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百零一章接手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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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衛把捻線點燃時。工匠們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因為東西是他們鑄的,萬一出什么事故是要負責任的。而衛士們也瞪大眼睛,緊張地盯著那黑漆漆的鐵筒,看著那捻線越燒越短!
徐衛也退到了作坊門口,目不轉眼地看著!只見捻線燃燒時,冒出大股白煙,跟攆趟地往鐵筒里鉆。突然,一聲炸響,驚得眾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但見那鐵筒猛烈地一跳,三十步外的桌子幾乎是同時歪向一邊!徐衛搶先奔了過去,往那桌面上一看,頓時面露喜色!
原本厚約一寸,極為平滑的桌面此時已經完全走了樣!雜亂的鐵屑鐵片嵌入木中,打得就跟個麻子臉似的!仔細看了一陣,陜華大帥不禁笑出聲來。盡管這東西跟槍炮還差得很遠,威力也不盡如人意,甚至沒有一塊鐵屑鐵片能擊穿一寸厚的桌子。但至少證明,這個東西是有用的!而且,是可以應用于野戰當中的!
衛士和工匠們圍了過來,看著慘遭蹂躪的桌子嘖嘖稱奇。這器械顯然比突火槍來得厲害!用鐵鑄筒。首先就比竹子堅固耐用,還可以把火藥在筒內捅緊,以增加威力。而這新藥比原先的配方猛烈得多,配上鐵鑄的長筒,無論攻守都可派上用場。
而當兵的看這器械,想法又不同。一名士兵蹲下去,從桌面上使勁拔出一塊小鐵片,摸著那創口欣喜道:“若兩軍對陣,敵騎來襲時,放上一火,不得掃倒一片?”
一名同袍立即反駁道:“你倒會想,三十步距離眨眼就到,能讓你從容點火?”
“榆木腦袋!看見這創口沒有,我敢說,把桌子挪到四十步仍然有用。而且這器械三尺多長,粗如手臂,你放完了操起來當鈍器使豈不兩便?”士兵白了同袍一眼。
徐衛這時注意到,這鐵筒后面的墻壁上,被撞出一道痕跡來,說明它是有后座力的。再用手一摸,感覺十分燙手,估計是因為管壁太薄的原因。以后改進,需得把這鐵管鑄得厚些,否則就無法像士兵說的那樣,放完之后操起來肉搏。
“大帥!大帥!”正當徐衛陷入沉思時,一個呼聲傳來。尋聲望去,卻是張慶快步而來。
這廝本長得面皮黝黑。身材精壯,卻生了顆玲瓏心,因此陜華帥司中掌管機密之事的“主管機宜文字”一職由他充任。張慶來到近前,先看到了地上的桌子,詫異道:“這是……”
“鬧著耍,怎么,有事?”徐衛問道。
張慶收回目光,點頭道:“剛收到長安來函。”
徐衛一聽,沉默了片刻,隨即回頭對那作院都事道:“你們繼續試射,把剩下兩件也像我先前那般擊發一次,記住,安全!萬不能有人站在火器之前,也不可能手持!反復多試幾次,將結果隨后報來。”
那都事一顆懸著的心落下去一半,連忙應道:“是!”
徐衛又朝那黑漆漆的鐵筒看了一眼,會心一笑后,這才向外走去。張慶跟在他旁邊,對身后杜飛虎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會意,不遠不近地跟著。以免聽到機密之事。
“馬子充來信,環慶出事了!”張慶剛把話說出口,徐衛就擺了擺手。出了作院大門,都跨上門,直投以前的知軍衙門,現在的陜華帥府而去。
入了帥府,也不去二堂,尋了個僻靜的房間,兩人落座之后,張慶取出信件遞給徐衛。后者取出一看,馬擴在信中說,昨日制置司何少保向宣撫司通報一件事情,說是制司接獲寧州曲端急報,環慶兵作亂!
看罷之后,徐衛臉上陰晴不定。馬擴先前就說過,曲端能不能把環慶兵順利接管,還是個未知之數。現在看來,馬子充所料不差,環慶一路果然出亂子了!
自己結交馬擴算是結交對了,盡管才高如他不能為自己所用,但交下這個朋友,有利無害。這不,剛剛被李綱任命為宣撫司參議官,就想著自己,通風報信來了。不過,依自己對馬擴的了解,他寫這封信給自己,李綱應該知道,有可能還是默許。甚至指示的。
有件事情,徐衛一直挺疑惑。前些天去長安,晉升高級將領這等重要的事,李綱居然沒有出席,宣撫司也沒有任何官員出現,完全是制置司挑大梁。這既不符合制度,也不符合常理。后來自己跟馬擴去拜見李宣撫,他言談之間,似乎有諸多不便之處,象是在隱瞞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去問,也就無從知曉。
“環慶兵變,會不會攪亂陜西?”張慶不無擔憂地問道。
徐衛搖了搖頭:“不至于,曲端不是善類,手里又有數萬強兵,環慶帥司才多少人馬?翻不起什么大浪來,但此事影響極壞,處理不好就會動搖西軍軍心。”
“以曲都統的性子,他極可能痛下殺手,迅速撲滅亂兵!”張慶語氣十分肯定。
徐衛一聲冷笑,除了這個辦法,曲端沒有其他選擇。只不過如此一來,他就被牽制在環慶脫不開身,坊、鄜、丹三州防務么。他就鞭長莫及了。
張慶也是嗟嘆一番,忽地想起什么事,又從身旁取出一物,笑道:“還有件讓人舒心之事,吳玠初戰告捷。”
徐衛頗感意外,驚喜道:“哦,拿下潼關了?”
“正是!今日上午,吳統制已經率軍攻克潼關,目下正掃蕩陜州之敵。據悉,婁宿留在陜州的兵力并不多。”張慶回答道。
怎么可能多?他滿心想著再與西軍戰,一雪定戎之恥。肯定是收攏兵力,盤踞在洛陽,等候北方的援兵。可現在我軍拿下了潼關,就算你援兵來了,我讓你進不了關中。敢來扣關,就拿新火藥招呼你!
宋隆興二年四月,一場規模并不算大的兵變卻震驚了陜西六路。曲端將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王似誘入其帥府加以逮捕,后遞交有司問罪,并受命暫行環慶帥守職權。可事情并不順利,當初跟隨王似到寧州襄樂縣的環慶帥司統制慕容洧,在王似被秘密逮捕之后,曲端派出兵馬來繳械之時,率軍反抗,并趁亂脫逃。奔回慶陽府后,以帥司統制的名義集結軍隊。對環慶將士言說,大帥已被加害,曲師尹轉眼必來圖環州慶陽二處,自己已經派人向兩司長官報告申訴此事。在兩司回復之前,務必要擋住曲端部隊,不能讓他火并環慶的陰謀得逞!
那環慶兵跟隨王似出戰耀州,本就對曲端不滿,經慕容洧這么一煽動,群情激憤!聲言要殺曲端,為大帥復仇!慕容洧趁機調動部隊,把守各處道路,又于慶陽府設防,專等曲端前來。
此時,恰逢曲端赴長安匯報軍情,接受嘉獎,其部下張中孚、張中彥、李彥奇等人雖然探得消息,卻不敢擅自作主。等到他回軍中,慕容洧已然布防完畢。曲端聞訊大怒,一面向制置司報告,一面揮師北上,直逼慶陽府!
長安,陜西宣撫司衙署。
李綱不知已在他辦公的二堂內轉了多少圈,僚屬們見他躁動不安。都埋頭理事,不敢去打擾。他如何不煩?剛剛打退金人,就出了這等事!何灌當時執意要將王似逮捕問罪,自己對他說,降兩官,申斥一番以觀后效,可何少保卻說那是隔靴搔癢不起作用,非如此,不足以振法度。現在好了吧,你法度倒是重振,環慶兵卻嘩變了!這下怎么收場?
越想越不給力,李綱緊鎖著眉頭對外頭說道:“諸位都把手中事務放一放,我等議議環慶之事。”
眾官都放下公文毛筆,坐在原位上誰也沒有發言。此事確實棘手,軍隊嘩變歷來是朝廷尤為忌諱之事。只是金軍一南侵,把個大宋攪得天翻地覆,許多事情也就不那么絕對了,尤其是在陜西這地面上,西軍百年來在南征北戰中養成了桀驁難馴,飛揚跋扈的作風,部隊之間的摩擦是常有之事。但一路之兵嘩變,前所未有!
“怎地都不言語?沒主意?”李綱見狀,不滿地問道。
“宣相,此事本屬制置司一手操辦,如此出了差子,何不讓制置少保去勞神?”說這話的,是宣撫司參謀官,位在參議官之上。他這話里,多少帶點不滿。只因近來西府行事,都把東府繞開。雖說你制置使掌軍務,可宣撫使才是一路最高軍政長官,你怎么能不問李宣撫意見而獨斷專行呢?而撫宣相公也真是怪,你是文官,何灌是武臣,你還怕他?
李綱盯他一眼,擺手道:“此等言語,以后不可提及。現在,本官是就聽聽諸位意見,這環慶之事,如何收場?”
宣撫判官王庶嘖嘖兩聲,作難道:“宣相啊,此事是何少保力主,我等即使議出個計策,又能如何?”
李綱越聽越煩,張目往堂里一望,忽然問道:“子充何在?”
眾官也隨著張望一番,聽那官階最低的干辦公事帶著嘲諷的口吻道:“想是出恭未回。”話音方落,馬擴剛好跨過門檻。
李綱一見,招手道:“子充來得正好,環慶兵嘩變,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馬擴行了個禮,坦然回座,沉吟道:“宣撫相公,環慶兵雖嘩變,但以曲端之能,平息不難。環慶雖無虞,鄜延卻堪憂。”
李綱一瞪眼,踱步過去問道:“哦?此話從何說起?”
“婁宿據洛陽,不進,不退,其意無非是待援。眼下已是四月初,據暑熱已不久。恐怕金軍本月之內,就會卷土重來。而作為六路屏障的鄜延,卻有三州防務空虛。金軍一旦復來,又可直趨耀州而扣長安。”馬擴沉聲說道。
此話一出,滿堂肅然!環慶離得遠,還可暫不操心,金軍要是再打到耀州,咱還能象上回那樣撐住么?
李綱聞言后,心中一跳!何灌讓曲端接手三州防務,可現在環慶兵變,曲師尹已然無法抽身,這三州防務可如何是好?
正憂心時,又聽那干辦公事道:“宣相恕罪,卑職一時忘記,今早接獲鄜延經略安撫使張深公文,未及呈送。”所謂“干辦公事”,全稱是“機宜干辦公事”,也就是后世所熟知的“干事”,辦公室替領導跑腿打雜,書寫材料的人物。只不過前頭加了“機宜”二字,便如后世的“機要秘書”一般。凡是送往宣撫司的機密公文,他都能知曉。
當這干辦公事將鄜延帥司公文呈上時,李綱看了看,原來是張深擔心金軍再來,防務空虛,請求兩司速派兵馬接手的申請。
“曲端在寧州脫不開身,如何能去接手防務?唉,真個多事之秋。”李綱愁眉不展道。
堂里眾官竊竊私語,有人說,涇原徐經略不是駐軍在華州么?左右也無事,索性讓他接手吧。又有人說,徐原早晚是要回防涇原的,能守多久?不如讓紫金虎去,他不是剛擴軍,正問宣撫司要裝備糧餉么?再,陜華與鄜延一南一北相毗鄰,何必舍近求遠?
馬擴在來長安之前,就建議徐衛接手防務而擴充軍備,但這時他壓根沒打算幫徐衛說話,因為他知道自然有人會說。
果然,方才那位干辦公事略微提高音量道:“不錯,不如讓徐子昂去接手。他陜華帥司扼守著浮橋,接管三州防務正相宜。”
“有理,紫金虎頗善戰,其部頑強勇悍,可當重任。”
“他不剛剛擴編么?兵力當不成問題,補充些糧餉裝備予他,布置好防務是要緊。”
眾官也都紛紛附議道,李綱心里一聲嘆,關鍵時候,還是徐衛才靠得住啊,其他人,根本指望不上!若說自己被排擠出朝堂之后,官家給予的最大支持,就是調徐衛來陜西供職,兩三年來,不知替我分憂多少。
“罷,此事容本官與制置少保商議,徐衛距離鄜延甚近,由他接手,再好不過。”
就在當日,李綱拿這事與何灌商量,后者幾乎沒怎么考慮,就表示了贊同。因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曲端被絆在環慶,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而三州防務必須盡快重組。否則,萬一被徐九言中,金軍卷土重來,而三州又空虛的話,長安又將遭受威脅。次日,制置司的軍令就到了定戎,命徐衛接手三州防務,所請糧餉軍械,照數撥給。巧的是,同一天,鄜延張深也給徐衛送來一份豐厚的酬勞。并讓押運的人再三表示謝意。
“卑職徐成,拜見經略相公。”陜華帥司內,徐衛的堂侄徐成,一身戎裝具禮參拜。平陽守城戰,徐成有戰功,突圍之時,他率部爭先,又立一功。徐衛見自己這侄兒,是個帶兵打仗的料,遂于赴長安接受晉升之際,憑借自己四品武臣的身份,蔭補徐成一個八品武階。現任前軍“同統制”,給楊彥作副手。
“嗯,坐吧。”徐衛正在看都作院交上來的報告。在他當日走后,工匠們依照他的吩咐,對三種火器分別進行了試射。結果,讓徐衛很是納悶。并不是威力不行,都能達到應用于實戰的標準,問題出在質量上。
那條長三尺出頭,粗如手臂的火器,因為工匠們覺得新鮮,又在四十步和五十步的距離試射了兩次,結果表明,即使在五十步的距離上,這種火器也能對敵造成大片殺傷。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裝備宋軍這樣堅實的“步人甲”。
歡喜的工匠們繼續按照吩咐試射鐵彈丸,就在這一次,杯具出現了。炮響了,火起了,彈丸也出來了,可那鐵筒卻炸成了幾塊!幸好工匠們全都按照徐衛的吩咐,都躲在后頭,否則肯定要出事故。
炸膛!這是徐衛最擔心的事情,武器如果不安全,沒傷到敵人先把自己炸死了,那士兵們怎么敢用?又怎么肯用?是內壁太薄了?還是火藥填充過多?或者從根本上說,是原材料達不到標準?諸多問題,只能在試驗中摸索前進了。
放下報告,抬起頭來一看,發現徐成還筆挺地立在堂中,徐衛問道:“不是讓你坐么?”
“大帥面前,不敢坐!”徐成滿面嚴肅道。
徐衛擺擺手:“廢話多,坐吧,有差事給你。”
徐成這才落座,之后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帥,不知派給卑職什么差事?”
“今日有些晚了,你明日一早率第一指揮部分兵力,以新編入的正軍,帶個,帶個四千人吧,去鄜州。到了之后,派你的部下,打起旗號,分別進駐丹州,坊州,接手防務。”徐衛說道。
徐成聽得眼都直了,九叔,你沒說笑吧?四千人接手三州防務?這,這,這就是老種相公重生,他也沒這個底氣啊!四千人放于一州尤嫌太少,如何鎮得住三州之地?你這未免也太抬舉侄兒了吧?
“哦,還有,我聽說這三州之地,目前都有義軍進駐,你順便打探一下情況,回來報我。”徐衛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