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

第261章 棄北保南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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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臘看著唐州馬隊的表現,也有點懷疑人生的感覺,他問身邊的賀從龍道:

“賀教師,吾是不是看錯了,七百騎兵居然如此……我朝也缺騎兵,難道騎兵是這般打仗的?”

賀從龍瞪大眼睛,老實答道:“臣下不知西夏和遼國的騎兵是怎么打仗的。”

“但微臣確信一點,若是都像唐州馬隊這般,那騎兵也沒什么好怕的。”

“若是西夏和遼國的騎兵也如唐州馬隊這般,大周早已滅亡西夏和遼國,將長城沿線收攏在內了,何至于連長城的邊角都摸不到。”

方臘嘆口氣道:“長城啊,如今的長城都長草了吧?”

江灘呈尖部向南的橢圓形。江灘之上,大周軍臨時營地寬達三到五里,泥土堆積、木板加固的羊馬墻共有三道。

能夠在一夜之間豎起三道羊馬墻,擺出三百多架拒馬。還在營地外圍掘出寬窄不一的壕溝,挖出不計其數的土坑,在關鍵位置灑下鐵蒺藜,虞允文算得上安排得當。

然而此時,第一道羊馬墻已經被方臘軍全面突破,第二道羊馬墻也出現了數道缺口。

喊殺聲、慘叫聲、叫罵聲,配上刀槍敲擊聲和器械倒塌的聲響,直欲將江水涌動的聲音壓下。

縱然是漸轉明亮的早晨,陽光幾乎完全褪去了淡紅色,江水和海面之上的寒意也被驅散,雙方正在生死搏殺的軍士仍然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錢塘江水有魚蝦的味道,杭州灣外的海面帶來腥咸的海水味道,兩者加起來也比不過戰場之上,尤其是大周軍臨時營地北側濃重的血腥味。

正是氣溫變化飛快的時辰,大周朝和永樂朝的數萬軍士在交戰之余,前胸后背的冷汗和頭臉上的熱汗交替出現。在雙方大部分士兵的觸感中,戰場上忽冷忽熱,又因為人太多的緣故,顯得變化莫測……

“哐”的一聲,出身南陽府社旗縣的奚培盛揮動大木槌,再次朝密集的方臘軍士兵發射了幾顆石彈,其中還混雜著兩顆霹靂火球。

奚培盛活了二十多年,過往的經歷可以稱得上幸運。

小時候的一場大洪澇,直接把奚培盛一家變成了失地災民。經朝堂批復,京西南路大規模招收災民,編為廂軍,奚培盛一家渡過難關。

三年多之前,奚培盛的父親在為上官辦私事時丟掉一只胳膊。大周廂軍鼓勵父死子繼,兄退弟替,那位上官心中虧欠,格外重視奚培盛。

兩年前,奚培盛被他父親的老上官塞進投石軍,操縱投石車。

被稱為“器械軍”的高技術軍種就是吃香,奚培盛每月可以領到賬面上的七成軍餉,再加上衣料、米糧、鹽醬等補助,時不時還從其部經商所得中分點兒小錢,小日子過得是和和美美。

好日子不能白過。

虞大人到京西南路點兵,已經派出劉成棟部的南陽府不想丟人,直接把一半的器械軍打包好,為虞大人助威。

奚培盛聽到了火藥爆炸聲。

從方臘軍士兵的慘叫驚呼聲中,奚培盛判斷,這一輪投射給方臘逆匪帶去的傷亡相當可觀!

雖然都是小民,但在奚培盛心里,永樂朝的所有人都是逆匪:受災了便等著被編為廂軍,居然還造反?連累本人千里趕到江南,難道不是逆匪?

奚培盛不明白,不是任何地方、任何時候的災民都會被及時編為廂軍的。

“墻破了,快跑啊!”

奚培盛突然聽到幾聲駭人的驚呼,抬頭才發現,距離自己身邊三部投石車很近的一段羊馬墻,成為又一個缺口。

奚培盛慌了神。

平日里,將校和節級之類的上官為了“節省”錢糧和精力,根本沒讓他們操練近身戰。披甲的方臘軍沖了過來,這可如何是好?

還能怎么辦,難道拿著刀槍上去送死?當然是跑了!

奚培盛和同一隊的弟兄們,跟著隊頭兒向最后一道羊馬墻跑去。

可能是拿著單刀影響平衡,也許是寬松的衣袍不適合奔跑,更有可能是體力不行,反正奚培盛就是跑不快。著急之下,他竟然扔掉了手上唯一的武器,那把亮閃閃的手刀。

距離羊馬墻不到三十步,奚培盛已經可以看到墻那邊的隊頭兒和弟兄們在為他加油。

奚培盛的臉上浮現出僥幸、欣喜和放松的神情,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一路奔逃居然沒受一點傷。要知道在眼下的大周,哪怕再小的傷口,都有可能帶走一條壯漢的性命。

運氣可能會頻繁照顧一個人,但總歸是有限度的。

“噗!”

距離羊馬墻不到二十步,奚培盛被一把手刀貫穿胸腹。

即使再鋒利的刀,想要穿透人的身體也是不易,捅了奚培盛的那個方臘軍一定是老手。手刀明顯是瞄準了奚培盛肋骨間的縫隙,斜著一定角度捅進去的。

一擊致命!

奚培盛看著不遠處朝夕相處的弟兄,和那個老愛逛窯子、很不是個東西的隊頭兒,看著他們臉上的錯愕、驚恐和僥幸,看著他們微微張大嘴瞪大眼睛……他覺得自己的氣力在飛快流失。

周圍的廝殺聲和兵器交擊聲仿佛離自己遠去,奚培盛跪在地上。心臟被破,巨大的痛楚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奚培盛口中淌著濃血,低頭看了一眼透出胸口的刀尖,總覺得殺死自己的刀好生熟悉。

心臟停止跳動,奚培盛感覺痛苦消退了一點兒,終于有力氣在腦中想些事,“要死啦,要死啦。”

“媳婦兒,帶好孩子啊,爹娘也要照顧好。我存的錢省著點花,應該夠用。”

“沒想到會死在江南,祖墳還能進去嗎?”

眼前再次發黑,奚培盛臉上露出解脫了的詭異笑容。

“咔擦!”

奚培盛的頭顱飛起。少頃,血柱噴薄。

說來很長,但從奚培盛被刀捅,到被砍頭,也就是三息之內的事情。

“真是好刀,之前居然在一個垃圾手里。”

荊曉偉在奚培盛的身體上擦擦刀口,感慨了一句,然后舉盾沖向羊馬墻。

荊曉偉出身胥口鎮,如今在方臘軍中是帶兵百人的兵頭兒。

荊曉偉是主動投靠永樂朝的,是真心想要推翻大周朝的,他有堅定的理想。

四畝水田、接近六畝山田、一個榨油作坊,放到大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殷實人家。

胥口鎮往西盡是江南西路東面的連綿群山,在這種地方有田有牲口有作坊,簡直稱得上鄉間富戶。

荊曉偉家里積累了三十多年,漸漸打響了家里作坊的名氣。

深山中吃得起油的人家越來越多,山里卻幾乎不產油。荊曉偉家走的是菜籽油換山貨的路子,田地越來越多,家里的地窖也存滿了銅錢。

福兮禍所伏。

素有清名的縣令病死任上,新縣令還未到任,鎮子上姓閻的人家向荊曉偉家里伸手了。

很多年前,荊曉偉的爺爺曾向閻家借了幾十貫,但很快連本帶利地還清。然而幾十年后,閻家居然拿出一張借據,要收走荊曉偉家里的油坊。

荊曉偉的父親自然不干,想要據理力爭,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荊曉偉的父親明白:家里沒地位,卻有很多錢,真不是好事!

家里的油坊收不上原料,存貨也賣不出去,但荊曉偉家依然不屈服:大不了不做生意,家里還有田。

然而一夜之間,荊曉偉家里的地被破壞,還被混入石子和礦粉,幾年不能種糧食。

荊曉偉的爹病倒了,娘病倒了,有錢也請不到大夫。

荊曉偉在鄉社很出名,有幾個鐵桿兒弟兄,無奈社頭是閻家人。

爹娘死了,親戚不敢吱聲,個別親族甚至勸荊曉偉交出家產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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