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與蘇若塵在市集里晃蕩了一陣,大致打聽了一下,這對面差不多等大的鋪面租金約在四十九兩八錢銀子一年,分算下來出就約合一個月四兩二錢銀子左右,兩人便議定,一個月給崔錦書四兩二錢銀子,又去打聽了一下二手的舊家具,以及平時購買青菜水果在什么地方更加便宜,到了近黃昏時光,這才回轉了鋪位處,崔府的馬車一直在那里候著,兩人晃了一天,也不曾吃過東西,卻也不覺得餓,那里候著的車夫早就急了,只說崔錦書回去后見兩人未歸又命了貼身的小廝來催問,只是望著蘇氏連連說道:“我的好大娘呀,你這樣半天不歸來,可把俺家少爺給急壞了,再不回去,只怕都要拿了名貼讓府里給幫著尋人了。”
蘇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這才趕緊與蘇若塵坐了馬車回了崔府,到了崔府里,蘇諾悠已經門口張望著,瞧著蘇若塵才回來,趕緊說道:“小妹,娘,你們去那了?”
“四處轉轉,明天早上我們就把東西搬過去定下來吧。”蘇若塵輕聲說著話,蘇諾悠哦了一聲,然后說道:“嗯,那今天就與崔家大人先辭行吧。”
蘇氏也應了一聲,當時要讓小廝們去稟,卻聽說,崔誠夫婦去敬香未歸,蘇氏便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尋崔錦書,聽說崔錦書在廳里喝茶,便領了兩個孩子過去尋他。
一走進廳里,便見崔錦書垂著頭,正在吹動著那茶杯里的浮葉,聽到腳步的聲音,他抬起頭,茶杯里正裊裊上升著淡淡的熱汽,一時間,好像看見他的眼眸里多了幾分水潤。
崔錦書瞧見蘇氏等人進來了,便笑了一下,這一笑,那眼也更清亮了些,好像之前那幾分水潤只是一種錯覺,他一邊笑著,一邊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慢站起身說道:“蘇夫人,那小鋪可合意?”
“非常合用,只是不知道租金如何算。”蘇氏說完,便瞧著崔錦書,果不然聽他說道:“小子甚少打理這些,一直是空在那里閑置的,夫人說吧。”
“這個,我與若塵去尋牙婆子打聽了一下,在那樣的位置差不多大小的鋪面都是四十九兩多些銀子一年,但我們一下拿不出這么多錢了,能算是四兩二銀一個月,每月的交付給少爺嘛?”
“可以。平日里也是閑置著的。那這樣吧,呆會我讓管家拿來契書與夫人簽約吧。”崔錦書很客氣的應了下來,然后又對著一側的小廝說道:“墨兒,你回頭讓劉管家吩咐些人幫著夫人把鋪子打理清潔一番。”
“不用了,那怎么好意思。”蘇氏連聲拒絕,但崔錦書卻笑道:“那有人憑租過去的房子亂成這樣的,應該如此。”便也不多說,輕揖了一禮,然后說道:“家嚴與家慈都不在家中,小子身子不適,便少陪了,夫人離去的時候,自便就好。”
言罷,居然就這樣離去了,只是背影看見他一直在輕輕的咳嗽著,蘇氏輕嘆了一聲,不再多言,果然回到他們自住的房里,母子三人又是商議了一番生意的做法,不多時,便聽到有人在院外敲擊,而后高聲說道:“蘇夫人在嘛,小的是崔府的管家,受小爺的叮囑來與夫人商議契約的事情。”
蘇氏趕緊推開門,便看見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老者,還有一個三旬的壯漢跟在他身側,兩人一起在院門邊立著,蘇氏瞧見他們,立時愣在了那里,好半天也不說話,那老者似乎也吃了一驚,卻是立時輕咳了一聲,然后說道:“小三呀,起風了,你去我屋里,幫我把我的披肩拿來,我來和這夫人好好說叨說叨那契約的事。”
被老人稱為小三的壯漢愣了一下,卻還是乖乖的應了一聲,然后退了出去,老者看見蘇氏好半天才說道:“孫小姐,是你嘛,老漢都不敢認了。”
蘇氏雙眸眨巴著,蘇若塵從一側幾乎能看見她的眼眸里有淚在轉動,蘇氏用袖掩了掩自己的眼角,似乎在拭淚,然后才說道:“若塵,諾悠,你們兩在外面去守著,有人來了就叫娘。”
蘇若塵卻是不愿意動的,她涎皮賴臉的笑著說道:“娘,有哥一人在外面候著就好了,要是只有你和大爺在屋里,也不好。”
蘇氏抿了一下嘴,蘇若塵氣的跺腳道:“娘,你想瞞我們到什么時候。”她終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便依你吧。”
蘇若塵趕緊對蘇諾悠打了一個眼色,他自是知道自己妹妹聽到的話,也不會瞞他,便也不多說什么,去院子外把風去了。
蘇氏這才嘆息著說道:“你做了崔府的管家?”
“是呀,大小姐去的時候,便硬要立了我和阿碎做了崔府的管事,只是托著我們一定要為少爺留下些薄業。”劉管家應著話,只是聲音里都有些哽咽了。
“也是,這全府上下,她只怕也只能信任你們兩個人了,她走的時候,受了不少苦吧,唉。”蘇氏又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方是輕如嘆息般的說道。
劉管家應了一聲,那眼里就流下了幾滴混濁的老淚,然后看著蘇氏,良久才說道:“大小姐,是讓他們給硬生生的氣死的呀,唉。”
“這些年,他沒有薄待你與錦書吧。”聽蘇氏一句一句的問著,蘇若塵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重,卻是不敢插嘴問,只能是在那悶頭聽著。
劉管家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淚水,然后有些冷嘲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薄待?孫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崔誠,雖然也是出生博陵崔家,卻只是一個旁支的庶子,本就沒分什么家業,雖然自己進了學,但又是在前朝的時候,這時候換了天子,那里還有他的前途。小姐雖然是個庶女,但卻也是盧家長女,老太爺又子息良薄,對小姐尤是看重,陪嫁的時候置辦了好些產業,小姐又是一個會經營的,置辦出諾大的田產出來,這些年崔府的一切都是靠著小姐的嫁妝收來的租金維持著,錦書少爺六七歲的時候就讓老太爺接去在身邊教養,他能怎么樣,盧家還在看著呢。”
蘇氏聽到這些,一邊聽著,手里已是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衣袖口里,而且越拽越緊,那柳葉似的彎眉,也是越皺越緊,好容易聽劉管家說完了話,這才說道:“那崔誠也是讓鬼迷了心,居然那般待白霜。”然后又斂了斂眸子,聲音突然放低了幾分,甚至帶著幾分遲疑的問道:“爺爺,他老人家,這些年還好嘛。”
“自是好的,自從……您出事以后,大家都以為您……只有老神仙說你一定還活著,只是他說您既然這樣選擇了,他卻也懶了心思,便尋山遠游去了。這些年,也不曾再去過盧家了。”劉管家回應著,然后打量起蘇若塵,輕聲的問道:“這便是您的千金,和您小時候一般模樣呢。”
“嗯,只是我的事,你不要與他人說起。”蘇氏接著話,便又趕緊叮囑著,劉管家爽朗的笑了一下,然后說道:“那是自然,只是孫小姐,你真的,便甘心這般了,當年的事……聽說您出事了,小姐打聽了很多,卻是不得要領,您……”
“當年只怪我自己,與人無怨,過去便算了,也不要再提了,只是現在有些人只怕還是不愿意放過我的,你就不要再提起了。”蘇氏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遍,蘇若塵聽到這里,已經心下明白,蘇氏只怕娘家姓孫,而且與這家原來的夫人盧氏是閨中密友。
劉管家似乎還想問些什么,只是嘴才張了張,便聽到門吱呀一聲讓人推開了,蘇諾悠走進來便道:“回來了。”到了劉管家嘴邊的話,滾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這契約啊,一般人家若是交租必是一年一交,但我家少爺憐憫你們,同意這一個月一交,那這交租的押金,卻是不能再少了……”
小三走進來,手里正拿著一個白羊皮毛的老坎肩,然后只是垂下頭,恭敬的遞給劉管家說道:“叔,你的披肩。”
劉管家應了一聲,便緩緩的披上了這羊皮坎肩,只是除了蘇若塵沒有人留意到,小三那垂下臉上明明崩緊了一下,好似重重的咬了一下牙,但在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恢復成一臉的老實憨厚的樣子。
蘇若塵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只是聽著劉管家繼續做戲的與蘇氏討論著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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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連逢抄家與退親,
命運坎坷又如何?
走過荊棘路,處處花好月也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