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巴掌大的玉環在中間缺了一個口,玉質瑩潤細膩,顏色上白下青,過渡似汁渲墨染,逐層暈散卻又層次分明,如若天山云雪倒映在青碧湖水間,令人心曠神怡,愛不釋手。
玉環有成人巴掌大小,淺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高高舉起。
青碧的玉石在陽光照射下,似氤氳出一層淡淡白光,細細看去,白光中似乎又蘊含著微不可覺的七彩光華,似有若無,讓人一見便知道此物定非凡品。
“快來看看,這是什么?”
翻出這塊玉,淺淺連地上的一大堆金銀和裝備都忘記了,只顧招呼其他人來看。
也難怪,這玉環在一堆金銀中如鶴立雞群,再顯眼不過了。
銀釀也是第一時間撲向這堆東西的人之一,這時早把頭湊過去,只是身為男生不好跟女孩子搶東西,見淺淺霸著東西不讓他多看,便嘟噥幾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孩子,對珠寶玉石一類的奢侈品最難抗拒,淺淺的招呼本是對九卿魅舞她們,見銀釀湊過來,自然十分嫌棄——
“去去去你平常不是自詡男子漢一個,跟我們女孩子搶首飾做什么?”
淺淺一邊說,一邊把玉環往手腕上比劃。
玉環厚達半寸,中間的缺口倒也足夠套進去,不過巴掌大的一塊玉,雖然質地上佳,戴起來卻怎么看怎么古怪。
身懷高深內力,杜若目力不差,在淺淺舉起玉環的一瞬間便看清了玉環的模樣,卻聽見旁邊的小紅低唱咦了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縈繞低回,似對那個玉環起了興趣。
似乎發現杜若在注意他,小紅低唱回頭一笑,深褐色的眼瞳略帶琥珀的透明感,在暗影中熠熠生輝,猶如野獸的豎瞳,讓杜若一瞬間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她不得不承認,當微笑在此人臉上蔓延時,清秀中帶著野性妖惑的氣質,還是蠻能吸引異性的,她被那雙眼眸看得閃神了片刻,便聽到對方低低沙啞的聲音——
“我要那顆珠子,好嗎?”
那聲音像羽毛在耳廓之后輕輕劃過,悠悠如訴,余音在心中回繞不絕。
答應的話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電光火石見眉心一片涼意傾瀉而出,朦朧間似有涼意流遍全身,轉瞬收回。
趁此機會,杜若一咬舌尖,鐵銹的味道溢出口舌,大腦在劇痛中恢復清明,立即明了目下的情況。
表面神色未變,連眼眸都還帶著迷蒙之意,嘴角邊勾起一個恍惚朦朧的微笑,杜若注意到對方淡紅色的唇角也漸漸上彎——
“呸”
一口帶著血水的唾沫飛射,在空中劃出一個玄妙的弧度,在兩人炯炯的目光中落到杏黃的前襟上,一塵不染的衣衫正中,一塊深色的水跡格外顯眼。
杜若目露遺憾:
小紅低唱不愧是高手,在如此近的距離內毫無預兆地發難,竟還被他仰臉躲開了她原定的目標,否則她直接唾到他臉上,那該多么大快人心啊
令杜若不爽的是,“勛章”才掛上不到半分鐘,恰逢系統自動刷新,那一小塊深色的水跡,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見了,要不是小紅低唱還死死盯著自己胸口,杜若還當是她眼花臆想的幻覺呢
杜若小心留意小紅低唱的神色,她知道他必定有潔癖,否則一般人即便不喜他人接觸,也不會表現得那么抗拒反感。
所以她激憤下不假思索的一招,或許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傷害,但心靈創傷不可避免——換言之,她踩中了對方的逆鱗啊逆鱗
靜默。
靜默。
詭異的靜默。
短短半分鐘竟顯得如此漫長,長到杜若心里都漸漸感到壓力。
然后她發覺這不是錯覺,由淺至深,由輕至重,心跳呼吸漸漸因外力減緩,在接引人、老駝子和血無極身上感受過的威壓,似乎又出現了。
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似乎是小紅低唱威壓的第一次成形,杜若有幸親身體會了一次——“威壓是怎么練成的”。
小紅低唱一直保持著低頭凝視的動作不動,杜若尚有空猜想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暗影下看不清小紅低唱的臉色如何,想必其內心一定是一片驚濤駭浪,杜若雖不樂見小紅低唱的威壓因她而成,倒也沒有因嫉生恨,卑鄙到出口打斷他的“進化”過程。
她和小紅低唱沒有真正的深仇大恨,不必如此毀人前途,當然,小紅低唱怎么想她就管不著了,但在對方主動交惡之前,她是不會先失了分寸的。
——為這種小事違背原則并不值得,說白了,她根本就是沒把此人此事放在眼里。
杜若的內心,有天生的傲慢。
沒過多久,壓在身上的沉重感像幻覺般消失,杜若感覺有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像水一樣流回小紅低唱身上。
這感覺和前幾次威壓消失都不一樣,她心知這是因為小紅低唱的威壓剛剛成型,還沒有運用熟練。
小紅低唱抬起頭,暗影中的目光如刀鋒劃過杜若的皮膚,激靈起一片雞皮疙瘩,他低啞的聲音淡淡道:
“這一次,我記住了。”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宣告,他走出石梁下的暗影,朝淺淺他們走去。
一俟走到陽光之下,小紅低唱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如秋霜霽月,潔凈無華,半點看不出剛才的陰暗。
杜若半支著臉,挑了挑眉,心說這果然是個雙面人,自己的直覺并未出錯。
品味了一下他的最后宣告,杜若淡淡笑開:他要記住的,是她的唾面之仇,還是她帶給他的機緣?
抑或是,兩者都有?
杜若慢慢地瞇起眼,少年嘴角噙著一絲狐貍般的微笑,說不出的狡猾陰險。
玉環在諸人之間傳看,大家都已經發現它的物品屬性的現實,是“未鑒定物品”。
此時正好傳到簫聲依舊手中,在女同胞們手中把玩許久,現在他才有機會細看此物。
細細撫摸摩挲了一會兒,簫聲依舊臉上帶著淡淡微笑,沉吟片刻,為其正名——
“形如環而有缺口,是為玉玦,‘玦’、‘決’同音,故古人佩玦,通常是美好的祈愿,喻意佩者智慧而果斷,所以——”
他頓了頓,看著淺淺面露祈望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頑色,神色遺憾地對她道:
“與通常象征圓滿尊貴的玉環不同,一般來說,玉玦是男子身上的配飾。”
不等淺淺臉上露出懊惱之色,銀釀和瞬間恍然便哈哈大笑起來,狀若十分得意,淺淺惱怒,拔出短匕追打他們。
簫聲依舊說出此物名稱,順手在上面用了一次鑒定術,上面顯示:
玉玦:未鑒定物品。
一次沒鑒定成功,第二第三第四次依舊如此,簫聲依舊略顯異色。
他的物品鑒定術雖然未到大師級,但也有高級52,在未轉職鑒定師前,差不多已經是非專職玩家中的佼佼者了。
何況他見識廣博,說出了此物的學名。
一般這種情況下,很少有鑒定不出的裝備或物品,除非此物并非普通裝備或物品,但這明顯與爆出此物的黃巾毛賊的身份并不匹配——雖然黃巾毛賊有五十級,但終究是個普通怪,和前面殺過的沒什么兩樣。
還是有不同的:那個黃巾毛賊掛的時候,多說了一句話,而且爆得特別多,與前面那群黃巾毛賊有明顯區別,而且此地有古怪,體力下降得特別快……
簫聲依舊正思索間,旁邊一只手伸過來,接過玉玦翻覆看了一下,隨口道:
“既然不是普通裝備,那不是特殊物品就是任務物品了,說不定我們恰好碰上任務了呢?”
說完鑒定術往上面一刷,就見玉玦上白光閃過,露出了真正屬性:
陰陽玦之陰玦:任務物品。
這塊玉玦是大家矚目的焦點,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鑒定成功,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
魅舞天空發出一聲驚呼,長袖一卷,把玉玦拿到手上,和九卿湊在一起看。
成功吧陰玦鑒定出來的功臣小紅低唱苦笑,對著簫聲依舊聳了聳肩。
“是什么東西?”簫聲依舊問。
“什么陰陽玦之陰玦,是任務物品。”
小紅低唱的回答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連懷望千年都一手扶著傷口,緩緩走過來。
胡渣和瞬間恍然連聲叫道:“我看看我看看”
淺淺顧不上和銀釀打鬧,驀然施展出壓箱底的絕招,一腳踢飛了銀釀,往圍成一圈的人群扎去。
“……我x最毒婦人心,算你狠”
突然中了大招,銀釀按著腰側半天爬不起來,看見杜若端著藥過來,連忙裝可憐——
“嗚嗚,若姐姐,我好餓,體力全沒了,爬不起來……”
杜若端著藥目不斜視,眼角夾都不夾他一下——
“你剛剛不是說什么‘最毒婦人心’嗎?”
聲音幽幽。
“嗚嗚哇若姐姐我錯了——”
銀釀正要施展無敵裝可憐耍賴賣萌絕技,一個紙包雞散發著讓人垂涎三尺的味道從天而降——
“嗚嗚哇,若姐姐果然最好了我愛你……”
杜若走到一群人之中,將藥遞給懷望千年,讓他趁熱喝下,然后毫不忌諱地站到小紅低唱身邊,不顧他一臉沉凝冷淡,湊過頭仔細看了那價值不菲的玉玦幾眼,疑問——
“陰陽玦之陰玦?那陽玦呢?”
……四張更新票……T_T……
傷身又傷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