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手冊

第052章 奇怪的舞姬

第052章奇怪的舞姬

暖陽再次踏進偷香閣的大門,已是一年之后。

她仍舊像第一次來一樣,以一個食客的身份坐在二樓的窗邊,只讓與她同行的、早就熟悉她口味的月歌點菜,自己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體味真正的物是人非。

可不是?一年多前的元燈節,自己和墨霖、墨炎兩兄弟第一次坐在這兒偷菜說話,自己日思夜盼的,還是逃離墨府,過自己自由自在的好日子,而今,卻已經成了真真正正的將軍夫人,墨家主母,只怕一輩子也不會再想逃開了吧。

“公主”青兒早就聽伙計們稟報了,連忙笑吟吟的迎上來,向暖陽調皮的行了禮,又跟月歌打過招呼,才爽朗的笑道,“您回京月余,到現在才來瞧您的偷香閣,青兒該感念您的信任,還是該斗膽說您懶惰?”

暖陽笑著啐她:“小妮子,這才從商多久,嘴岔子就這樣厲害?居然敢編排起我來了,瞧以后誰敢娶你”說得月歌和立在暖陽身后的蘭兒捂著嘴直笑。

青兒卻毫不在意:“還不是公主給青兒選的這條路?要是青兒真的嫁不出去,就吃定公主一輩子,只怕比嫁個男人更有好日子過。”

蘭兒聽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張粉臉早就紅了,卻因知道青兒的脾氣,不敢說話,只怕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更會讓她無地自容。

暖陽也被青兒的話逗笑了,心里的寥落一掃而空,笑著轟她快走:“忙你的去吧——看來徐媽媽和齊媽媽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你這小妮子,越發的沒正形了。”

“要想讓青兒有正形,還不容易?找個男人管住她就行了,還能幫著您打理偷香閣,省得讓青兒這個沒出閣的大姑娘拋頭露面。”月歌也笑著起哄。

她這一句話適得其反,暖陽、青兒都笑不出來了,蘭兒甚至還紅了眼睛。

暖陽拉著青兒在自己身邊坐下,忍下眼里的酸澀強笑道:“青兒,為難你了,我明白,你都是為了我……我那一走就沒了消息,大半年沒有音訊……也是我糊涂,竟等爺官復原職,跟臧國打上仗了了才派人回來給你捎信兒……”

“您這不是折煞青兒嗎?”青兒挺過了最困難的日子,早就練就成水火不侵,哪怕心里哭成了淚人兒,表面上還是爽朗的笑,“您遭了難,青兒遍尋不著,只能全心全力的把您交代的事兒做好不是?要不然,哪天您回來了,就缺這點銀子謀生,難道要青兒跟您攤開空空的兩手,告訴您偷香閣讓青兒給敗完了?要是那樣,青兒就是死了,只怕也得變成個紅臉鬼,閻王爺都不許青兒投胎”

她故意說得有趣,連語氣都輕松戲謔,讓暖陽等人不得不揚唇微笑了。

“話說回來,公主,”青兒小心問道,“那季平,當真就是臧國七王子,踏月,也當真就是越國公主越柔?”

暖陽看了月歌一眼,曬然笑道:“可不是?你這偷香閣可真是藏龍臥虎啊,要是知道他們的身份如此尊貴,只怕那菜價都得賣得高些。”

青兒附和著笑了笑,卻低頭想起了心事。

暖陽不想再提沈柯的事兒,正巧有小二端了吃食上來,立刻夸張的宣稱肚子餓了,指著桌子上一盤子白色的銀絲問道:“這叫什么?細如絲,白如雪,瞧著像是面,又不太像。”月歌也是不懂。

青兒笑道:“公主跟著爺打了大半年的仗,回來這一個月又忙得腳不沾地,青兒猜著您還沒嘗過這道菜,特地吩咐廚子給您做的。這是新近從西諾國那邊傳過來的,名叫‘飛刀鲙鯉’,這些輕若絲縷的雪線,實際上就是鯽魚肉,佐以料汁同食,美味非常。”

暖陽從前聽說過這種菜肴,聽說這魚肉還是生的,倒是第一次看見,立刻拾箸嘗了,果然香鮮味美,連忙贊揚道:“果然好吃我若是臨走的時候給爺帶一份兒回去,會不會就不太新鮮了?”她知道生魚片就是這樣,只有現切的最好吃,放得時間稍稍長一點兒,味道就變了——心里想著,就有些發愁怎樣給墨銘也嘗嘗這樣的美味。

青兒故意掩口嘲笑道:“吖?這還是奴婢當日的主子海瀾公主嗎?”當著月歌的面兒,她不好意思說得那么直白,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就是在笑話暖陽從前日日想著逃走,如今卻已經搖身一變,已經化身成真正的賢妻了。

暖陽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立刻紅著臉啐道:“呸,小妮子,今日回去我就要讓齊媽媽上心,幫你尋個厲害點的夫婿管著你,瞧你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張狂”

青兒不敢再說,便張羅著給暖陽布菜介紹,并讓小二把今日新請的那幾個舞姬請上來,給暖陽等人起舞助興。

暖陽本來并不喜歡這些,安安靜靜的吃飯也就罷了,非要讓一群人在面前手舞足蹈,飯都吃不消停,正要拒絕,青兒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求道:“公主賞青兒個臉吧,這里面有個女子跟青兒特別投緣,初次見面便相互喜歡,幾句話下來便覺得對方是知己,若青兒是個男子,只怕以為自己對她動心了呢。”

暖陽見她說得熱切,哪里忍心拒絕?自然笑著應了。

不多時,七八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魚貫而入,一進門便自動排列整齊,彬彬有禮的給暖陽見禮,暖陽見她們個個生得靈秀俊俏,身上都穿著清一色的重重紗衣,衣下還都露出寸許梅紅肚兜,雖然有些媚俗,穿在這些小舞娘身上,卻顯得無比俏皮。

暖陽好整以暇的欣賞,目光漸漸落在角落里一個身材高挑的纖瘦女子身上,她此刻正呆呆的看著自己,目光盈盈,竟閃出點點淚光。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時,那女子已經低下頭去,只把頭上高高的美人髻留給暖陽觀看。

暖陽把這個女子的摸樣記在了心里,便向青兒點頭,示意可以起舞了。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舞姬們的舞姿的確優美靈動,暖陽的眼里卻只有那淚光盈盈的女子一人,待到曲終人去,暖陽才叫過青兒問道:“這些個舞姬的確不錯,從哪兒尋得的?”

“聽那班主說,是從海瀾過來的。太子爺與多倫王打仗的時候,他們在那邊沒了生意,便舉班遷來大興京都,想著這里繁華,可以多掙些銀子糊口。青兒本來只是請她們每月過來舞四場,見客人們喜歡,見不到她們的時候還心心念念的找,有的甚至聽說她們在哪里就追過去,青兒便想,反正都是海瀾老鄉,求她們每月來八場……誰想,她們倒很是干脆的應了。”

“哪個跟你相熟要好?不妨請上來,一塊兒坐一坐。”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暖陽剛才見了那淚光盈盈的女子,便覺得青兒說的那個與她惺惺相惜的女子就是她。

如果真的是她……

哎,我又多疑了。

暖陽在心底暗暗嘆息了一聲。

“當然好,青兒跟她提起過您,她對您一直很是仰慕呢。”青兒立刻答應下來,親自出去請那女子前來。

“大奶,若是讓齊媽媽和徐媽媽知道您結識這種女子,只怕又要在您耳邊說個不停了。”蘭兒覺得暖陽這樣做似乎有失體統,連忙小心的提醒道。

“算不得結識,她們為咱們舞了一曲,我心里喜歡,喊個人上來打賞,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暖陽見蘭兒仍舊如此謹慎,雖然嘴上不當回事兒,心里卻喜歡的緊,笑吟吟的抬手拍了拍蘭兒的手背,以示安慰。

正在這時,樓梯聲響,送暖陽等人前來的押車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上樓來,見了暖陽,連忙躬身報道:“大奶,方才大爺派人過來請您回府,說是有什么急事兒呢”

暖陽一愣,因為墨銘一向沉穩,從來不會做出這樣毛毛躁躁的事兒來,既然這樣著急,一定真的有事兒,連忙讓伙計跟青兒解釋一下,自己帶著月歌和蘭兒匆匆回府。

安國侯府還是從前的安國侯府,不同的是,府里的主子只剩下墨氏兄弟和暖陽,外加個不到兩歲的小靈兒,下人們也大都是從人牙子手里新買來的,對性情并不十分熟悉。

而且,鑒于季平的教訓,每一個進府的下人都由墨霖親自過目評定,再請齊媽媽親自分配管理,短短的一個月內,府里的下人并不太多,再加上墨銘一向特立獨行,身邊只有副將,沒有小廝。

所以,等墨銘找人傳話給暖陽,再等暖陽回府,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將軍,這是怎么了?”暖陽一進海瀾居花廳,便見到墨銘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發愁,連忙問道。

墨銘似乎一下子被驚醒一樣,連忙起身迎上來,走了幾步才想起月歌等人還在,立刻倒背了雙手停下,埋怨道:“這大熱天兒的,怎么還趕得這樣急?瞧瞧你那一腦門子汗。”

暖陽早就知道了他的脾氣,并不生氣,只是調皮的笑著吐了吐舌頭,吩咐蘭兒伺候自己洗臉,月歌跟著忙活了一陣兒,待暖陽梳洗完了,便有眼色的告辭退下,蘭兒也讓小丫頭把屋里清理干凈后退出去,順便掩上了門。

“這樣急赤白臉的叫我回來,就是讓我洗臉嗎?”暖陽逗墨銘笑。

墨銘揚著嘴角笑了笑,習慣性的上前環抱住暖陽的腰身,慢慢說道:“什么也不及大奶重要。”

“呸”暖陽笑著捶了他幾拳,笑吟吟的戳穿他,“真受不了你,人前人后兩個樣,累不累啊你。有話快說,別羅里啰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