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羅夫斯克的極夜非常的短暫,雖說這個城市已經接近了北極圈,但每年真正經歷極夜的夜只有那么一兩天。不過每年的12月,哈巴羅夫斯克的日照時間都非常的短暫,每天平均只有五個小時左右。很不巧,安然光榮的趕在了這個時間段來到阿穆爾河東面的這座城市,于是他不得不被迫享受著宅男的生活。
俄羅斯的街頭很沒有什么趣味,粗糙的石頭房子加上凌亂的街道,只坐著車轉了一圈他便再沒有了興趣。原本準備去北面的森林中打獵的計劃也宣告擱淺,每天有18個小時都是夜晚,只有6個小時的白天并不合適去到密林深處狩獵動物。當然,之所以取消打獵計劃更重要的原因并不全是時間的問題,更是因為他現在不方便在人前露面,不合適離開遠東軍區司令部。遠東即將發生的大事,安然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曾經參與其中,同樣也不希望自己會錯過最新的進展。
“今天是星期幾了?”安然站在窗前遠眺著那棟里許之外的黃色五層大樓,趁著正午的日照最好的時光。大樓很大,是遠東軍區司令部招待所的綜合大樓,那場決定遠東人命運的會議已經開到了第四天,每一天都會有一份會議簡報送到安然的居處,這是亞歷山大將軍向他傳遞著信心。
身后傳來樂凌的聲音:“星期四。”
安然有些詫異的回頭:“你不是去靶場了嗎?”
“剛回來的,”樂凌微笑著答道:“你有什么心事嗎?”
“哦。”安然點點頭卻沒有回答,轉而問道:“今天又過癮了吧,開心嗎?”
說到剛才的打靶,樂凌臉色分外的燦爛:“我今天發射了七枚反坦克導彈,全部擊中目標,怎么樣厲害吧?”
安然一陣無語,樂凌這幾天越玩卻是越瘋了,起先在阿穆爾軍分區還只是玩玩步槍機槍打靶,來了遠東軍區之后就變成了直升機和單兵導彈,再這樣下去男孩很擔心她下一次是不是會變成火箭炮齊射。
“不錯,我的樂凌最厲害了。”安然言不由衷的夸獎著,很自卑自己唯一的那次步槍射擊,三十發子彈有二十七發脫靶。
“你看這是什么。”樂凌獻寶般把雙手從身后拿了出來,安然低頭一看頓時膛目結舌。女孩手中赫然握著兩把小巧玲瓏的手槍。
“這個……他們送你的?”安然狐疑的看著樂凌。
“是呀,這是我最喜歡的類型,你看它多薄啊,只有17毫米厚。”樂凌美滋滋的介紹著手中銀白色的殺人利器,“這可是世界上最小口徑的手槍,只有5.45毫米的口徑,大小也只有普通軍用手槍的不到三分之二,穿透力卻很強,可以輕松擊穿防彈背心。”樂凌說得神采飛揚,安然聽得臉上發苦。
“你看我的手掌,拿著這種手槍正好合適,以前的64拿在手上就大了。”樂凌可憐兮兮的把手伸到安然的面前,“你看看,是不是拿著PSM很漂亮?”
漂亮……
安然很配合的點頭稱贊道:“嗯,是真的很帥。”這句話倒不是違心之言,一雙纖細潔白的素手握著銀白色小巧輕薄的手槍,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真開心。”樂凌湊上前用力在安然臉上親了一口:“那我收下它們了,好不好?”
“呃,好吧。”看著樂凌期盼的眼神,安然能說出不嗎?只是這玩意該怎么帶著身邊才好,這是個很頭疼的問題。機場安檢口帶著手槍是絕對出不去的,那下一步的旅途怎么過關?“可是帶著槍,過海關可能有點難,要不這個先送回國內去放在家里。以后,我們每一個住的地方,我都給你備幾把喜歡的槍,你看好不好?”接觸愈久,安然對樂凌便愈發的喜歡,很不愿意因為這點小事讓自己的女人不開心。但是現實的困難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接下來的旅程還很漫長,帶著槍械根本不可能到達目的地。
“那……好吧。”樂凌有些不舍的把槍收回槍套,“是你說的,每個地方給我準備幾把槍,嗯……我要M9,還要格洛克17,還要P229……”
只要說起槍支,樂凌便像是一個孩子對糖果般的熱衷,也許這是她唯一的愛好了。數出來一長串的名單之后,好端端的樂凌忽然沒有了聲息,安然奇怪的看著她:“你怎么了,不開心?”
“對不起,我只是剛才太興奮了。”樂凌垂下頭默默的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不要生氣。”
安然苦笑不得,不就是幾把槍的事情嘛,武裝直升機都買了十幾架的人,幾把手槍有什么為難的。“你又在胡思亂想,我沒有生氣,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別說只是手槍,就是機槍也沒關系,只要你開心就好。”
“嗯……”樂凌抬頭看著安然,點了點頭:“你不生氣就好了,我只是喜歡有槍陪著我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但要是你不喜歡我帶著它們,我下次就再不會讓你為難的。”
“不會的,只要你不要求帶著導彈在身邊,都沒有問題。”安然呵呵笑道:“快去洗澡吧,看你身上臟成什么樣。”
樂凌認真的看著安然:“你真的不生氣?可是剛才你的臉色可不太好。”
“不生氣,我只是想到了別的事情。”安然一口否認,就算開始他有些為難,現在也早就煙消云散了。給自己的女人快樂,本就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樂凌從來沒有對自己提過什么要求,現在只是想要幾把手槍而已,這又算得什么。
“去洗澡吧,乖乖的聽話我才喜歡你。”
安然心疼的擦擦女孩臉上的泥土痕跡,看她的樣肯定是剛剛到家,沒來得及洗澡換衣服就急著過來和自己說這件事來了。
“嗯。”樂凌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伸手抱住了安然,“我會很聽話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做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訴我,我會改的。”
“你呀,”安然在女孩的臉上親了親:“越來越像是個孩子了。”
“嗯,別人也這么說,說我在自己人面前總是調皮任性,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永遠都要人照顧,你愿意照顧我一輩子嗎?”
“你現在去洗澡我就愿意。”安然托起女孩的下巴,在那淡淡的唇上啄了一下:“一生一世好不好?”
“好,那我去了。”樂凌說著直起身,神情無比的欣悅。
安然看著她歡快的走出門,背影消失在走廊之中,這才轉回身重新走到窗前。今天注定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亞歷山大昨天告訴他,今天將是會議結束的時間,遠東將告別過去迎接新的未來。
新的未來?
安然對這些為了權力而費盡心機的人們很無奈,無論是誰,無論他們想做些什么,總是把自己自吹自擂成無上的正義崇高勇士,即便他行的是最卑鄙和齷齪的下流行徑,在嘴里也能變得光榮而偉大。這個世界往往就是這么可笑,就像是越是獨裁的國家還越喜歡標榜自己的民主一樣,就像那個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明明是金家的王朝偏偏卻叫做民主人民共和國,這不得不叫人咄咄稱奇。
安然忽然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只要看國名就能知道那個國家的政體是什么,名稱往往和現實正好相反。看看那些非洲的獨裁國家,民主和人民的旗號一個比一個叫得響亮,可現實卻異常的殘酷,越是打著民主國號的國家卻越不民主。一個個混戰嗜血的軍閥們各個都給自己冠上民主和解放的旗號,似乎沒有這個旗號就不能表示自己的崇高和正義,可是有些東西并不是掩耳盜鈴就可以的,也不可能單用一個美好的名詞就能抹去所有的血腥。
對于這些,安然也只能是想到之后一笑了之,否則又能怎樣呢?
下午兩點鐘的哈巴羅夫斯克,天色就已經昏暗下來,夜幕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