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雁歌忽然有些疑惑,他們怎么能肯定,津洲王今年非打仗不可?
這個問題讓蕭永夜笑了,摸摸她的頭說:“新選的津洲節渡使和鎮洲將軍六月會準時到任,也就是說,最遲不過五月底。雁兒,要是沒影的事兒,沒誰會操心。”
“呃,我還真忘了有這么回事。永夜,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顧雁歌自己都覺得這要求挺不合理,可現在正是幼子初生,夫妻間濃情蜜意的時候,她怎么舍得蕭永夜離開。
蕭永夜愣了愣,沒想到顧雁歌會提起這個來:“雁兒,這回我不能帶你一起去,軍中的紀律,你和我一樣熟悉。軍中無女子,這回去了是駐扎在野外,沒有固定的營房,更沒有嘉臨那樣的守城。
嘆息一聲,她哪里不知道,只是舍不得而已:“知道了。我也就這么想想,也沒真想跟著你去,那吃喝都不安穩的地方,我才舍不得三回和三變去受苦。只是你去了,干萬要小心,要時時記得我和孩子在京里等你,你無論怎么樣都要安安全全的回來。”
蕭永夜這下明白了,顧雁歌是沒安全感,怕他出事,拍了拍顧雁歌,示意她安心:“雁兒,父王會跟我們一起去,凡事有父王過手,定然會沒事的。”
“父王為什么要去,他腿腳不便,怎么能去涉險?”蕭永夜去是沒辦法,恪親王這是去干嘛,雖然恪親王可以謀敵于千里之外,挫敵于不戰之中,可現在都成這樣了,反而是種困擾吧。
“我也跟父王說了,請他不要去,但是父王一輩子,如果說對誰有怨氣,只有津洲王。軍中之人,最見不得背叛,津洲王觸了父王的底限。眼下恰逢津洲王要反,而津渡十六洲里,關于父王還活著的消息并沒有傳開來,反而是被封鎖住了。父王知道了,非要去不可,還到皇上那拿著架子請了圣旨,我只好把父王安排到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
雁兒放心,不管是父王還是我,都一定會安全的。”蕭永夜說起這事也無奈,一提反對意見,恪親王就跟他拿架子,一跟他拿架子,他就沒轍。
提起往事來了,顧雁歌也沒辦法,不過蕭永夜在,恪親王肯定是安全的,而且不管是哪方的軍隊,就算見了恪親王也必定要繞道走。誰讓恪親王名聲在那兒擺著呢,“但聞朱帳中軍坐,十里銷煙散做塵”,這樣的恪親王永遠有讓人聞風而避的本事。
這次談完了話,蕭永夜就現顧雁歌開始忙起來成天忙來忙去的。還鬧不清她在做什么。
蕭永夜本身也事多,也就沒有多過問,顧雁歌既然不告訴他,那他也就當做不知道算了。
顧雁歌其實也沒做什么,只是在織平安結,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位室友最檀長織中國結,每一個結都有不同的寓意。她現在有些著惱,她當初沒好好學,只是初略地憑著興趣玩了玩,現在怎么回想都織不出記憶中的模樣,倒是費了好大一抽紅繩。
“唉,太麻煩了,當初我該好好學的。”
折騰了許久,平安結沒弄出來,倒是弄出雙魚結、松鶴接、盤長結之類的來了,正好給弘璋和弘琨玩。丫頭們對她這纏來繞去的也分外感興,跟著她一塊折騰,倒是比她能干,新創了不少連她都沒見過的樣式。
最后在丫頭們的帶動下,她還真把平安結給做出來了,其實原本也不復雜,只是她一開始找錯了方法。平安結中間鎖了一顆白玉平安鎖,順手的也給兩孩子一人做了一個,恪親王也不能落下,都是她在乎的人,也都是對好的人。
后來得知已經去軍中歷練好些日子的顧承憶也回京了,看來恪親王是有意帶這孩子去沾點軍功,畢竟顧承憶失去的太多了。連皇帝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默認了這樣的做法,自已的弟弟總不能太薄待了。
“雁姐姐,雁姐姐,我回來了。……”顧承憶一回來,見過了恪親王和皇帝就跑來看顧雁歌了。
顧雁歌看著顧承憶一路跑過來,仿佛還是初見時候,那個幾歲的小小子一樣,沒想到轉眼就有了少年模樣了。在軍中的歷練也讓顧承憶長得更加壯實,原本有點圓滾滾的身形,也漸漸顯出高挑修長來:“承憶…站著姐姐好好看看你,才多久沒見就成小伙子了,真好。”
乖乖地站在那兒,顧承憶對顧雁歌總是那樣實誠,有點黑的臉上滿是笑意:“雁姐姐,他們一直不讓我回來,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差點就自己騎馬回來了。可劉叔叔按住我說,顧家沒有逃兵,我就打消了這念頭。”
“你啊,要改改這沖動的毛病,你看三回和三變都在那兒呢,跑不了,一直等著你回來看。”
順著顧雁歌的手指,顧承憶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兩個小毛毛頭,正在小搖床上自己玩自己的。顧承憶走過去蹲下來,眉開眼笑地看著兩個孩子,笑瞇瞇的說:“三回,三變,我是舅舅,來抱一下。”
說著就抱起了弘琨來,弘琨有點不習慣陌生人的懷抱,有點要哭的模樣兒,嬤嬤剛想伸手去安撫。沒想到弘琨自個兒抹了抹眼晴,然后又打量了顧承憶幾眼,很給面子的笑了。這一笑,笑得顧承憶心都軟了,那倒是,把恪親王和蕭大將軍都給笑得心軟了。顧承憶怎么能不被軟化。
不過也幸好是弘琨,要是弘璋,一見不對勁,不管別的,先哭了
“雁姐姐,這是三回還是三變?”兩小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顧承憶認不出來,只好回頭問。
顧雁歌笑著說:“你懷里抱的是三變,三回愛玩愛鬧,三變…你看,正在那瞇著眼睡著覺呢,是徹頭徹尾的懶蟲。”
“三變,是三變啊,來,叫舅舅,我是舅舅,趕緊叫舅舅……”
顧承憶也不知道哪來的運氣,也許還真是得了像恪親王的便宜,弘璋還真開了口,不清不楚地叫了聲“舅”,然后就是滿嘴的口水。
聽了這聲有點像酒的“舅”,顧承憶心里開心得不得了,這意味著以后,他不但有父親、有姐姐還有了兩個小外甥,他的……家人,越來越多了,這種感覺真是幸福。
蕭永夜這時候也回來了,聽門房說顧承憶到府里來了,就往院子里走,挺遠的就聽見了滿院子笑聲,等聽弘璋叫“舅”,就不由得失笑。那些等著孩子叫“舅”的全失算了,敗在了顧承憶手上,顧次莊和顧應元還不知道得憋悶成什么樣呢。
“承憶回來了!”蕭永夜一邊跨進月亮門,一邊說道。
顧承憶看著蕭永夜,下意識地想行禮,又一想這是家里,才把架子又放松下了:“姐夫,我回來了。”
“還是承憶的運氣好,這么些人圍追堵截的都沒趕上,偏偏你一回來,就開口叫你舅舅。”蕭永夜看得出顧承憶很享受此時的溫情,也就不說別的。
顧承憶聽了更加高興,于是更加認為這兩個孩子跟他冥冥中自有緣分在:“那是,只有我才是最親的舅舅,對不對三變。”
弘琨打了個呵欠有點小懶,但還是給予了點回應,笑了笑然后拱了拱腦袋,找個舒服的角度繼續睡大覺。惹得顧承憶還有點失落,這孩子怎么總是睡覺,都不帶多笑笑的。
顧雁歌見狀解釋道:“這孩子成天就沒個醒的時候,你還算好了,至少給了肯給你笑臉。要是哥哥他們來抱,是理都不理會的。”
“怪不得雁姐姐說你是個懶蟲呢,你還其懶。”顧承憶小心翼翼地抱著弘琨,放回了搖床里,嬤嬤連忙伸手蓋好了小被子。
蕭永夜叫顧承憶一塊坐下,又聽丫頭都退下了,這才說:“承憶,知道這回回來要去做什么吧?”
“知道,皇上和父王已經說過了,是想要補償我。”顧承憶有些失落地回答道。
“承憶,你失去了什么,我們都明白,這些不僅僅是補償你,也是給你一個機會奈,讓你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回應得的一切。你的失不可挽回了,但是你的得卻可以比任何人都光明正大。”蕭永夜之所以這樣說,是不希望帶著一個心里有結的兵上陣,也是希顧承憶不要自己鉆進子牛角尖里。
“嗯,我明白了。”顧承憶本性倒也是開朗的。這幾年有蕭永夜和顧雁歌帶著,又在軍營里待了這么久,早已經不再計較過去的事了。雖然記得,雖然有時候還會難過,但從來沒怨過恨過。
顧雁歌和蕭永夜相視一笑,兩人眼底都有寬慰,而顧承憶看著兩人相視而笑的樣子,覺得那美好而溫暖,是他一直希望的溫暖。而許久以前,顧雁歌就是這樣笑著,伸出溫暖的手把她從黑暗里拉了出來。忽然之間,顧承憶就在心里暗暗下了個決定……
姐姐,你的幸福就由我來替你守護吧,這一去,不管生什么,你所有在乎的人,我都會替你守護好……
顧雁歌當然不知道這個無聲的承諾,更不可能預料,顧承憶為此,寧可舍棄自己的性命!
姐姐,您就是那個讓我愿意以命相陪的人,或許是賠…
(淚啊,摸摸承憶,乃是好弟弟……我為當初設定的大綱而感桑心,我要改大綱,我不想讓顧承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