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悅君兮君不知
19,心悅君兮君不知
夏雨荷突然插話說道:“雪歌。我看你是比不過林公子的。容華竟是打定主意要輸了。真正是替你難過。要不,等她輸了,咱們讓她親手要了紅梅的命好了。”
沐容雪歌聽了,仔細的看了看容華,容華正低頭跪在地上,并看不出什么。他想了想,卻開口說:“我信她。”停了一下,又說:“容華富貴,自然該在我沐容雪歌身邊。”
容華心里真是拿他沒有辦法,若不是顧慮到王紅梅和小李,換了誰在自己的位置上,都會故意輸的。兩個公子,簡直就沒法比呢。
林容華豐一直沉默不語,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容華,見那兩位終于不說話了。才開口道:“容華先起來,這第四局,就你先來。”
容華謝過,自己站起。她看了一眼林容華豐,后者面上只是淡淡的笑,眼睛看著自己,其中勢在必得的執著卻清清楚楚的表現出來。容華微微有些擔心。他行為舉止都中規中矩,不似沐容雪歌讓人摸不著頭腦,可是偏偏就在不溫不火的態度里,偏偏就能夠四平八穩的讓你沒有辦法。
上官洪說,先聲奪人,總是沒有錯的。你強他便心驚,你弱他便心浮。
容華沒有客氣,行禮和幾個人說道:“那就奴婢先來。”她看了看桌面,自己過去挪動碗碟,騰出半平米左右的一塊空地出來。然后過去把香爐拿來,不知道今日這點的是什么香,那香灰是淺綠色的,微微還有些泛黃,看著清新純凈,卻多少讓人心里有絲絲的蠢蠢欲動。更是它的香味卻穩重中帶著香甜,遠處時還不察覺,一時靠近眾人,只讓人覺得冬日里的溫室中,舒適慵懶,恍惚如夢一般。
容華把沒有焚盡的香拿出,看那香灰也多,倒是夠用。習慣性的做了深呼吸,抓了一把香灰,均勻的薄薄的灑在桌面之上。
幾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容華的手,只有富貴,還是閉了眼睛。
容華又做了個深呼吸。她要冒險了。
伸手把上半部分爐灰沿波浪狀邊緣抹掉,剩下的好似河面。又抓起一把爐灰。在河面上簡單灑下,便是一只小船。容華的手又一繞一轉,小船上面便出現了一個長發的女子,屈膝而跪。
容華開口輕聲念道:“今夕何夕兮,藆洲中流。”
同時她的手在那女子身邊再灑灰勾勒,便是一個站立的男子模樣,居然看的出身配長劍,手拿折扇。容華緩緩說道:“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林容華豐放在桌上的手動了一下,抿了嘴唇。沐容雪歌看他一眼,嘴角上揚。容華實在太過狡猾,今日這里,正是林容華豐配了長劍,沐容雪歌帶了折扇。
容華手里的香灰大量的灑下,遮住了小舟和兩個人。在河面上出現高大的影子,她手指探出,在上面勾畫出一個人形,赫然是剛才的男子。這男子卻伸出一只手來,沖著前方。容華低語:“蒙羞被好兮,不誓詬恥。”
又是一個比起那男子矮小幾倍的女子人影出現在男子前方,抬頭望向他。卻雙手捧心,不敢接近。
容華嘆息,又說:“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林容華豐臉上浮現笑容,卻微微嘆氣。沐容雪歌也還是笑,哼了一聲。夏雨荷盯著桌面,一動不動。
容華手的動作快了起來,在四周繞轉。香灰灑下,水面周圍層層疊疊,便是高山,接著另一只手在水面上五指分開劃過,兩個人影便消散而去,剩下凌亂的灰道,橫七豎八。容華又星星點點的灑灰在上面,便看出滿目都是繁密的枝條,上面開滿花朵。
容華說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動手抹掉兩側高山,又灑灰一邊勾勒出一個人影,這回卻很是模糊,兩個人影不僅都沒有任何配物,連男女都認不出來。
容華最后念道:“心悅君兮君不知。”
此刻,桌面上是淺淺的波浪,上邊枝繁葉茂,點點花蕾,兩側各有一個高大的人影,面目形態,都極其模糊。
容華收回雙手,桌子兩邊,林容華豐和沐容雪歌都微笑著看著最后的畫面,最后兩人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又都轉開眼睛,看向容華。
夏雨荷張嘴就要說話,卻是沐容雪歌搶先笑道:“我這丫頭可好。連《越人歌》都畫的出來。林大哥還有什么辦法?”
只是這次,他卻沒有問容華如何會這詩歌。容華心跳終于緩下,她覺的自己猜對了。沐容雪歌,你要是舍得我走的話,你就繼續問下去。
上官洪說,沒有好不了的傷疤,也沒有一定要弄清楚的謎團。如果有更吸引人的東西,哪個會停留不前執迷不悟。
如果沐容雪歌今天不再糾纏此事,容華就在小李父親會些詩歌的基礎上逐漸表現出來這些才能,他便也會慢慢的接受。容華賭,他的好奇更大于他的疑惑。
林容華豐一直看著容華,她眼里的內容一點都沒有放過,包括容華些微欣喜的看向沐容雪歌的那一眼。
他垂了眼,竟嘆了口氣。沐容雪歌不饒人的繼續問道:“林大哥,還要不要比?”
屋子里寂靜無聲。勝負似乎已定。這里沒有紙筆顏料,若比畫工,沒有工具;若說新意,卻再比不過容華。
林容華豐抬頭,又是仔細的打量容華。卻問道:“蒙羞被好兮,不誓詬恥。你可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容華好笑。沒想到問出來的,卻是這邊的這個,也正好,替那邊哪個也解惑罷了。便仔細答道:“承蒙兩位公子看得起,對奴婢和顏悅色。兒時總聽父親唱這歌謠,便知道的。我們賤民,自然受人丁點恩惠,都永記心頭。”
沐容雪歌只笑不語,反倒是林容華豐哼了一聲,又問:“怎么,雪歌對你很好嗎?他不是說你輸了。便要你的命么?”
這回沐容雪歌不高興了,怨道:“林大哥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沐容雪歌的憐香惜玉,是出了名的。怎么會對容華不好。”
林容華豐不搭理他,還是看著容華。容華無奈,看了眼沐容雪歌,正對上他憤怒的眼神,見容華看自己,便說:“你告訴他,少爺我對你有多好。前天才把寓意我名字的玉佩賞了給你。我那九十九塊兒玉佩里,只四塊是跟著我的名字走的,唯有你得了個雪字,其他的都還沒舍得送人。可不是對你好。”
容華一愣,暗叫糟糕,誰知道他那玉佩還分了這么個等級,更有誰會想到他會給自己一個特殊的出來。現在卻讓自己給了杏兒,這可如何是好。
林容華豐看在眼里,卻想這些金銀之物,天命寓意,沐容雪歌從來不在意,此刻又在這里故弄玄虛。再看容華呆住,便以為是被沐容雪歌嚇的不敢說話。便說道:“罷了。咱們繼續比試。”
他笑著看了一眼容華,突然伸手拿過一個茶碟,那是白瓷的碟子,在他手里突然變的粉碎,成了灰燼。
林容華豐揚手,瓷粉灑向剛才寫字的那面墻,正嵌入“云胡不喜”四個字中“不”字上面,倒擋住一半的字。
他起身過去,手里的磁粉左右彈出,把墻上已經嵌入的部分修飾補充,便成了一個橢圓狀出來。他轉頭看來,長劍出鞘,桌上剛才容華拿過去的黑色香爐便飛起到了他的手上。沒有一點聲音,香爐便也成了粉末。
林容華豐轉身,雙手撫摸白色細瓷之外的墻壁,所過之處。便嵌入了黑色粉末。他雙手齊動,又在白色細瓷中間按入黑粉,手指輕抹,勾勒出形狀。
又是轉身出劍,這回是架子上的花盆遭殃,不,花盆沒事,那花卻連著枝葉都到了他的手上。本是開的正好的兩朵有些像一品紅的花,他指甲劃過,一片花瓣便割落少許,被他嵌入墻中。然后雙手左右亂舞,聽得砰砰聲此起彼伏,剩下的花瓣綠葉,都凌亂的嵌入了墻上。
終于安靜,終于停下,終于完結。
林容華豐轉身回去,落座。
白色墻面上,“不”字已經沒了蹤影,蓋住它的是一個白膚黑發的女子面孔。黑眉黑眼,紅唇嬌艷。容顏下面,是層層疊疊的綠葉紅花,好似繁花似錦中一個女子突然轉身,便只看到了這張面孔。她在微笑,卻笑容冰冷;她看著你,卻總覺得目光空洞。
容華驚呆。這簡直就是一副意識流的寫意畫。最要命的是,那女子神態氣質,總是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她深深的感覺到她們之間的氣息,如此相似。
林容華豐輕聲說道:“心悅君兮君不知。”
容華驚醒,回頭看他,對上滿眼的詢問。
沐容雪歌扇子打開,又合上。再打開,再合上。臉上笑容不變,卻看著墻上的美人臉說不出話來。
夏雨荷掃了幾個人一眼,先開了口:“不錯。今天很精彩呢。沒想到林公子心智才藝,都是讓人出乎意料。我們雪歌這安陽第一才子的名聲,自然是得讓出去了。”
怎么樣,我們容華是才女吧~
19,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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