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185只有傷心無處
185只有傷心無處
蘇若塵原本就已經是驚住了,這時候聽到華秀說這樣的話來,她一時也不知道他想說些什么,只是望著他,并不言語,華秀卻慢慢的蹲下身子,一點一點的拾起那碎了的玉片,然后看著蘇若塵,緩緩的說道:“這還是我們成親的時候,十全夫人給你戴上的吧。”
蘇若塵的心里一震,回想起來,確實如此,在女子出嫁的時候,會有一個父母,公婆,子女皆全美的貴夫來為女子梳頭,這樣的人被稱為十全夫人,祈的就是一個子女雙全,她當時綰發時所用過的那一只玉簪子,因為有各種講究,在蘇若塵未生孩子以前,便一直都是戴著的,久而久之,蘇若塵把這件事也就看的淡了,只是習與性成的戴著這簪子,現在聽到華秀聽起來,她才驚覺自己做錯了什么。
華秀心中思潮起伏,最終只是說道:“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蘇若塵聽到華秀的話,立時想起婚前那一切一切的傳言,臉色不免有些變化。華秀本有最后三分懷疑,卻也銷匿怠盡。心中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四個字翻來覆去,直如千鈞重,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從懷里抽出一封書信,一把甩在蘇若塵的身上,然后說道:“你真的是為了大唐來做探子的嘛?”嘴里雖然說著話,但心中卻只是翻來覆去的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蘇若塵聽到華秀的話,她是又驚又氣,只是抬頭瞪向他,他卻亦正望著她,那目光卻是虛的,仿佛穿透了她,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她素來未見過華秀有此等神情,心中越發不安,華秀心中一片冰冷,那一種痛苦惱悔,便如萬箭相攢,絞入五臟深處。過了片刻,方才冷冷道:“你現在身分破敗,你又待如何自處?”身旁的燭臺上燃著一只有嬰兒臂粗細的燭,就在這時候燭里突然爆了個燭花,“噼叭”一聲火光輕跳,在這寂靜的室里,卻讓人聽得格外清晰。
他猛然揚手就將手里握成了拳,那玉碎立時刺進了他的掌里,血順著他的指尖流了下來,那樣猙獰可怖的樣子,立時嚇的蘇若塵打了個哆嗦,大氣也不敢出,屋中只是一片死寂。她的心里只有著害怕,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她的心里只是在回悔,悔不該這樣激怒了他。
就在這時候,卻不想一只手斜剌里過來握住她手腕,那手里還有血腥的溫熱,她只覺得身子一輕,不由自主站直了。卻忍不住的目光低垂,只望著他腰際的寶藍色佩帶,那上面繡著如意金刺紋,下面墜著細小精巧的銀鈴……他卻迫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他直直望著她,眼中似是無波無浪的平靜,最深處卻閃過轉瞬即逝的痛楚,然后淡淡的說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會對你怎么樣嘛”
她的雙手讓他緊緊攥著,腕骨似要碎裂一般,他的眼中幽暗,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卻驀然松開手,淡然的說道:“如今事敗,你想我會怎么對你呢?”
蘇若塵見他目光如冰雪寒徹,不由惶然驚恐,心中卻是一片模糊,一剎那轉了幾千幾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念頭抓得住,只怔怔的瞧著華秀。
華秀久久不說話,屋中本就極安靜,此時更是靜得似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他突兀開口,聲調卻是緩然:“你以為,我真的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是不是?你從來也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夫君一般看顧對不對?”話鋒一轉,雙眸一瞪,厲聲說道:“你不要想瞞我。”
蘇若塵心下早就糾葛如亂麻,聽到這些話,只是傻傻的看著他,只有那淚不爭氣的刷刷的流下來了。
華秀看在眼里,心中如油煎火沸,終究只淡然的說道:“其實,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罷了。”說完,目不轉睛的瞧著她,但見她耳上的小小闌珠墜子,讓燈光投映在她雪白的頸中,小小兩芒幽暗凝佇,華秀只瞧著她,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一般,又像根本不是在瞧她,仿佛只是想從她身上瞧見別的什么,那目光里竟似是沉淪的痛楚,夾著奇異的哀傷。
他終究是轉過臉去,如銳刺尖刀在心上剜去,少年那一次行圍,誤被自己的佩刀所傷,刀極鋒利,所以起初竟是恍若未覺,待得緩慢的鈍痛泛上來,瞬間迸發竟連呼吸亦是椎心刺骨。
他的動作,也讓蘇若塵的心里如有刀割,她或許就如華秀所說的那樣,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華秀,也從來沒有想過華秀真的會自己動手傷害她,因為在她的心里,其實從嫁到將軍府的那一天開始,她已經把華秀當成了她的親人,雖然沒有愛情,沒有激情,可是她還是一直以為他算是的自已人,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從頭到尾都錯了。
在這時候燭里突然爆了個燭花,“噼叭”一聲火光輕跳,終是滅了,屋中深遠,窗子皆是關著,光線晦暗,突然間這燭光一滅,屋里立時黑了下來,蘇若塵嚇的微微發抖了一下,華秀在一側看見,終是不忍的,緩緩伸出手來。她輕輕將手交到他手里,忽然一緊,已經讓他攥住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她的眼睛在暗沉沉的光線里似隱有淚光閃爍,極快的轉過臉去,華秀看在了眼里,卻是不知道再說什么好,只是那樣握著她的手,然后怎么也不肯松開,他與她之間難道終是免不了要走到最后一步的嘛?
感受他這樣的動作,她回想起了那一次兩人一起落涯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黑暗里,他伸出手來保護她,她以為兩人真的可以從次冰釋前嫌,自此相安一生,但沒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她的眼淚卻漱漱的落下來,他默默無聲將她攬入懷中,只覺得她微微抽泣,那眼淚一點一點,浸潤自己的衣襟。滿心里卻好像窒息了一樣,心中翻出一縷悲愴,漫漫的透出來,只不愿再去想。
看見他的神色,她心底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他的手微微有些發冷,輕而淺的呼吸拂過她的鬢邊,她烏發濃密,碎發零亂的絨絨觸動在耳畔,心下無限哀涼,只不愿意抬起頭。她不知為何有些悵然,就像是丟了極要緊的東西,卻總也記不得是丟了什么一樣,心里一片空落落的難過。汗濡濕了潮潮的膩在掌心,蘇若塵怔怔瞧著窗外的斜陽,照著樹影映在窗上,耳中只聽到華秀呼吸的聲音。
華秀終于開了口,聲音卻是飄忽的,像是極遠的人隔著空谷說話,隱約似在天邊,他淡如清風的說道:“既然你來做我身邊的探子,應該也已經想明白,探子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了?”
蘇若塵原本只已漸漸松下來的心絯,立時又一次崩緊了,她怒然的說道:“你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好啦。”
“那個人真的那么好嘛?”華秀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樣一句。
“什么?”蘇若塵本來只是錯愕,但微一恍惚,便立時反映過來,他在說什么,只只覺太陽穴突突亂跳,額上青筋迸起老高,瞪著華秀,慢慢抽出手來,然后一字一頓的說道:“他聰慧敏銳,人也少年英俊,最重要的是,他待我以誠,可是我卻沒有法了,只能嫁于你了。”
華秀聽到她一直在贊揚那個男子,心里越發光火,揚手便欲一掌摑上去。見她雙眼望著自己,眼底痛楚、凄涼、無奈相織成一片絕望,心底最深處怦然一動,忽然憶起許久許久以前,久得像是在前世了。也曾有人這樣眼睜睜瞧著自己,也曾有人這樣對自己說:“你不是待我最好的,也不是身世背景最好的,甚至你不曾以誠相待我,甚至你在娶我的那一天,便是在算計我,可是我沒有法子。”那樣狂熱的眼神,那樣灼熱的癡纏,心里最最隱蔽的角落里,永遠卻是記得。誰也不曾知道他辜負過什么,誰也不曾知道那個人待他的種種好——可是他辜負了,直到她的死訊傳來,他才知道,這一世他都辜負了。他的手緩而無力的垂下去,慢慢的垂下去,一瞬間只覺得那一種悲辛無盡,涌上心間,凄楚哀苦,只是綿綿不絕,仿佛此生此世都永無寧日一般。
華秀終是緩緩的走了出去,只把蘇若塵一個人留在了屋里,一直走到了回廊處,華秀這才回過頭來,望著那院子,對著自己的副官勒武說道:“勒瑞兒是你的族姐吧。”
勒武應了一聲,華秀繼續說道:“領她回去吧,我允她自由了。”勒武的臉色立時有些變了,可是他看了看華秀的臉色,終是不敢說出什么來,只是這樣一句話,便已決定了勒瑞兒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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