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爍,鮮血飛濺,韓風握緊鋼刀狠狠刺入一名金兵的身體,耳邊響徹著他垂死的呼喊,手中的鋼刀似乎被肋骨夾住,韓風飛起一腳將他的尸體踢開,忽然間腦后一陣風聲,一陣勁風從身后襲來。
韓風不假思索,前進一步,回身揮刀格擋,一股強勁無匹的力量從刀身傳來,震的韓風戶口一陣發麻。
抬起眼來一看,面前一名高大威武的壯漢,手中拿著一段短斧,黑黝黝的顯得極為沉重,再低頭一看,韓風的鋼刀已經彎彎曲曲不像個樣子。無奈之下,韓風嘆了口氣,把彎曲的鋼刀朝那壯漢面前飛擲過去,退開兩步,挑起死去金兵掉在地上的白蠟桿子,握在手中,冷冷的說道:“果然是熟人啊,又見面了。”
手持短斧的壯漢便是一直守護在沐謙心身邊的哼哈二將之一——金大偉,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話,短斧照著韓風的腦門砍去。白蠟桿子鬼魅般的刺出,挑上短斧的斧頭,用力一彈,借助白蠟桿子的彈性把短斧震開,韓風再退一步,和花雪背靠背站在一起。
四周圍上來的金兵越來越多,數十支火把點起,韓風百忙中回頭一看,跳躍的火光中,哈大霸步步緊逼,把花雪也迫得退了過來。
“老娘這次是真的被你害死了。”花雪側頭罵道:“剛才不退出去,現在想要走都來不及。”
兩個人背靠背,頓時沒了后顧之憂,花雪手中的匕首太短,早已換了一柄樸刀,和韓風兩人奮力接戰,將圍困過來的金兵又殺傷三四人。
“小姐,外邊一直打個不停,哈大霸他們辦事也太離譜了。”歸塵拿著一塊干凈的毛巾,仔細的幫沐謙心擦干那曲線玲瓏的后背上的水滴,沒好氣的嘟囔道。
沐謙心低聲悠然說道:“外邊的人都是宋人細作司的佼佼者,要是三兩下就拿下了,豈不是顯得他們太無能?那個花雪殺我金人無數,手底下是有功夫的,韓風也不易于之輩。你這個小妮子就是太心急了,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總是要慢慢來的嘛。”
歸塵做了個鬼臉,轉身取過雪白的褻衣,服侍著沐謙心一件件將衣服穿好,又送上一條淡紅色的長裙,沐謙心隨手把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用一根金釵串起。淡淡的說道:“走吧,咱們也該出去看看熱鬧了。”
歸塵笑盈盈的扶著沐謙心,主仆二人舉步走出大帳。
大帳之外,少說也有四五十個金兵嚴陣以待,聽見沐謙心走了出來,他們依然目不斜視,緊張的看著圈中的戰斗。
沐謙心舉目望去,只見在一群金兵的包圍之中,韓風手持一根白蠟桿子,花雪拿著一柄樸刀,跟身邊的金兵斗的不亦樂乎,金大偉和哈大霸兩人左右帶著金兵進攻,可是收效甚微,這兩人雖然只是剛剛認識,可是配合的倒是十分默契,一波波擋住了金兵的攻擊!
“叫弓箭手準備。”沐謙心低聲嘆息道:“打了這么久,難道金大偉就不覺得累嗎?”
韓風奮力擋開金大偉,忽然間身邊的金兵潮水般的退去,兩人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四面八方涌出上百名弓箭手,冰冷的箭尖指著韓風和花雪。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韓風,你們還是投降了吧!”
舉目望去,韓風只見沐謙心和歸塵站在弓箭手之后,十分淡然的看著自己,就好像在看兩條已經進了鍋的魚兒。
“近在咫尺,可是卻殺不了她啊。”花雪哀嘆一聲:“韓風,怎么辦?”
還沒等韓風答話,沐謙心就接著說道:“韓風,我知道你是一個人才。我們大金國從來對人才都是求賢若渴。只要你和花雪放下武器,誠心歸附我們大金國。我可以饒你們的性命,并且賜予你們高官厚祿,絕不比細作司給你們的少。”
“說話啊,怎么辦?”花雪用她那軟綿綿的后背擠了擠韓風。這本應該是很旖旎的風光,可是此時的韓風卻是一點享受的心情也沒有。
“什么怎么辦?人家那么多人,現在弓箭手都出來了,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條。我投降!”韓風理直氣壯的說著,隨手把手中的白蠟桿子往地上一丟,大聲喊道:“沐姑娘,大家在紹興府就一起吃過飯,喝過酒,唱過曲兒了,也算得上是老交情。我投降,投降!你叫你的手下一定要冷靜,不要放箭。咱們有話可以慢慢說!”
花雪的臉頓時就白了:“你還真投降?從來細作司都只有戰死的……”
“少廢話。”韓風冷冷的斥道:“拖住時間,看看沐謙心的動靜。”
沐謙心只是悠然一笑,輕聲說道:“嗯,叫你身邊的花雪也放下武器,我會派人過去搜身。然后把你們捆綁起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的人絕對不會傷害你們。”
韓風雙手一舉,放在頭上,笑呵呵的說道:“沒問題,不過我有些疑問,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先說清楚,不然的話,咱們肯定還得有誤會。”
“好,你有什么就問吧。”沐謙心顯然是很想招攬韓風和花雪,不然的話也不會廢這么多唇舌跟兩人說話。
花雪吸了口氣,把手中的樸刀也丟了下來,她大概猜到了韓風的用意,這邊打的不亦樂乎,那些細作司的人怎么可能聽不到?現在沐謙心勝券在握,難免會有些大意。若是韓衛、李飛鏢等人摸了過來,也許就有機會制住沐謙心,那時,金軍投鼠忌器,自然而然的就會把韓風等人給放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是這么搏一搏了,難道真的把自己的性命就白白的葬送在這里嗎?
“你的身份!”韓風大聲喊道:“先告訴我你的身份,不然的話,我怎么知道你的承諾是不是有效?”
沐謙心給歸塵使了個眼色,這個靈巧的小侍女高聲叫道:“韓風,你聽清楚了。我家小姐真正的身份是大金國都元帥府元帥大人的小女兒完顏沐沐。”
都元帥?完顏沙?韓風仔細的盯著沐謙心,夜里的光線并不好,看著容貌秀麗絕倫的沐謙心,韓風怎么也沒法把她和那個虬髯滿面,殺氣騰騰的完顏沙聯系在一起。完顏沙是金國都元帥府的元帥,他的畫像,在細作司,在樞密院,不知道有多少份。韓風早就已經看熟了。如今看到沐謙心,頓覺一陣難受,像完顏沙那樣奇形怪狀的男人,居然也能生下這么漂亮的女兒,遺傳學都到哪里去了?不是說女兒一般都像父親的嗎?
“原來是郡主大人。”韓風笑容更加燦爛,大聲喊道:“我的身份對于你來說不是秘密,我們韓家在宋朝也是歷代為官。偶爾出一個叛徒不會影響大局。但是我現在身為從五品騎都尉,將來前途無量,在朝中有我韓家上下三代罩著,升官發財簡單的很。你倒是能給我什么好處,讓我加入你們?”
“四品,都事!”沐謙心開出了價碼:“許你黃金千兩。”
“都事……都元帥府的都事又不值錢,放眼望去,少說也數十號人,我這個人懶散慣了,受不了別人管著我。你再想想,咱們談談。”韓風信口胡謅,跟沐謙心一個勁的扯淡。
“繼續扯,別停。”花雪低聲說道:“李飛鏢韓衛他們,一時半會還到不了呢!”
沐謙心幽幽的說道:“你年紀很小,四品都事對于你來說,已經是很不低的官職了。再說了,我爹只是正一品,他能夠直接任命的最大官職就是四品都事。若是你不同意,就要報到吏部去申請,還要皇上親自定奪,與其這么麻煩,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免了后患!”
頓了頓,沐謙心接著說道:“你們來我軍營的肯定不止你們兩個人,但是不要指望你的部下來營救你們,我這里早就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他們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就死一雙。韓風,收起你的如意算盤。我給你時間考慮,歸塵,數到十!若是他們不束手就擒的話,就馬上放箭。大金國人才濟濟,也不至于就稀罕區區兩個南人。”
歸塵點了點頭,輕聲數了起來:“一!”
她那本來有些甜美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就像是催命符似的。韓風背脊一陣發冷,蹭了花雪一下:“拼不拼?”
“老娘早就說拼的,是你要投降的好吧?”花雪緩緩的伸出腳尖,一點,又一點的朝面前的樸刀挪去。
遠處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郡主大人果然神機妙算,這些南人細作司的廢物還真的敢來我們的大營行刺,活的不耐煩了嘛!哈哈哈哈哈!”
說話的正是金軍大營的主將粘干花不魯,他帶著神色有些尷尬的容元豐,還有一隊侍衛快步走了過來。那些侍衛謹慎的分散在四周,手持刀槍,將兩位要人保護在中央。到了沐謙心的身邊,粘干花不魯和容元豐兩人并肩走了過來,粘干花不魯哈哈大笑:“虎父無犬女啊。當年跟隨都元帥大人南征北戰,就知道元帥大人是一代英雄,如今看到郡主大人算無遺策,末將是更加佩服。”
沐謙心淡淡的笑道:“將軍說笑了!”
“五……”歸塵不管他們說話,只管數著自己的。包圍圈的火把越來越多,火焰在火把上跳躍個不停,把歸塵那張小小的臉蛋照的變幻不定。
“喂,都快死了,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的胸口這么平啊。”韓風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是不是小時候沒吃過好東西?”
花雪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要是真的死了,黃泉路上老娘告訴你。”
“八!”歸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粘干花不魯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韓風和花雪,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殘忍的笑意,這位將軍最喜歡的就是殺人,也喜歡看別人殺人。雖然宋金無戰事,可是粘干花不魯一樣喜歡帶著兵馬襲擊宋人的漁船等等,殺人為樂。等一下就可以看到韓風和花雪萬箭穿心的場面,粘干花不魯只覺得心臟又忍不住的狂跳起來,一陣陣興奮的快感籠罩了全身。
“九!”
粘干花不魯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干涸的嘴唇,興奮不已的盯著那些弓箭手手中的利箭。
忽然間他腰上一輕,腰間的鋼刀被人閃電般的抽了出來,唰的一聲清響,粘干花不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脖子上只覺得一陣巨疼,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卻摸了滿滿一手鮮血,粘干花不魯天旋地轉的捂著脖子上的傷口,拼命朝身邊看去……
卻只見到容元豐反握著一柄帶血的鋼刀,一手扣住毫無反抗能力的沐謙心,隨手把鋼刀架在沐謙心的脖子上,冷冷的喝道:“誰放箭,我就殺了她!”
一個十字已經到了歸塵的口邊,卻硬生生的咬了回去,死活不敢在說出一個字來。身邊的金兵頓時一片嘩然,容元豐因為是叛將身份,身上自然是沒有攜帶武器的,可是粘干花不魯一個不小心,卻被容元豐奪去武器,一息之間,金軍大營的主將,死!都元帥府的郡主,擒!
沐謙心被容元豐扣在手中,卻沒有花容失色,只是冷靜的說道:“容元豐,你這么做,可知道你帶來的那些兵馬會是什么下場?”
“不要說話。”容元豐把沐謙心攬在懷中,用她的身體護住自己的身前,淡淡的說道:“你活著,我們才能活著。我知道你的說服力很強,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讓你閉嘴。”
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的韓風,愕然抬起頭來看著突然生變的場中,用胳膊肘捅了捅花雪的腰,忽然間咧嘴一笑:“小爺的運氣真不錯!”
花雪有氣無力的說道:“曹宗卿這個老王八蛋,把我們都給坑了。”
“回去揍他。”韓風笑道。
“沒問題!”花雪無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