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刑大唐(風流大唐)續集

第二十二章 借題發揮

隨著眾人笑聲漸歇以及墩欲谷一聲響徹整個大殿的冷哼,受到強烈刺激的呼延鐵真終于由狂怒狀態中清醒過來

此時,值勤的庭衛也將這位阿保甲御衛長慣用的一對百煉鋼刀送上大殿。

笑行天不屑的瞥了墩欲谷一眼,隨即直接對上畢玄精芒電閃的灼灼目光道:

閻王叫他三更死,誰人敢留到五更!

含有玄奇意境的十四個字一經出口,大殿之內除諸人的呼吸之外再無半點聲息,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極度壓抑與靜默。

因為沒有人不知道此刻的笑行天已動了真怒,至于動怒的對象,根本就不是現在傲立在他面前的呼延鐵真,而是突厥一代“武尊”,首肯將淳于薇嫁出的畢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輕視,呼延鐵真頓覺全身熱血瞬間上涌,隱藏在骨子里的驕傲與倔強開始升騰,但久經戰陣的他仍極力定下心神道:

大言不慚之徒,今日就讓我呼延鐵真看看你笑行天手中木劍是否真有你口中詞鋒那般犀利?

隨著話音,呼延鐵真緩緩將左手鋼刀橫過胸前,右手鋼刀斜舉頭上,守中帶攻,攻守兩便。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呼延鐵真這招起首式一經擺出,配合者著他雄偉壯健的體形,自信冷歷的眼神,愈來愈強的氣勢,上至李淵,下至庭衛宮女無不對其觀感大改,因為,呼延鐵真確實有其驕傲自負的資本。

天策府諸將如長孫無忌,尉遲敬德者亦禁不住勃然色變,心中同時泛起一股頹然無力的感覺來,前有可達志,后有呼延鐵真,塞外高手何其之多?

在不動如山,淵停岳峙的呼延鐵真不住增長的勁氣凌迫之下,笑行天恍若未覺般要多輕松就有多輕松的踏步向前,同時左手仍悠閑如昔的拍打著木制劍鞘道:

劍者,短兵之祖、古之圣品也,歷朝歷代無數前輩高手將之推崇為百兵之王,又豈能無因?刀的存在時間雖遠長于劍。但其優點與缺點卻同樣明顯,強于砍劈,遜于固守的特性使其被稱作百兵之霸,非勇猛過人,悍不畏死者實難成功駕馭,就更不用說持之所向無敵,縱橫天下了。

面對愈來愈近,每一步雖看似輕描淡寫,但卻無不準確異常的踏在自己心臟起搏之間的笑行天,蓄勢代發的呼延鐵真全身肌肉倏地再度繃緊,精芒電射的瞳孔亦不自覺的突然收縮。

因為他忽然發現對方一直低垂身側的右手五指竟在間不容發之際像蘊含奇怪韻律似的輕微顫動起來——這意味著什么?

一直在旁密切關注戰局進展、本來信心十足的確定呼延鐵真怎都可以挨過三招的畢玄、墩欲谷、可達志等人頓覺不好,只因先前一連串的言語刺激本已令呼延鐵真心境不穩;剛剛關于刀劍的一段論述更是令采取守重于功策略的呼延鐵真心志動搖。

果然,在對方以奇異韻律顫動不已的右手五指突然收縮之際,終忍耐不住的呼延鐵真狂喝一聲,縱身橫過兩丈空間,手中雙刀劃出兩道精芒,一奔頭頂,一取右臂,向對方閃電劈下。

此時的笑行天左足剛剛落地,而右足卻尚未抬起,正是新力未生,舊力已消的分際,不得不說呼延鐵真選擇出招的時機拿捏的是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就連對自己夫君深具信心的李秀寧,獨孤鳳、紅拂與白清兒四女此刻也不禁花容失色,呼吸頓止,更無論其余達官顯貴,命婦小姐們了。

就在驚天刀芒劃過長空之際,一道暗紅的劍光忽然閃現,充斥其間。

刀光消逝,劍光息止。

所有的一切彷佛從未發生般均歸于無形。在這一刻,就連殿內數百人的呼吸之聲也已不復存在。

嘀噠、嘀噠......

僅余這枯燥,乏味,令人幾欲發狂的“嘀噠”聲音,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傳響整個大殿,清晰無誤的傳入諸人的耳鼓。

高手相爭,勝負僅隔一線,臨陣分心,貿然出擊,且料敵失誤的呼延鐵真又焉能不敗?

死魚般向外突出的雙目現出難以置信的駭然神色,幾度開合的雙唇再難發出半點聲音的呼延鐵真忽然間感到全身氣力都已消失不見。

眼中本是精彩紛呈的世界瞬間轉暗,契丹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本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抱得美人歸的呼延鐵真極不甘心的跌落塵埃。

至死,他也沒能知道那把握在笑行天左手的木劍是何時插入他的咽喉,當然,已死的他也不知道那把正被連串血珠滲入其中的木劍是何時離開的咽喉。

良久,大殿之內依然鴉雀無聲。雖然,這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但一條活崩亂跳的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逝在自己面前,仍然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受的了。

這一刻,殿內貴婦千金們心中笑行天乃是一“妙人兒”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飛,代之而起的是恐懼,是害怕,是來自心靈最深處的顫抖。

值勤庭衛盡職盡責的將呼延鐵真的尸體抬下,腰懸木劍、卓然獨立的笑行天直接掠過墩欲谷開合之間眼底的那一絲得意與趙德言眼底的那一絲驚駭,迎上更加火熱、興奮的畢玄雙眼道:

擇日不如撞日,“武尊”既然前來中原,正好笑某可兌現當初對薇兒的承諾,打敗你,迎娶她!

且慢!

就在手癢難耐的畢玄正與答言、毫無半點悲凄之色的淳于薇正欲阻止之時,坐于太子席的可達志已長身而起,走入場中道:

笑兄想要挑戰圣者,必須先得過我可達志這一關。

突厥人最重榮辱,見可達志搶先出場,畢玄雖并不看好于他,但仍選擇閉口不言。

在墩欲谷欲插言之前,可達志又道:

笑兄剛剛無論是戰略運用,還是武功修為,都已達到無懈可擊的完美境界,如此對手,我可達志又怎能錯過?請陛下準許小將與駙馬來場以武會友,點到即止的對決。

對于這突厥手下最后一句向自己的跪求,李淵考慮到無論雙方最終誰勝誰敗,又或是分出生死,都是突厥與笑行天、以及少帥軍之間的恩怨糾葛,遂不再矯情,立時準許。

李世民與天策府諸將現在可都是暗自喜上心頭,因為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是坐收漁利的一方。可需要借助可達志與突厥人力量的李建成就不這樣想了,奈何李淵金口已開,他也只能暗氣暗憋,無可奈何。

值勤庭衛再度下殿拿取兵刃,而殿上,已是二人遙遙相對。

戰意高昂的可達志長笑道:

對上可某,笑兄是否還準備以木劍作兵刃?

笑行天亦長笑回應道:

可兄乃是笑某人真正敬仰的英雄人物,區區木劍又豈能拿來獻丑?此戰小弟必將傾盡全力,與可兄來場真正的以武會友。

達志六歲學刀,時至今日已近二十于載,現每每回想起大漠戈壁的漫天黃沙,仍覺恍然如夢。而今能夠對決笑兄這樣的高手,此生無撼。

殿內眾人聽到可達志說的這般絕決慘烈、悲壯豪邁,眼中無不浮現出大漠斜陽,黃沙漫天,一人傲然獨立,揮刀奮進的壯烈場面。

感同身受的余人彩聲立時不絕于耳,為可達志占腳助威。

對可達志非是沒有好感的尚秀芳更是美眸迷離,現出不忍睹見的凄然之色。

笑行天這邊卻是心中暗凜,對“狂沙刀法”深有了解的他已隱約猜到可達志這是在刻意激發出自己的全部潛能,以求心境更加契合“狂沙刀法”敗中求勝的刀意。

大漠橫萬里,蕭條絕人煙。孤城當瀚海,黃沙可漫天。區區兒時也曾到過既壯闊絢麗,又時刻接近死亡的連天大漠,對于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非人環境更是體會至深,今日正好見識一下可兄經由大漠黃沙中練就而成的“狂沙刀法”,以慰平生。

可達志的眼角在不住跳動,因為他的先機已失,策略更被對方所完全掌握。

三件兵刃呈上,二人再度相對。

與己血脈相連的狂沙刀入握手中,可達志又重拾信心,多年艱難困苦,數度幾近死亡的修煉使他迅速晉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入微境界。

聽聞笑兄有把神兵利刃名為“劫天”,好像并不是現在手上的這個,又或是你拋在一旁的那把吧?

緩緩由妝飾的古色古香,厚重深沉的刀鞘中抽出光可鑒人的長刀,在李淵雙目倏地閃亮,在可達志如臨大敵之中,嘴角扯出一絲高深莫測笑意的笑行天沉聲道:

“劫天”一出,必飲人鮮血,無論是可兄的還是小弟自己的,都有違我們以武會友的初衷。至于這把“逐鹿”,可兄試過之后在加以品評吧!

好,那可某今日就酣暢淋漓領教一番。

聲消刀現,狂沙刀劃過一道優美至極,偏又殺機畢現的弧形軌跡,向笑行天疾斬而至。

就在觀戰諸人如畢玄,墩欲谷,趙德言、李淵,李神通者以為笑行天或是閃身躲避,或是飛身迎上的時候,當事人卻是沉腰坐馬,舉刀橫架。

在短暫急促的雙刀相擊聲,以及眾人轟天價的喝彩聲中,對決兩人卻宛若木雕泥塑般保持著一攻一守的詭異姿勢,不動如山。

怎樣?

果然是好刀!

達官顯貴們這才發現可達志千錘百煉的狂沙刀此時已被劈開一道寸許長的缺口,笑行天手中的“逐鹿”正契合無間的深嵌其中。

二人再度恢復遙遙相對之局。

右手一伸、一縮,早先被置于地上的帶鞘長刀宛若忽然被賦予了生命般,自動彈地而起,飛入笑行天產生強大吸力的右手掌內。繼而再度轉移地點,被拋入愕然不解的可達志手中。

這是小弟送給可兄的禮物,至上次牧場一會后,完全按照可兄狂沙刀的尺寸親造而成。

像對待心愛的情人般溫柔專注的輕撫著已被抽出的長刀刀身,愛不釋手的可達志語聲轉柔道:

笑兄為何要這么做?

只因敬重可兄是真正的英雄人物而已。

驀然間,一股溫情暖意蕩漾在可達志早已堅如磐石的心田,什么民族矛盾,什么國家大義,此時此刻都不敵“友情”這個字眼來的親切與溫馨。

對于一名刀客,一柄絕世好刀就相當于他的生命,可達志又怎能不感動莫名?

從今以后,笑行天就是我可達志的朋友,哪怕將來會沙場爭雄,兵戎相見,我們,依然是朋友。

男人間的友情,產生的就是這樣奇怪。

可男人間的對決,卻依然沒有結束。

重新持刀傲立的可達志雙眼微瞇,夢囈般的低語道:

達志已答允秀芳大家會親身保護其塞外之行,今次,就借笑兄手中之刀,來檢驗達志是否具備這個資格?

望著可達志洋溢著豪邁、豁達,勇往直前氣勢的雄壯虎軀,一眾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們無不眼顯異彩,愛意升騰。

對于可達志這種近乎變向表白的無畏行動,當事人尚秀芳亦是目光迷離,感動莫名。

面對這慷慨激昂,擁有奇異的攝人魅力,至今尤未放棄爭勝,仍在不斷迫出自己全部潛能的英勇對手,改為長刀遙指對方的笑行天面具下的俊臉露出真心的笑容道:

聽聞可兄曾被“武尊”畢玄諭為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事實勝于雄辯,這句奇峰突起的問話一出,可達志不斷增長的氣勢立時受挫,無奈餒然道:

有笑兄這等珠玉在前,達志又焉敢當此贊譽?

可兄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心有愧焉,因為,這本就不是你的錯,而是,他畢玄沒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