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厄夜怪客848灰霧鏡像
義體高川和咲夜都不認識站在路燈下的男人,但是對方顯然對兩人十分熟悉,旅館中的情況大部分都在他的監控中,雖然談不上了如指掌,可以即時作出反應,但是在走火出事后的反應還是極為迅速的。耳語者眾人的狀態,顯然也逃不過他的目光,只是不清楚他對直接的對手——火炬之光諸人的情報,又掌握了多少。雅克和k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靜默呆在自己的房間里,疑是十分反常的。這些情況,義體高川沒打算去了解和深究,論對方有什么打算,在真正付之行動之前,甚至在行動之中,而決定性的時刻尚未出現前,目的也好,行動細節也好,都必然是極為隱秘的,就算花下大工夫,單憑一個人的話,也不可能提前將問題和危險扼殺于搖籃中。
耳語者不是一個人數龐大,有著許多精英的頂級組織,人手少有人手少的缺點,但也有人手少的做法,義體高川也好,咲夜也好,都早已經習慣了,如何在人力不足的情況下解決問題。
神秘性質也好,思維方式也好,行動特點也好,對于一個風格強烈的組織來說,這些最容易被人針對的地方,是十分容易被摸清的,而身在第一線的高川和咲夜,必須時常承受這種被動的劣勢——當他們已經習慣,并摸索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和心態時,這些劣勢就很難再干擾他們了。
雖然時常也會感嘆大組織的便利之處,但是,從耳語者誕生以來,核心的三人,高川、咲夜和八景。都從來都沒有改變耳語者的組織結構的想法——這就是一個小眾的,或許精英的,完全憑借自己的感覺和預言行動的神秘組織,而目標雖然放在“拯救末ri”上,但是。要說那是一種十分強烈的想法,卻也不盡然。身為先知的八景,之所以成立耳語者,雖然口號就是事關“末ri”的種種,但是,模糊的初衷卻只是“想要擁有一些不一般的體驗”而已。
對于權勢、金錢、未來、事業等等概念。耳語者中由始至終都秉持著一種放任的態度,因為,組織的核心人物,并不需要依靠壯大自己來獲取這些東西,而這種放任的態度,顯然也不是主流的思想。義體高川有時會假設。如果有人問起八景和咲夜,關于兩人成立耳語者,并投身于這種危險重重的行動,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是否有一個絕對的,明確的目標時,她們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對義體高川來說。成為耳語者的一員,是理所當然的,在存在之前,就已經注定了的身份,就如同出生一樣法選擇,也不打算去改變。
但是,對于八景和咲夜,這兩個真正意義上算是創立者的人來說,一定會有不同的答案吧?
在兩人的時間線上,耳語者的創立。躋身神秘之中,承受隨之而來的種種生存壓力,已經將近十年了。這十年中,兩人的思想,又是否產生了一些變化呢?
不過。義體高川僅僅是在假設中思考,猜測,推想,卻從未將之當作一個實際的問題去詢問兩人。因為,他覺得這其實是一件很謂的事情,他覺得論是否產生變化,又或者產生了怎樣的變化,都一定是兩人做出的自我選擇——這種自我選擇,哪怕在最基礎的層面上,存在“病毒”和“劇本”的影響,在義體高川看來,都是一種不需要去刻意扭轉,也大概是僅憑自己,法扭轉的東西。
既然法扭轉,不干涉,那么,知道答案也就沒有必要了。
就像是現在,論有多么大的后患,咲夜也仍舊選擇了灰燼使者變身,很難說完全是她的意志,而沒有一些不得已而為之的成份。但是,義體高川凝視著咲夜的眼神時,卻十分清楚,就算有種種的第三方因素的影響,但是,其中也必然有著咲夜自己的選擇,與其說咲夜被cāo縱了,還不如說,她主動選擇了這樣的可能性。
當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覺悟時,總是會顯得很可怕。因為,論旁人如何視之,當對當事人來說,的確背負著某種沉重的東西。而這種沉重,和法被這種沉重壓倒的意志,會徹底激活一個人潛在的攻擊性。
現在的咲夜,充滿了攻擊性。即便什么都不說,也看不到絲毫表情,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讓路燈下的男人,感受到這種銳利的鋒芒。他的臉上浮現一些抗拒、排斥、精覺等等情緒混雜的古怪神色。在這之前,他已經委婉地拒絕了咲夜的變身,但是,在咲夜變身之后,他的態度中,卻也潛藏著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義體高川覺得,恐怕這個男人心中的想法,必然十分矛盾。
“既然咲夜女士這樣堅持的話……”男人定了定神,開口到:“那么,我也可以放心了。”這話的轉折稍微顯得生硬,讓人覺得他本來并不想這么說,但是,卻也并不是違心之論。義體高川可以感覺得到,說起“放心”,他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的。
“雖然這片意識場十分強烈,但是,說實話,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人可以弄得出來的,我認識不少意識行走者,但是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不到一個巴掌。我根據目前已經得到的情報做了個推斷,這片意識場的制造者,很可能不是當前的執行者。也就是說,雖然敵人看起來像是意識行走者在釋放自己的能力,但并不能排除對方根本就不是意識行走者的情況。如果對方不是意識行走者,那必然也會擁有其他類型的神秘。而我雖然是意識行走者,卻只能在這個意識場中保證自己的意識不會被攻破,除了帶路之外,可以說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斗的能力。”路燈人下的男人解釋到。
“而且,自己身邊的同伴,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派不上用場。所以,才特地在這里等待我們。”義體高川替他說了下去。
路燈下的男人點點頭:“論到非意識態神秘的戰斗,兩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將自己的性命交托給兩位,是十分穩妥的。我想。就算對方真的僅僅是借用了某個強大意識行走者的力量,而自身具備其他神秘,兩位都足以應付吧。”
“我們出來之前,已經做過實地偵查。”義體高川沒有特別的表示,只是說到:“根據我們的推斷,敵人有很大可能性已經處于行動失敗的自保中。這個意識場的用處,比起攻擊某些人,可能是為了防御。這名敵人,就算擁有其他的神秘,但在他的估測中,實際戰力并不足以對抗我們。其實——我挺相信這樣的判斷。”
“真是有自信呀。高川先生。”路燈下的男人那張刻板的臉上,終于浮現預祝成功般的笑容,“聽到高川先生這么說,我也可以安心下來了。那么,事不宜遲,我們馬上開始?”
“你帶路吧。”義體高川平靜地點點頭,說到。
路燈下的男子。終于邁出了一步,走進籠罩了旅館和周邊范圍的意識態神秘中。他的動作十分自然,并沒有感受到什么壓力,不過,姑且當他之前說的,僅只自爆的說法,并不是在藏拙吧。義體高川的視膜屏幕中,跳動著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動作所留下的數據。
“聽說高川先生也是意識行走者,只是發生了點問題。”男人問到:“您在旅館中偵查過,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嗎?或許可以和我這邊比較一下。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我只是鎖定了幾種可能的路線,而我們現在就走在其中的一條上。”義體高川沒有說謊,早之前,腦硬體就完成了對數據的推演。只是當時,義體高川并沒有選擇立刻展開對敵人的追索——這個看似惡作劇的情況。本身就已經證明了,對耳語者并沒有直接的威脅,也許,只是因為威脅在沒有人察覺到的情況下,就已經失敗了。但不管怎樣,既然那名意識行走者放棄而退縮,義體高川也不打算刻意將他揪出來,如果態度太過強硬的話,也許那名意識行走者本不是敵人,卻也會變成敵人,乃至于將他背后的組織也牽連進來。
在不必要針鋒相對的時候,裝個糊涂也未嘗不可,在復雜的時局下,多一個可能的朋友,也比多一個必然的死敵好。按照走火的情況,即便有可能一時掉入陷阱中,但要說真的會被干掉,卻也是幾率極低的事情。比起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先看看格雷格婭的情況,對義體高川來說,才是最優先的。
“也就是說,高川先生本來并不打算去增援走火的吧?”男人說到,語氣中并沒有特殊的情緒,似乎并不打算對義體高川的想法和做法進行評價,“不管怎樣,耳語者現在的確是在增援絡球,我們必須表示感謝。”
“說謝謝的話,就不必要了。我們還有多的合作還待展開,我希望這次事了之后,可以立刻開始你們承諾過的桃樂絲計劃。”義體高川十分直白地說:“會議的問題,已經不需要我們出席發言,所以,我們這邊會讓格雷格婭過去,她當個觀眾還是沒問題的。這么做,不會讓你們感到為難吧?”
“這是走火的事情,我并沒有發言權。”男人完全沒有附和的意思,只是說:“不過,只要是情況合理,走火那邊都是很好說話的。”
義體高川點點頭。這時,三人并沒有進入旅館。帶路的意識行走者,徑直朝著尚未熄滅的篝火方向走去。其實,篝火所在的位置,已經處于路燈照亮的范圍之外。如果說,敵人制造的意識場所籠罩的范圍,只是被路燈包圍在內部的區域,那么,原先在這里舉行篝火晚會的人,是不應該受到意識約束的。之前,咲夜和格雷格婭都提起過,舉辦篝火晚會的人已經返回旅館,但是,義體高川并沒有觀測到他們。
如此一來,就出現一些矛盾的問題:這些人的回返,是否受到了意識約束?如果這些人實際并沒有返回旅館,那么。他們又在什么地方?咲夜和格雷格婭的觀測,與義體高還自己的觀測所產生的矛盾,已經很好地說明了篝火晚會的異常。而這條路線,的確是在義體高川回返自己房間前,已經被腦硬體標注出來的可能性路線之一。之后義體高川回到房間。才有了對篝火晚會的詢問。
盡管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察覺到問題所在,但是,在絡球的人找上門來之前,義體高川的確沒有想過,主動地采取行動。和咲夜離開旅館。也不是因為提前察覺到絡球的人會在等待自己兩人——盡管,腦硬體的確給出了這樣的可能性——是否要自己參與解決當前的事件,對于義體高川來說,都是可不可的事情。
“其實,只要注意到篝火這邊的情況,就能輕易看出問題來。并不需要意識行走者的能力。”絡球的男人沉聲說到:“但是,這里并不是敵人的藏身所在。”
三人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和麻煩,離開了路燈范圍之后,靜謐的夜色多了一些曠野的聲響,卻顯得自然、真實、清晰。抵達篝火所在地的時候,火焰和炭灰讓這一帶的溫度比外邊加暖和,也加干燥。火堆旁的酒箱和食物并沒有被收拾干凈,或者說,一直維持著宴會的狼藉,盡管,宴會的主人們已經消失得影蹤。用來擋風的汽車處,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仿佛這些人的失蹤,是十分自然的,集體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但是。可沒有人會將自己的行李拋之不顧,就貿然深入荒野之中。
地上,并沒有人離開到遠處的痕跡。
“他們的確往回走了。”義體高川對咲夜說,她和格雷格婭看到的情況,的確不是錯覺。
“這些人是鑰匙。”絡球的男人。完全不看現場的痕跡,直接對兩人說:“雖然這個意識場的布置,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而開啟的時間,也比我們意識到的早。不過,鑰匙存在意義,卻不是為了開啟意識場,這和我們觀測到的時間并不相符。”
“接下去。”義體高川并沒有理會這個男人刻意的停頓,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講解,顯然,對方也不覺得走火的處境,已經危急到了爭分奪秒的地步。
“根據我的判斷,這個意識場并不是開放性的,為了隱藏自身,所以一切性能和力量,都必須內斂,是一種收縮性的場。而鑰匙就是為了扭轉這個屬性——就像是開門一樣。”絡球的男人做了一個推門的姿勢,“開門,然后,邀請客人進入其中。”
“進入?”義體高川察覺到了對方的用詞問題。
“是的。”男人平靜地說:“進入。篝火所在的位置,就是大門,而舉行篝火晚會的旅客,則是開門的鑰匙。旅館中的人遭到了意識約束,所有進入旅館范圍的人,都要承受強大的意識侵蝕,但這些都不是這個意識場力量的正體,雖然性能強悍,卻只能說,是一個附帶的功能。而真正的意識場核心,從這里轉過身,就能看到了。”
這么說著,他帶著義體高川和咲夜兩人繞著篝火逆時針走了三圈,回歸原來的位置,再轉身看向旅館所在的方向。這個時候,那座本就有些異常的旅館,徹徹底底地異常到了可以直觀目測的地步——大片的灰霧,朦朧的輪廓,時隱時現的存在,又似乎只是灰霧漂移流轉時產生的錯覺,看向前方的地面,不經意時總覺得自己看清了,但是,仔細看的時候,卻發現細節部分十分模糊,仿佛不斷再發生變化。紅色的圓月,似乎緊貼著旅館懸掛著,大得不可思議,仿佛隨時都會墜下來一般沉重,又似乎在流淌著腥紅的血液。
這是再熟悉不過的意識態世界場景。
“所以,敵人、走火還有篝火晚會的主角們,都在這個地方?一個意識態的旅館中?”義體高川說。
“是的,這樣的形態,和我們在宅邸那邊的布置有些類似,這可不是尋常的意識行走者可以辦到的事情。”絡球的男人沉聲說到,“不過,幸好我們要對付的,應該不是這個意識場的真正制作者,僅僅是利用這股力量的其他人。雖然眼前的現場有些驚人,但是,這股力量只是機械化的死物……”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至少,我不覺得,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可以完全的,百分之百出力下,cāo縱這個意識場進行戰斗。而且,高川先生不也做出了判斷嗎?敵人在躲避我們,他的戰斗力和意識心態,并不足以支持他戰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