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第一百八十章:賞梅

直把何金寶一個人晾在那,一生悶氣就是自個回房了,好晚陳霜降才是跟何珗說完,回了屋,何金寶還很憂愁地嘆氣說:“你說阿珗也不笨,怎么就是不知長進,整天想著這烏七八糟的事情呢,要是用心讀點書,學點兵,以后也不怕愁了。”

陳霜降卻是另有一番計較,林先生早就是說過司馬子夏這是要在收權,頭一批要對付的大約就是這些開國功臣,何金寶都已經是正三品開國縣侯,無論好歹何珗總能世襲個爵位,那還爭個什么,要是真太出息了,反而是會惹人不順眼,就這么做他自個愛做的事情,倒也是不錯。

這些理,何金寶也是知道,只不過自古商賤,何珗就算是賺再多錢,這也是沒什么好名聲了,何金寶總想著兒子能更出息一些的。

只是何金寶這一番拳拳地慈父愛心,怎么都不能讓何珗領會,這小子幾乎是整天跟在陳霜降身旁,這母子倆似乎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話,害何金寶都有些吃味,硬是擠在中央聽了兩天,只覺得云山霧里的,反而是繞得他自己頭暈,只能是敗下陣來,訕訕地抱著何小貓去林家學院里玩去了。

馬匪之患雖然已經平,但從京城到紗羅路途遙遠,險惡叢生,肯往來的商人并不多,西域的東西更是稀少,通常都是只供給顯赫富貴人家。

何珗也是知道,他初入這行,根基尚淺,也不打算跟他們爭這一份利,精貴的東西一樣都沒進,專挑著那些大周沒有的小玩意帶回來,趕在年前開了鋪子,居然也是狠狠地賺了個盆豐缽滿,只把何珗樂得嘴巴都是合不攏了。

陳霜降也有看過何珗從紗羅帶過來的那些繡品,針法粗糙的很,不過花樣倒是新鮮,從來沒有在大周見過,陳霜降照著這樣子做了幾個挎包,出乎意料地受人歡喜。

不由不讓陳霜降感嘆,這沒人搶的生意還真是好做。

無論是陳霜降的繡坊,還是何珗的鋪子,都是大賺了一筆,讓何家過了一個格外富足安康的年景。

這大年還沒有過完,何家就是收到了一封請貼,居然是從來沒有交情的浦親王司馬汜,邀請何金寶一家大年初四過府去賞梅。

何金寶把這一個請貼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司馬汜為什么特地請他,只不過司馬汜畢竟是個親王,不能無故削了他的面子,不好不去。

回去揀了一身海天霞色交領襖子,淡墨鴉青攏花裙,滾著臘梅紅繡邊,梳了個留仙髻,戴一支寶石點翠簪,襯托得一雙眼睛秋水瀲滟,波光流轉。

陳霜降這難得的盛裝打扮,居然把何金寶給看得有些呆,拿了只金釵給陳霜降說:“該是給你新打些首飾了。”

陳霜降說:“也就難得一次的應酬,費那么許多錢做什么?”

剛好何珗帶著一身紅穿得跟個小紅包樣的何小貓進來,聽見這話就說:“我不是帶了些西域的首飾過來么,娘怎么不戴?”

何珗帶來的大都是鑲嵌寶石的金飾,其中一支步搖,上面綴了十來顆的月白石,最大的足有小指甲蓋那般大小,異常的華麗奢侈。

陳霜降卻是嫌著太張揚,也不好意思戴,放了下來,拿了一對綴著鴿眼紅寶石的的掐絲牡丹細花鈿,又在何小貓辮子上綁了兩個小銀鈴鐺,這一家人才算是收拾好,施施然地上車出門。

司馬汜的浦親王府在倉直街,雖然有些偏,地方卻是很大,因為司馬汜愛梅,幾乎整個院子里都是種了各樣的梅花。這會正是花開的時候,遠遠地就能聞到那清香淡雅的味道,一進門,一片的花海嬌艷,只覺得仿佛是來了瑤琳仙境一般。

“居然種了這么許多!”

何金寶贊嘆一聲,那引路的下人似乎是對這一皮梅林頗為得意,一聽到何金寶說話,也是上了興頭,一路走來,一路解說,這株是個什么名字,那株有什么名堂,只聽得何金寶吃驚不已,沒想到光養個梅花也能費上這么許多錢,真不知道司馬汜是怎么賺錢的。

這人跟人一比,立刻就是有了差距,何金寶頓時也是有了些悻悻然,連聽那下人的介紹都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好在那人也是識趣,看何金寶大不感興趣的樣子,帶著他們進了院子,很快就是退了下去。

京城風氣嚴謹,禮教古板,對女人尤其是嚴苛,三教九條地要求,幾乎是一步門都不能出,新朝天子大臣都是南方人,又是出了好幾個佟皇后一般厲害的女人,這種情況才是漸漸好轉起來,這幾年越發地開放起來,街上也很少看到有人戴遮擋容顏的帷帽了。

司馬汜一向以風雅禮遇著稱,他家的宴席也是格外的別致,看天氣正好,就是擺在了院子里面,周圍豎起青紗屏風,遠遠地傳來一陣清揚樂聲,越發地覺得梅花的嬌艷鮮嫩。

等被人引入席的時候,陳霜降才發現,不僅是賞花,就連吃飯都是男女同席,幾張圓桌子,也沒有個上下之分,大家隨意地圍坐。

陳霜降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悄悄地跟何金寶說一聲:“這倒是有些像以前鄉下那些酒席的,只不過菜色更是精細一些。”

這客人來的雖然多,何金寶也是沒認識幾個,跟周圍人交談了一陣,才是發現這些人才氣才干或許是有的,但是真正朝中實權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司馬汜大約也是在避嫌,免得沾惹上結黨營私的罪名。

看看司馬汜,再想一想司馬沂,這兩下一比較,只讓何金寶感嘆,除了出身,這司馬汜實在是要比司馬沂好上太多,也難怪當時佟皇后當初贊嘆司馬汜是個能容人的。

這心思一起,何金寶頓時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他對賞花賞樂這些風雅的事情又是沒什么興趣,跟陳霜降說了聲,就是過來向司馬汜辭行了。

司馬汜卻是請何金寶陳霜降進屋,入了座,上了茶,司馬汜就是從里面叫出一個人來,居然是上次在馬場見過的司馬泂。

這回見面,跟上次大不相同,只覺得司馬泂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般,哪里還能見到那種紈绔樣子,再斯文聽話不過了。

司馬汜把司馬泂輕輕往前推了一把,說:“這小子年幼無知,上一回沖撞了何夫人,我這里讓他給你陪個不是。”

司馬泂似乎還有幾分不樂意,被司馬汜瞪了一眼,才是信服地對著陳霜降一揖手,說:“上回是我不對,何夫人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我這一回。”

陳霜降哪里敢受他的禮,急忙閃到一邊,回了一禮,才是說:“公子言重了,才多大的事情,值得這么叨念?”

看陳霜降受了這半禮,司馬汜才是笑著重新請人坐下,又跟何金寶就扯起了閑話,說到馬場的事情,自然免不了說到城外的那一場水,左右猜了一會,才是散了場,把何金寶夫妻送了出來。

何珗帶著何小貓在園子里玩了一圈,折了好幾枝梅花,何珗也是分發了不少的賞錢。

這賞梅賞花的,陳霜降倒是沒賞出什么,只覺得挨凍了一天,受累的很,回家就是讓人燒了姜湯每人灌了一碗,發了一身汗才放他們去睡覺。

這一回做客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陳霜降問何金寶說:“這浦王的,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他跟那個司馬泂又是什么關系,好好的干嘛要他給我們道歉的?”

何金寶倒是知道一點,說:“他們以前同個學堂上學,一直要好,那……司馬子鈺死之后,也就只有一個司馬汜能鎮得住這個司馬泂了。那時司馬泂撞我們之后,沒兩天不就是有人掘了河堤,大約司馬汜也是怕事情鬧大,等查到司馬泂,他那些荒唐事就瞞不了人,總有些麻煩的。”

那司馬汜確實是一直在問那大水的事情,想著大概還真同何金寶說的那樣吧,陳霜降這才是放了心。

只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簡單的赴宴,卻是在引起了軒然大。

人多嘴雜,很快這消息就是傳到了司馬沂耳朵,雖然跟何金寶不合,但司馬沂也從來沒把何家當敵人來看,一聽到何金寶居然去了司馬汜的賞花會,只把司馬沂氣得直想摔杯子。

吳潛還勸他說只是普通的赴宴,又不單請何金寶一個。

這越勸越是反而越是讓司馬沂火大,氣鼓鼓地說:“往年怎么都不去,他就是看我不順眼,要跟我作對!”

“王爺何必生氣呢,還是正事要緊。”

這一說起來,司馬沂更是生氣,恨聲說:“那個事情,要不是那何金寶橫插了一手,也不至于這么無功而返!”

司馬沂悻悻地提不起精神,吳潛又跟他說了許多話,才是把他安撫下了來,告辭而去。

吳潛才剛出去,這書房的門忽然又是開了,何如玉端著點心臉色蒼白地進來。

Ps:以下不算錢。

這年總算是過去了,好久沒摸本本了,頓時熱淚盈眶,居然還能活著熬過年,真是太不容易了,“劫”后余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