逆風時要把距離調遠一點,側風時需要調整射箭角度,地勢高低的折算方法最復雜。
直弓手排成幾個小陣,整齊地蹲下拉弓,動作還是那么猥瑣。刺耳的尖嘯聲過后,幾百支一模一樣的箭矢肆虐了六分之一個足球場的面積。伴隨著慘叫和呻吟聲,衣衫襤褸、手拿鋤頭木棒的山民倒了一地。
其中有幾個穿著破爛不堪的皮甲的家伙,想要掙扎站起來,卻招來了明顯更粗的幾支箭矢。透甲而過的三棱重箭帶著倒鉤,這幾位猛士很快失血而死。
劉德成放下高達一米七的直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和丁史航一起,帶著甲兵渡過小河。以往清澈見底的小溪被染成淡淡的紅色,但很快又會變得清明,這便是大自然的奇妙之處。
丁史航瞇眼仰頭,寨墻上的敵人一片大亂,貌似是內訌。劉丁兩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不多行殺孽,列陣寨前等著他們內部決出勝負。
“井新義,帶著你的人收拾戰場。”劉德成看向一個手腳寬大、臉長濃眉的年輕人,命令道。
井新義渾身一震,不以為忤,很高興地帶著自己的幾十號兄弟上前收拾。殘肢斷臂要收攏火化,箭矢要把血跡泥土擦干凈然后碼好,受傷沒死的要捆起來交給明月莊的隨軍大夫。
各類兵器收拾到一起,井新義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人家明月莊出來的人可看不上這些垃圾。看著身著統一灰黑色軍服、渾身上下十幾個掛件兒、頭戴統一竹木盔的明月莊莊丁,井新義羨慕非常,怎樣才能被明月莊另眼相看呢?井新義卻不知道,像他這樣老實干活的人才是明月莊最看重的。
李響已經離開明月莊,帶著一部分人前往汴京。李響出發的第二天,劉德成和丁史航就迫不及待地帶著流民進山求活。
盡管明月莊和明月集的工坊招收了數千勞動力,明月集和明月堡大興土木也雇傭了上萬流民,但北方過來的可憐人一點兒也不見少。
李響和熊成文等人定下方案,源源不斷的流民被分為幾百人一組的群落。熊成文讓他們自己選出管人的、管事的、管財的和管兵的,然后把其中的青壯編到一起。明月莊會把一些陳舊武器發給他們,流民群落中的聰明人也會自己做些簡單的木矛木盾,有些急于出頭的流民更會向明月莊求借刀槍。
明月莊的哥老營和守寨兵終于有了掙戰功的機會,他們搶著分批帶領流民進山求活,幾十個莊丁就可以掃清幾個小寨子,然后把上千流民分散安置,不安穩的原住山民都被帶回明月莊當苦力。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哥老營的年輕軍官每到一個秦嶺村寨,都要戰戰兢兢地上前喊話,允許其投降保命。好些經驗缺乏的年青人被嘲笑之后,面紅耳赤地上去拼命。
進山半個月之后,哥老營的戰力漸漸傳開,各個山頭的當家不再硬拼,很多人選擇投降,反正投降也有活路。但是有兩個小分隊帶著流民打地盤,卻被詐降的村寨給打殘了,其中一次就發生在劉德成正攻打的不知名村寨。
這個小寨子位于一座西南東北走向小山的向陽面,東面有小河,背靠山勢,也算易守難攻。可惜寨子里的人不思抵抗,卻內訌地厲害,不然傷亡就大了。
丁史航走了過來,接過劉德成遞過去的竹筒,咕咚咕咚地喝幾口水,然后罵道:“娘的,小夫子多次提醒要小心山里結寨自守的人,千萬不要小看。結果真有人干了糙事兒,居然被簡單的詐降之計給忽悠了,蒙學和新兵營教的東西都喂狗了嗎……”
劉德成咬著一條草莖,有點吊兒郎當的味道,“還不是怕流血,不敢打嘛。小夫子講過,只有見過血、打過仗的人才叫士兵,只有殺過人、立過功的兵才叫老兵。”
丁史航看向東面,眼里全是羨慕,“也不知小夫子走到哪了,汴京啊……”
劉德成起身,拍了拍丁史航的肩膀,“別羨慕了,年底就有輪換。對了,你要去了汴京,那你的小情人得有多傷心?”
丁史航摸著頭盔,已經面紅耳赤,一邊的幾個牌子頭也紛紛打趣。突然傳令兵來報,前方的寨門大開,一群人抬著幾具尸體出來。
劉德成走在最前面,一個精神矍鑠、麻布衣服洗得發白的老者過來作揖,“敢問兩位小將軍尊姓大名?”
丁史航正在氣惱,聞言直接懟過去:“少廢話,要打要降給個話!”
劉德成咳咳一聲,瞪了丁史航一眼,“這位老伯,別害怕,有話慢慢說。”
老頭兒抹了一把冷汗,“都是姓趙的這胡兒一家,非要抗衡大王,使用詭計埋伏大王。給寨子帶來禍患還不自知,老頭子只好將他正法,兩位大王滿意否?”
丁史航目瞪口呆,內訌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劉德成卻在關注另一件事,咳咳幾聲,“咳,這位老伯,我們不是山大王……”
這個千余人的小寨子位于明月莊正西北百里外,在姓胡老頭兒的帶領下,殺掉先前設計埋伏哥老營的大當家,正式投降。胡老頭兒名叫胡繼翔,來到這深山中已近三十年,為人很是機智。
劉德成和丁史航把這個寨子命名為胡家寨,遷走一半寨民到別處,然后留下五百流民摻沙子。劉德成告知胡繼翔可以用木材、礦產、藥材和桐油等物和明月莊交換物資,并且把詳單送上,胡繼翔兩眼放光。
第二天清晨,劉德成找來井新義,提拔他為胡家寨的寨兵首領,井新義激動地涕泗橫流。接過鐵扎甲,當然是半身甲,井新義以祖宗名義發誓永遠效忠明月莊。
井新義到明月莊之后,一直努力配合明月莊的政策,還帶著自己團結的兄弟們積極參與戰斗,于是得到了一個機會。
類似井新義和胡繼翔的例子還發生了很多,但抵抗致死的村寨也不少,畢竟明月莊要的是穩當聽話的村寨,容不下不穩定因素。明月莊第一步只是把流民安排進山里求生,但怎么控制這些村寨以及如何讓他們吃飽,還要不斷地摸索。
井新義一個流民和胡繼翔這樣的原住民代表一起把控胡家寨,一開始肯定會斗來斗去,問題越來越多。李響毫不客氣地把這些麻煩事交給熊成文,也算是對熊成文和張展郡等人的考驗。
李響之所以對控制秦嶺東部的興趣這么大,有給自己留條退路的考慮,但更重要的還是想摸索出一種基層制度,最好能夠抗衡士紳建立的鄉間秩序。否則不論自己的理念多先進、軍隊多能打或者政策多公平,都免不了被士紳摘桃子的下場,畢竟大周的主體依然是大字不識的農戶。
李響會不會另起爐灶還是兩說,如果大周能支撐下去并且收復了河套幽云,駐兵長城沿線,那這個時空的中國很可能走上另一條道路。如果李響還要起兵,就有些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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