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配對于這個自己一手扶持的袁尚,簡直到了不忍再看的程度。葉子悠悠審配甚至氣得一時腹部疼痛的難以直起身子,好不容易緩過一點勁后,審配就對著對面土山上的袁尚冷笑道:“公子不要說了,審配不是你,做不到公子如此的見利忘情。審配成不了高賢大圣,但還懂得廉恥和氣節。”審配說著還“嗆啷”一聲拔劍出鞘,劍指山頭咬牙說道:“曹智聽了,被躲在袁公子之后指揮了,審配即便戰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絕不向你屈膝投降。我在此誓,與曹智,決不同頂一方蒼天、共踏一方土地!如違此誓,有如此袖!”
審配說罷,伸手狠狠一扯。“刺啦”一聲,一幅黑底繡紋的服袍袖被他扯了下來狠狠棄在地上。
審配此番作為方罷,袁尚又是一聲長嘆道:“配父,大局已定,你獨力難以回天,且聽我良言相勸……”
袁尚的話卻被審配冷然打斷道:“公子不必多言,審配尚有道道城防在手,尚有三月存糧可用,曹智要取此城,那就讓他來吧,審配與城數萬軍上下一心、眾志成城,誓與鄴城共存亡!”誰都知道審配尚有三月存糧,是在安撫人心,騙人的。現在鄴城,還那來三月存糧,有的也被水浸泡的了霉。
聽到此時,另一個人也忍不住了,那就是的確一直在袁尚背后指揮的曹智。曹智聽到這,再也忍不住,他雙目一寒,就奔上了土山,一把拎開還想盡力,恪盡職守相勸審配投降的袁尚,對著對面正在激勵屬下軍民誓死守衛鄴城的審配嗔目喝道:“審配,你一意孤行,定要讓全城百姓,數萬生靈與你同歸于盡么?”
對于曹智突然跑了出來,審配一愣之下,馬上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對著土山上的曹智拱手道:“曹智,你個小人,終于肯出來了……我與鄴城軍民的這些事不必你來操心,你還顧好你自己吧!”
此時已動了真怒的曹智,他立于山巔,陽光灑在曹智身上,一襲黑袍隱鍍金邊,如天神般威風凜然。曹智站在土山上,平視著仿佛近在咫尺的鄴城。初升的朝陽鋪在他的眼眸上時,使得曹智雙目犯淚的微微垂下,隨后不怒自威的又瞪視著城頭審配,凜然喝道:“審配,你定要用這萬千子民的性命為你殉葬嗎?”
審配按劍冷笑,初時一言不,隨后又仰天大笑起來,張狂之意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令觀者厭惡至極。
審配的態度也是引得曹智大怒,拔秦皇劍在手,站在土山上,劍指審配怒道:“審配,你真是真是冥頑不靈!”
隨后曹智張開雙臂,大袖垂拂,向城頭軍卒百姓高聲說道:“鄴城的士兵和子民們,不要隨著審配在這條不歸路上繼續走下去了。放下武器,打開城門,只要不予抵抗,寡人可以保證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受到傷害。”
曹智雖然只是一國丞相,但誰都知道他才是這個國家的真正權利人物,主宰一切之人。在普通民眾心,他也是有能力、實力。實現這一言九鼎的無冕之王,他絕對有資格決定他們這些人的命運和前程。
曹智這番話出口,城頭的騷動更形激烈,每一個人都在左顧右盼,就像一群羊羔在尋找著頭羊,現在只要有一個人放下武器,所有的人都會起而效之。即便審配身邊地親兵,他的親戚等,都在曹智的威名之下,已完全喪失了斗志,就連他的侄子部將審榮都是一臉的彷徨。
“當啷!”人群不知是誰先壯著膽子丟下了他手的刀和盾,然后就聽“嘩啦啦…….”之聲不絕,越來越多地人放下了手的兵器。
意外的情況令見狀的審配又驚又怒,咆哮道:“是誰棄刀的?誰敢違抗軍令!把他抓起來,抄家滅族!”
但情況越來越糟,審配的命令不但在此時漸漸失效,眼見身邊親兵惶然四顧,一時竟鼓不起勇氣去捉拿身邊已放下武器的同伴,審配大吼一聲,揮劍殺進了人群,像瘋了似的亂劈亂刺,怒吼道:“我要殺了你們、要殺了你們!”
“不許放下武器,我才是你們的上司,我才是你們的主上,統統拿起武器,抵抗到底!”眼見三軍行將崩潰,審配如顛如狂,揮舞著利劍一邊大聲喝令,一邊揮劍猛砍。
那些雖依曹智之言放下武器的人,等于已背叛了審配,這里面就有審榮,只是他早已退居一旁,了瘋地審配沒有注意到他。
但這些放下武器的人,卻仍不敢撿起武器同審配為敵,幾個人措手不及死在審配劍下。其他的人倉惶四散,到處躲避著這個已失去理智的主上。
耶穌啊!
曹智在看到因自己一言,而生的奇效,曹智使勁的摸了摸自己頭頂是不是有一個明晃晃的光環存在。
太邪乎了!曹智一時有點感覺自己成了耶穌,一言就動了一場兵變,而且還是全城叛變!
其實曹智還是暫時夸大和高估了自己的感召力和對鄴城軍民的影響。他即便不是圣人、偉人,光憑精神感召力是絕對不能感化鄴城軍民的。本來還與之誓死抵抗的敵人,曹智就算在強大,能依靠他的個人力量,愿意團結到他身邊地人必然有限。
如果不是曹智已經擁有了今時今日的局面,僅靠他口才在如何出眾,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僅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動鄴城軍民全體叛變的。
再說曹軍實際上已經掌握了除鄴城以外的大部分國家疆域,又以絕對優勢兵臨城下,并且已打得城軍民心生絕望,那么就算曹智有口吐蓮花之能,也決不會三言兩語就挑撥的鄴城軍民在素以殘酷著稱的審配面前有勇氣公然違抗命令、放棄抵抗。
實際上,是在這之前的一切,包括袁尚的公然投降,這些條件都是為曹智此時扭轉乾坤的表現創造了先決條件。
最終才使在曹智登山后,一番言辭保證之下,催化了這種可能,并且憑著他的強大感召力,使得鄴城軍民,甚至審配身邊的親戚鼓起勇氣,背棄了審配。
但是不管怎樣,曹智一見鄴城內紛亂一起,馬上覺察到機不可失。之間他一手持劍,一手前指鄴城城內,高聲喝道:“城軍民聽了,審配不知休恤民眾疾苦,不以江山社稷為重,他已不再是你們的主上!你們可以打開城門棄械投降,可以拿起武器阻止審配濫殺無辜,寡人會保證你們每一個人地安全的…….”
這一聲喊,城頭守軍終于徹底瓦解。士兵、民壯、老人、婦女、孩子,哭地哭,叫的叫,四散奔逃。雖仍無人敢向審配遞劍,但是已經有膽大的民壯,和家族被抄沒,自己淪為行尸走肉的人拾起劍戟,向著保護在審配身邊的衛隊親兵開始攻擊。
高蕃還是忠于審配的,但眼看情形已無法控制,他身邊人馬比起城頭民壯鄉丁的人數來遠遠不如,生恐混亂之審配為人所殺。于是,立即命親兵架起審配退向城下。
孰料,他這一退,叛變的軍民大受鼓舞,越來越多的人重新拾起了武器,但是這一次他們攻擊的對手變成了身邊的正派士卒,那些被審配安置進入的親衛督戰隊成員。
審配見勢不妙,架起怒不可遏的審配向內城逃去,許多老弱婦孺高喊著曹智的保證,呼吁全城軍民棄械投降的消息涌向四城,還有一些人則沖向城下去打開城門。
南門城樓下,那兩扇已近數月不曾開啟的厚重大門,在配侄審榮和數十名嘩變的士兵、民壯共同努力下,轟隆隆地打開來,向城外嚴陣以待的曹軍軍方陣,開門迎敵,敞開了它的門戶,鄴城崩沮了……
在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審配雖然在忠心屬下扶持之下,奔的已是毫無尊儀可言。但披頭散,氣急敗壞的審配還是心有感應一般,掙脫屬下的攙扶,停住了腳步。
審配急喘著氣,回望吶喊聲和隆隆兵甲聲掩蓋一切的南城方向。他突然再次狠歷一聲下令道:“咱們先去監獄!”
在這審配身邊人人預感到不妙,大勢已去之時,都莫名的看著審配為何要在此逃命的關鍵時刻,去什么監獄?
當高蕃等一眾軍衛左右看看,面露疑問時,審配大怒。厲聲大罵道:“都看什么呢?還不快前面帶路…….”
高蕃等剛才已經領教過審配的瘋勁,此時一聽審配歷喝,均面露懼色。之后也只能繼續護著審配改道去了鄴城大獄。
鄴城遭逢大水時,倒是因為獄還有一批如降曹許攸的戚誼和袁譚手下的辛評、辛毗的家眷,還有蘇由等近期叛將的一些家眷、親人。
甚至因為弟弟辛毗投降曹智后,被袁譚遺棄的辛評此時也在鄴城獄。
辛毗為袁譚所遣,出使曹營,不想最終辛毗變節,投了曹智。在這期間辛毗當然沒有忘記兄長辛評,曾書信提議辛評也與他一樣投降曹智,但為忠誠不二的辛評所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