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

第236章 去留隨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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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耐不過兩百多名武夫“求戰心切”的請求,“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都是套路……

隊伍行至子時三刻,偷偷脫逃的莊丁只有十九人,全部是新招莊丁。被莊主大人雇傭的民夫青壯走掉兩成,但是運送物資的雙輪車和雞公車一輛沒少。

方維良從裝載竹紙復合甲的雙輪車上下來,貓到莊主大人的馬車上。

莊主大人乘坐的馬車,裝載的是布料和一些繃帶,特別適合途中小憩。騎馬行了超過一個時辰,身披重甲的李響累得夠嗆,于是他幾乎把身體陷入布料中,來抵御江南春夜的濕氣。

方維良半個屁股坐到車后轅,見莊主大人點頭,這才將兩大包布料緊緊抱住,舒服地呼口氣,“江南的白天就是舒服,可夜里的濕氣著實麻煩。我這在北方待了幾十年的人,還真是待不慣。”

“有利則有弊,沒有純粹的便宜。”李響眼睛都沒睜,小聲回道:“兩百多名武夫有沒有什么不滿?武器發下去了嗎?”

方維良的雙眼在火把映照下猛地一亮,“金句啊莊主,有利有弊,簡直道盡了世間事。堪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莊主真乃大材,真該叫大周的進士好好看看……”

見莊主大人無語地皺起眉頭,還哼了一聲,努力把瘦弱身體向車前湊的方維良馬上壓低聲音說正事,“武器隨便選,糧米藥品和咱們的莊丁保持一致,中間夾了鐵板的斗笠也每人一個,還能有什么不滿?”

“還是武夫憨實,讓他們輪流著休息還不肯,非要放哨。全家因為莊主才得以存活的武夫更是如此,眼睛都是紅的。”

“先是救命之恩,而后平等相待,遇到危局不把他們當炮灰。還是莊主高明,如此種種下來,他們已不是尋常招來的廝殺漢可比,幾乎是莊主大人的死士。”

李響對方維良時不時拍馬屁的行為已經麻木了,“主要是你的功勞。本莊主可沒有搶奪他人功勞的毛病,尤其是自己人。”

“單憑這項功勞,莊內那些資格老但心眼兒小的人家,就不能再為難你。嘿,你就偷著樂吧。”

方維良恬不知恥道:“全憑莊主給機會。”

說完才意識到莊主已經把他當自己人,方維良的眼睛更亮了。

莊主大人出兵時,沒有通知好吃好喝養著的兩百多名武夫,原因當然不是他說的那么高尚。

李響要的不是普通士兵,而是身受重傷也會奮勇向前的突前隊和生力軍,是在危難時刻絕對可靠的一支隊伍。因為要承受巨大傷亡,李響不想讓莊內子弟承擔這個角色。

花大價錢給那些武夫治傷,遇到危難也顧惜他們的性命,不讓他們上前,這就是絕大部分武夫對莊主大人的觀感。不乏有些智計的武夫看出李響的目的,然而,沒人敢說出口。

人生中第一次,那些武夫感受到尊重和愛護。

再加上方維良事先找好“托兒”,在李響即將出發前大加鼓動,內心感奮激動的武夫們確實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

李響眉毛一挑,“咳咳,慎言。”

死士是歷代朝堂的忌諱,怎么可以亂說?

再說了,那些武夫只有在打過幾次硬仗漂亮仗之后,才能稱得上強兵。

死士?還差得遠呢。沒了秦漢年間重情義重復仇的社會風氣,誰能養出死士來?

加上兩百多名新招武夫,李響手上能夠動用的士兵超過了五百。盡管對自己培養的莊丁戰力有信心,但李響還是心里沒底,畢竟他要面對的是方天定。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出于對方天定的忌憚,以及對安吉谷地徐白部的防范,李響早早寫好了幾封信。為了順利救出岳丈,李響要拋出很多利益。

“十封信都送出去了,每個地方都不止一封。”方維良感嘆莊主重情之余,摸著稀疏的胡子說道。

李響救了兩百多名武夫的性命,依照大周的價值觀以及武人的低下地位,那些人確實應該為李響效死。

但李響總有一種買斷他人性命的愧疚感,他叮囑方維良道:“本次從山林逼近德清縣城,肯定有不少惡仗要打。”

“那兩百多名好漢的詳細籍貫和家人一定要登記仔細,長相也不要放過。大周不禁百姓遷居,只要是為咱們拼命的好漢,咱們都要照顧好他的家人。”

隊伍后面突然一陣喧嚷,方維良馬上下車去處理。出發沒多久,因為車輛毛病頻出,隊伍已經停過三次。

李響都習慣了。但連夜向山間趕路只能使用車隊,李響雖然著急,卻也沒辦法。

李響在火把上簡單地烤熱一碗甜米酒,正要喝下解渴,卻發現豹隊的丁家老三跑了過來。

丁家老三是和二驢一起過來的,兩人渾身是血。

大牛不敢讓兩人過分靠近莊主,丁家老三只好在五米外說話。

“南邊兒發生什么事了?難道鎮守楊墩頭的官軍是吃干飯的?讓方臘軍一路打到了老虎潭?”

李響直身而起,擔憂地問道。

丁家老三大喘了幾口氣,狠狠咽口唾沫潤潤嗓子,“啟稟莊主。沒,沒有,方臘軍沒有進攻。是我和二驢,還有另外兩位兄弟摸黑到了德清縣城附近,看到方臘軍正在……”

“返程的時候,另外兩外兄弟為了掩護我和二驢,被方臘軍殺害了。”

李響確實讓豹隊盡量探查清楚一點,只是沒想到這個丁家老三這么拼,于是在心中記下了他的名字。

但李響全程都忽略了一個細節:二驢單膝跪下的時候,手掌緊緊攥在一起,聽到丁家老三說另外兩位隊員的死因的時候,更是渾身一顫。

丁家老三親眼看到,方臘軍正在準備更多尸體,用途顯而易見。

早知是這個結果,李響沒有更多憤慨,只是讓丁家老三和二驢領了吃食,先找個偏僻的地方待會兒。等車隊走完之后,立即回到西王廟,等確認沒有染疾再開始行動。

方維良撐著眼睛,強忍著打哈欠的沖動,緊盯著車隊中的匠人修理車輛,嘴里不斷地催促,“休息的時間要到了,還行不行了?修不好便丟到一邊找人看著,咱們好繼續前進。”

這時莊主李響讓大牛過來傳話,但凡車輛損壞,都找幾個新招武夫看守。車隊繼續前進,每過半個時辰休息一盞茶的時間。

李響的車隊增添了火把,加快速度朝東南方的丘陵入口進發。沿途但凡恢復了一點人氣的村落都戰戰兢兢,還以為是方臘軍又來了。

同樣是五百正式兵士,李響搞起的這支隊伍,花銷竟然是韓世忠親兵營的兩倍!

途中還有一個小插曲:

丁史航、大牛和雷達湊到楊營東身邊,問莊主為何任由莊丁和民夫溜走。

楊營東想了幾息,然后語氣譏誚道:“有時候,一個不可靠的兵士,能拖累幾十人上百人去死,闖出更大的禍也說不準。莊主一定是在湖州城了解到更多消息,這才讓不敢戰的人自己走,這次可容不得任何差池。”

“而且在山地這種地方,少上幾個不可靠的兵,對咱們明月莊的莊丁而言,或許是件大好事。”

德清縣衙,劉成棟坐在大堂中間的椅子上,任由莊內的一個年輕人換藥。

“頭皮中間被方天定那逆賊喇開一道口子,真他娘的晦氣。”

劉成棟頭上的繃帶被拿掉,一股腥臭味散發到整個縣衙大堂。

繃帶被拿掉的那一瞬間,劉成棟突然覺得腦袋被開瓢了一般,涼得通透,那種螞蟻亂爬的癢癢感覺突然消失。

還沒到十息時間,更加難受的感覺襲來。劉成棟把眼皮向上翻,還想用右手摸幾下。

廖士開、三伢子和張永年嚇尿了,齊齊出聲阻止。

三伢子更是心思急轉,大聲道:“素素娘子還在莊內等著老寨主呢,千萬不可亂動啊!”

還是這句話好使,劉成棟立馬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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