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耐滴小莫筒子還幫俺寫了篇番外,五千多字啊,貼出來與姐妹們共賞
臧國與大興兩國軍隊于海瀾城外駐扎已有月余,期間曾有過多次軍士交鋒,大興一方有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大將軍墨銘指揮著,加上暖榮的全力配合,全軍士氣極高,近一個月當中幾次正面交戰,雖有死傷,但并不嚴重,而臧國那一邊,沈柯的詭計多端眾人早有見識,由他做統帥,謀略出眾,也硬是讓原本地利、人和皆處于劣勢的臧國大軍頂住了對方的強大攻勢,一直頑抗而又不顯敗勢。
雖說如此,天長日久的這么耗下去,眾人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焦灼。
暖陽身為一介女流,雖然得到了夫君和兄長的首肯,允許她一同前來,但兩個對她極其愛護的男人也還是唯恐刀劍無眼,萬一暖陽現在那一身三腳貓的功夫無法自保,到時候受到了什么傷害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于是但凡有兩軍交戰之時,便留她在營地里等候,不許她跟隨同去。
墨銘和暖榮雖然是出于保護之心,但暖陽卻并未因此而受益,雖然她也明白以自己的膽識,全然不能同昔日真正的海瀾公主相比,真若是跟著墨銘到戰場去,見了那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恐怕也只是空受許多刺激,完全無益,只是每每自己被留在營區,獨自一人等待消息的時候,那種煎熬也同樣不好過。
說是在后方等消息,實際上暖陽從來不希望有消息傳來,經過這一個月的生活,她算是把從前經常聽到的那句“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理解了一個通通透透。想想也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上陣殺敵,如若平安,自然會凱旋而歸,若是未見其人,倒是回來了一個報信的,恐怕人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在兩軍相接的第一天,隔著遠遠的距離,暖陽瞧見了沈柯,雖然自己要用望遠鏡才能看清楚他的臉龐,但是當二人視線相對的一瞬間,暖陽心里知道,沈柯看見了自己,而且,看的專注。
時隔一個月,她依然清晰的記得沈柯眼中一閃而過的苦澀。
之后按兵不動的幾日里,每晚墨銘都會把她緊緊的摟在懷里才肯睡,他什么都沒說,暖陽卻明白,他在害怕。
有些事情,總是會在人的心里劃出傷口,就如同當初墨銘為了和湘湘那個可笑的約定而對原本的海瀾公主所做的那樣。
有些人,即便離開了,造成的傷害結了痂,卻不會就此消失,就好像湘湘和沈柯那樣。
所以就像暖陽偶爾想起墨銘當初因為執念而答應了湘湘的約定,最終導致了海浪公主的香消玉殞時依然會忍不住唏噓上一下一樣,她也很清楚,墨銘心里其實也還是會有不安,畢竟他之前對自己或者說對海瀾公主做的那些事情曾經給兩個人直接造成過巨大的影響,而自己又曾經為沈柯而心動,所以再見沈柯,墨銘便又被勾起了心中的歉疚和不安。
因為心中了然,每次墨銘從背后抱住自己的時候,即便淺眠的自己已經被驚醒,暖陽也總是繼續閉眼假寐,轉過身,偎進墨銘懷里,就好像是夢里自然而然的舉動一樣,而這一招對于墨銘也同樣非常受用,這個結論從他心滿意足的噓氣聲就可以聽出端倪。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隨著傷亡人數的增加,交戰雙方鳴金休兵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
那日在營中休整,性急的墨炎連續幾日窩在帳里,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一見墨銘和暖陽來看望,忍不住抱怨:“大哥,我們這么空耗著,到何時才是個盡頭啊?為什么不干脆一鼓作氣,打臧國一個落花流水?再這么避而不戰的耗下去,好好的人都要呆出一身懶骨頭了!難不成,你還怕了那沈柯?”
“你這混小子就只會說些混話!”墨銘了解自家兄弟的個性,也不和他認真。
“那好,我不說混話,那你也給我個明白,咱們現在這樣和沈柯膠著,到底是為了個啥?”墨炎看到兄長完全是一副對待孩童的口氣,忍不住有點動氣,又為了不讓人有借口說他就是個孩子,硬是忍了下來,繃著小臉嚴肅的問。
墨銘笑而不語,倒是墨霖眼看著墨炎的耐心就要告罄,好心的替墨銘做解答:“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以退為進。”
“你們能說的具體一點么?別總拿兵法上頭那些話來繞我!”墨炎不領情,眼睛一瞪:“就直接說怎么做就好了!”
“還說你不是個孩子?”三兄弟在一起談論行軍打仗的事情,暖陽坐在一旁原本沒打算插嘴,現在看著墨炎竟然這么駑鈍,也忍不住開口逗他:“你見過誰家大人的領悟力這么低的?”
“那好,大嫂領悟力高,那我就向大嫂討教討教嘍!”墨炎反將暖陽一軍。
暖陽倒沒被他難住,開口答道:“所謂以退為進,也就是以守為攻。臧國的軍隊和我們相比較,我們的最大的優勢就是占著地利,從大興調兵也好,從海瀾調運糧草也好,我們絕對不用擔心沒有后援,但是臧國就不同,他們補給糧草要大老遠的調過來,勞民傷財,所以不適合打那種耗時間的持久戰。”
“大嫂高見!”墨霖對暖陽豎起大拇指,轉頭不忘調侃墨銘一句:“不知是不是得了大哥調教的緣故?”
暖陽剛一瞪眼,墨銘已經識時務的開口了:“你大嫂天資聰穎,哪輪到我一介武夫來調教。”
一句話,暖陽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不過她也因為墨霖墨炎的竊笑而羞紅了臉。
“言歸正傳,”墨銘笑過之后,一本正經的把話題拉回到正經事上:“我的計劃的確是靠按兵不動來損耗臧國的糧草,這樣每多耗一天,我們的勝算就多一分。”
“大哥這個計策甚好,只是沈柯如此狡猾,又怎么會看不出咱們的意圖呢?”墨霖還是頗有些擔憂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以臧國的情況,速戰速決是最有利的一個方式,那么他現在也同我們一樣按兵不動,到底是為了什么?”
“兩種可能,”墨銘豎起兩根手指:“其一,他想要趁我們麻痹大意之時,發起突襲,一舉攻下海瀾城。”
“那么其二呢?”墨炎急忙問。
墨銘不語,只是眼睛有意無意的瞟向一旁的暖意陽。
墨霖一愣,隨即會意過來。
前些日子兩軍交戰的時候,沈柯每一戰都必然回到陣前,雖然小規模的交戰雙方統帥無須上陣,但他依舊次次不落,并且每次策馬利于陣前,沈柯的眼睛總是不住的朝大興這一方看過來,像是在尋找什么。
“看來這個沈柯,也還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墨霖由衷的感慨,不過他發現此話一出,墨銘臉色立刻黯了下去,又連忙補充一句:“可是無論怎樣,他的奸佞已經深入骨髓,無可救藥了。”
暖陽不傻,聽到墨銘和墨霖的對話,心底也已經明鏡似的,要說不吃驚,那是不可能的,以沈柯的身份,他身邊怎么會缺少女人,暖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在心底,一種女性獨有的虛榮感也油然而生。
“那我們……”墨炎還小,對兩個兄長的話不甚明白,他只想知道一個明確答復。
“盡管其變,即便不出戰,也切不可掉以輕心!”墨銘胸有成竹的說:“沈柯不會一直這么拖著,想必幾日內,就會有消息傳來。”
果不出墨銘所料,三日后,臧國派人送來了一封密函。
墨銘將密函看完,臉色一進如罩千年寒冰,他一掌拍在案上,深厚的內力差點把那紅木案震了個粉碎。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大興寧愿用血戰來保護海瀾城,只要我墨銘活著,他就永遠別想達成心愿!”
臧國來使戰戰兢兢的離開大營,暖陽才有機會把被墨銘握成一團的密函展開來瞧一瞧,看過之后,她也終于知道一向沉穩的墨銘為什么會大動肝火了。
原來沈柯要他把暖陽作為籌碼送去臧國軍中,臧國便即刻撤軍,永不進犯海瀾城。
又過幾日,臧國方面再無消息,所有人心中都在揣測,沈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是夜,墨銘去與墨霖議事未歸,暖陽百無聊賴的呆在帳中借著燈燭看話本,正看的入迷,忽覺眼前光線大增,差異的抬頭,卻見一個面生的小廝正掌著燈,滿眼笑意的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暖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的。
“你跑來這里做什么?七殿下?”暖陽坐直身子,拉開與對方的距離,語帶諷刺的笑問:“或者,我該叫你太子殿下么?”
那小廝哈哈大笑,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沈柯那張俊逸的臉孔:“我的暖陽果然對我了解極深,怎樣都可以認出我來。至于我為什么來這里,我只能說,你不就我,我只好來就你了!”
暖陽輕笑,故意曲解沈柯的意思:“我想太子殿下可能還沒有搞清狀況,現在你身在大興軍營中,能否自救,都還是未知吧!”
“此言差矣,暖陽實在是有些看扁我了,”沈柯說的一臉委屈,眼中卻精光外露:“即便是在大興軍中,如果我挾持了主將夫人,那么以你所見,那些人是否敢上前傷我分毫?”
“太子殿下還是不要繞彎子了,有話不妨直說。”暖陽收起笑意,繃緊臉龐。
“我要你跟我回臧國,之前求你去做王子妃你不愿意,那么現在太子妃的位子,不知暖陽是否有意?”沈柯臉上笑的輕松,面頰的肌肉卻分明僵硬著,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太子殿下說笑了,剛剛你也說暖陽是大興國的將軍夫人,所以請恕暖陽福薄,做不了那臧國的太子妃。”暖陽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用剛剛沈柯自己的話堵了回去。
“那若我搶擄你回去呢?”沈柯似在說笑,卻有欺身向前之意。
暖陽冷然:“太子若執意如此,我也只好咬舌自盡,以死明志。”
沈柯的動作因為暖陽的這一句話瞬間僵住了,包括他臉上的笑容。
“為什么?”他不甘心的問,眼里多了一抹傷痛:“給我一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因為愛。”想起墨銘,暖陽的眼中滿是柔情:“因為我愛他。”
“他哪里好過我?”沈柯此刻已經放下了狂傲和身為臧國太子的尊貴身段,變成了一個求愛不得的普通男人,他只想知道,自己這么執著的追求,為什么卻無法換來心儀之人的芳心。
“因為他能夠給我你給不了的東西。”
“一派胡言!”這句話似乎刺痛了沈柯的自尊心:“我身為臧國太子,將來登基便是臧國的王,難不成堂堂臧國之王,卻不如一個大興國的將軍么?我倒要聽聽看,墨銘到底能給你什么,卻是我沈柯給不了你的!”
“全然的愛。”
沈柯一愣:“你還是覺得我對你只是不甘?”
暖陽搖頭:“我相信你的心意,只是,你沒有搞懂什么才是全然的愛。”
沈柯困惑的看著暖陽,一言不發。
暖陽見他這副模樣,索性和他說個明白:“沈柯,我承認,曾經我真的對你動過心,雖然那個時候你叫季平。”
沈柯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然而暖陽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澆熄了它。
“或許,比起墨銘,你對女人更有誘惑力,更懂風情,更知道怎么去打動人心,這些很誘人,我承認,只不過,你算計太多,讓你的感情變得不純粹了,如果一份感情里,加入了太多的自我,那么,它就不是全然的愛。”
“我不懂……”沈柯迷惑了,他看著面前的暖陽,覺得既熟悉,又陌生,那張讓他日思夜想的小臉上,多了從前沒有的篤定。
“想想最初吧,”暖陽平靜而有耐心的說:“想想你對我的追求,或者說你表達愛意的方式,設計綁架、對青兒下毒,軟禁我母后,要挾我哥哥,你總是試圖抓住我的軟肋,讓我無路可走,逼迫我只有選擇和你在一起。”
“那是因為我愛你呀!”
“你還是不懂,”暖陽搖搖頭,嘆了口氣:“以愛的名義逼迫,也仍舊是逼迫,真的愛一個人,并不是要不擇手段的強迫對方選擇自己。”
“我確實不懂,”沈柯苦澀的伸手去拉暖陽:“你分明對我有意,那么,我用些手段,又怎么能算作逼迫?”
“因為你從來不給我猶豫的機會,也不給我選擇的空間。”暖陽抽回自己的手:“你的愛太過專制,太過咄咄逼人,太讓人喘不過起來。當一份感情里被摻入了強迫的味道,那一切就都變了。”
“那墨銘呢?他又好在哪里?讓你如此死心塌地!”沈柯握緊拳頭。
“記得那一次,你軟禁了我母后,要挾我做你的王子妃么?”暖陽問。
沈柯點點頭:“而你選擇了留在墨銘身邊。”
“你只知道結局,卻不知道過程,”暖陽的眼神變得柔軟:“墨銘他早就看出我對你動了心,所以,他當時是有心要成全我的。”
沈柯聞言,渾身仿佛石化了一樣,盯著暖陽卻說不出話來。
“愛一個人,就是讓她做最幸福的選擇,沒有強迫,沒有壓力,這就是墨銘,”想起墨銘,暖陽心里感到一陣陣的熱流:“所以,墨銘從來都不是你的障礙,相反,是你自己一步步的向我證明,當初的悸動是多么的不明智,并且襯托出了墨銘的寬厚。”
沈柯靜默了良久,突然大笑起來:“暖陽,你讓我無話可說,既然你選擇了墨銘,那么,就隨你吧!”語畢便頭也不回的起身離開。
走到帳外,沈柯頓住腳步,側過頭去對著寂靜的黑暗說:“究竟是我該謝你給了我機會,還是你該謝我讓你聽了那么多?”說罷飛身離去,頃刻不見蹤影。
沈柯的身影消失后,墨銘從帳邊陰影里,他看著沈柯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人都走遠了,你還在外面傻站著看什么呢?”
墨銘一驚,剛剛失神讓他竟然沒有聽到暖陽走出帳外的聲音,轉過身來,暖陽已走到他身前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墨銘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剛剛暖陽的那一番話,莫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在外面才故意那么說的?
看出墨銘的心思,暖陽好氣又好笑的伸手點他額頭:“大傻瓜,剛剛沈柯離開前在帳前喊了那一嗓子我才知道你在外頭的!”
“那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墨銘激動的抱住暖陽。
“好話不說二遍!”
“暖陽,”墨銘認真的看著暖陽的眼睛,眼中有一點點困惑:“你說的都是真的么?是我曾經想把你推向沈柯,才讓你決定留下來的?我不阻攔你離開,反而讓你選擇愛我?”
“你這個大木頭什么也沒做,只不過是站在原地張開雙臂一動不動的等著罷了!”暖陽撒嬌:“是我昏了頭才自己撞上來的!”
墨銘心頭一動,突然打橫抱起暖陽:“我這個人死心眼兒,一旦抱住了,這輩子就都不會放手了!”
翌日,臧國忽然傳來撤軍的消息,讓大興眾人皆大吃一驚,唯有墨銘和暖陽心中了然。
至此之后,大興與臧國相安無事。
又過三年,臧國皇帝駕崩,太子沈柯繼位,新王登基之后發布圣諭,在墨銘擔任護國將軍期間,若其能做到不另娶,不納妾,不設通房,與海瀾公主舉案齊眉,夫妻和睦,則臧國永不侵犯海瀾城。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吧,是本性難移!暖陽想,終于不再威脅自己了,沈柯這個家伙扔不放過最后一個機會去威脅墨銘。
不過這樣的威脅,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