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第五卷 血濺金鑾殿 第三十二章 文淵書院

二月三十,趙婠下了早朝,哈欠連天坐在馬車里,隨手把大仙兒揪到懷中抱著取暖。(點墨中文&)越樂心疼地看著她,道:“你以前天天日上三桿才起,要是往后都起這么早,怎么受得了?”

趙婠身穿紫袖國公袍,腰間松松地圍著金玉帶,下墜皇帝賜的龍珮。她把長發像男兒一般束起,用九龍簪固定住,再戴上銀冠。這樣打扮的她分明是個俊美小郎君,因眉目間有凜然威勢的緣故,她身上的脂粉氣比尋常女孩扮作男兒時要少上許多。若是柔而婉的嗓音能多加幾分低沉,她這男兒扮像更加完美了。

越樂越看越愛,實在沒想到趙婠女扮男裝竟格外有一種令人心動的魅力。他把大仙兒扔到一旁,緊緊摟趙婠在懷里,讓她繼續昏昏欲睡,自己卻時不時飛快地啄啄親親她光潔的額頭她俊逸的眉眼。

趙婠喃喃道:“到了文淵書院喊我。”

越樂含糊應了是,拿錦被裹住她和自己。怔怔凝視著她放松的睡顏,越樂暗忖,那日的老僧身上竟然有自己似曾相識的氣息,前天在清涼山放完煙火,突然起意再探慈恩寺,卻被告知寺內并無此老僧,這是怎么回事?

越樂想把此事告之趙婠,卻見她在自己面前lou出毫不掩飾的疲憊,不由把話又咽了回去。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說給她聽,他心道,也許要找孟生義談談。

趙婠此去文淵書院為的是那勞什子武道課,她是代課先生,雖然不必依照書院對正式先生的要求嚴格執行上下班制度,好歹有課時要去應個景兒。

她在南荒搜刮了十幾本秘笈,原書盡數送往了靜地,抄本放在國公府。越樂翻了翻,很欣喜地告訴她,里面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武學功法都有,足能夠因材施教。

趙婠為了在皇帝面前說得過去,只好來當這代課先生,她把這五本功法盡數牢牢記住,準備照本宣科。燃文學生們能學會多少,就看個人本事了。

文淵書院在恒京西區占了足有四分之一的地皮,它曾經名列大越朝十大書院之四,也出過幾位名震天下的大儒。大秦立國后,因尚武,便在書院加開了武道課,收錄有心武道又不愿加入江湖門派的學生。練武可強身,一些儒生士子有時候也來旁聽幾課,學些粗淺的拳腳功夫防身。

如今,書院的科目除了文武課程,還有機關術。機關供奉院與機關營都從文淵書院搜羅了不少有天賦的學子,花言巧語哄了人家扔下課業跑去專心學機關術。趙婠目前在機關供奉院當了個小官兒的胡不同胡師兄便是明證。

其實,比起武道課,趙婠更愿意去教機關術,畢竟后者她心中更為有數些。教學生,總不能直接上拳腳不給學生講課吧?要是學生問到自己答不出來的問題,

豈不難堪?

趙婠已經決定了,上了這堂課之后,她便向皇帝要求,讓越樂去代課。反正皇帝只想要個武道課先生,估計越樂能去他更高興。

整座文淵坊都為文淵書院所有,包括了四座小山,五處湖潭池瀑澗以及三十多處建筑群,分為課堂、師生宿舍、食堂、演武場、跑馬場等等。內中還有一處女學,教授恒京眾名門閨秀及皇家女兒,不僅有琴棋書畫課,亦有女袖廚藝家政等課目。假如有女孩兒想學武,女學內也有女性武者傳授武藝,只是有志武道的女孩兒大多向往男學生們的武道課。

除了跑馬場,文淵書院禁止馬匹馬車入內。越樂讓車夫將馬車停在書院大門口的圍墻下,直到開課前半個時辰才叫醒了趙婠。把越樂趕下車,趙婠換下國公袍服,穿了件厚實的士子長袍,拿鏡子照了照,還挺俊呢。燃文

越樂這身玄衣蒙面的打扮已然成了有心人分辨趙婠的證明,再加上這輛看似普通、卻在車廂上標注“護國”字樣的馬車,文淵書院的守門人也早就被人警告過,因而此時根本視這兩名大搖大擺闖入書院的陌生人如無物,任由他們不經登記便進去。

文淵書院已有三百多年歷史,其內建筑足可稱為古物,那些爬滿藤蘿的斑駁墻壁、青得近似于黑的厚瓦、漆色剝落的廊柱以及各處可見的參天大樹都能見證

其厚重的過往。

雖看上去有不掩頹廢之色,但書院內非常整潔干凈,大塊長條石鋪就的道路上沒有一點兒積雪,連接數處建筑的抄手游廊內扶手坐椅皆擦得光可鑒人,微塵不染。

一進書院,當先遇上的建筑群便是學子們的習文課堂,許是剛剛下了一堂課,衣著整齊劃一的學生在一片小樹林里休息。他們三五成群、作堆,或是高談寬論、或是低聲細語,也有獨自捧著書本照舊用功的。

趙婠與越樂好奇地站住腳,竟然發現有一群學子正在辯論女國公的出現究竟對大秦有何影響。那群學子分作兩堆,口沫四濺、指天劃地,說得那叫一個熱鬧。

二人津津有味地聽了一會兒,覺得這些學子不過如此,那贊揚的不肯花大力氣去夸獎,駁斥的也沒有用更犀利的語言批評,聽得好生沒勁。

二人身旁匆匆走過一名學子,趙婠攔住他的去路,微笑著問道:“敢問這位兄臺,演武場怎么走?”

這學子心里有事,正趕路呢,被人冒然攔住很是不悅。定睛看去,他不由一愣,面前這少年真好生俊美。壓下心頭焦躁,他隨手一指東邊,道:“往那兒直走,再拐向右便是。”

趙婠客氣地道了謝,領著越樂開路。這學子跑去人群中,拽出幾個人,躲到角落里嘀嘀咕咕,面上神情有興奮卻也有緊張驚怕惶

這數人在一棵大樹底下說話,卻不妨樹上藏了人。這人聽得真切,臉色一變再變,不敢稍動身子,唯恐驚動了那伙人。目光瞟向遠去的那兩個背影好一會兒,他眼里漸有了明悟,再看向討論女國公趙婠的那伙學子的神色便滿是嘲諷。

他心道,真人在面前尚且不識,何談褒貶?緊緊握住手中書本,他覺得方才趙婠似乎瞥了自己藏身的樹梢一眼。他想,護國公真不愧高品武者,那眼神銳利地好像要把人看穿。不論她將給大秦帶來什么,就憑她如此年歲便有武道與機關術的雙重大成就,她便是這世間女子中最令人佩服的那個!

樹下那群人終于散去,他從樹上跳下來,鄙夷地瞟了還在議論趙婠的人,暗罵,只會清淡的酸腐之儒!就你們這水平,縱使考了狀元也于國無用!

他想了想,把書往袖袋里一塞,穿過小樹林,往演武場而去。護國公的武道課怎能不去?

演武場旁邊一溜房舍便是武科學子的課堂,雖說在演武場上課的時間為多,總有那雨雪綿綿的時候。若遇上這種天氣,武道先生們會給學子們答疑解惑,或者在室內小型演武場令學子交手,同時予以指導。

他連跑帶跳,竄進一間房里,掃一眼百般無聊的幾人,笑道:“你們知道方才我看見誰了?”

懶洋洋趴在火爐旁烤火的正

是宜王孿生子,另外那四人不用說即為恒京六杰中的另四位了。公子嬴晗見到來人,很是訝異,問道:“孟墨白,你不是就要參加春試了,怎么還有時間跑來這兒?”又問,“看見誰了這么激動?”擠擠眼調侃道,“莫不是周素那瘋婆子?”

孟墨白拉開椅子坐下,笑得可惡,道:“今天的武道課定然會精彩。”他樂不可支地掃視眾人,夸張地瞪圓眼睛,說,“你們不怕被護國公揍個半死?今天可是她的第一堂課,你們這對好侄兒居然敢不去捧場?”

世子嬴晌猛地站起身,與嬴晗雙雙怪叫一聲,在還發著愣的另外四人頭上各自拍了一巴掌,吼道:“是小師姑來了,快走!”

嬴棟嬴柘、任沁陽裘元紹火燒屁股一般跳將起來,搏命般瘋跑向演武場。孟墨白慢悠悠跟在他們身后,他是旁聽生的身份,不必遵守武道課的時辰,雖然能去聽課,卻不能向武道先生當面提問請教。

恒京六杰趕到時,偌大的演武場只有趙婠和越樂兩個人。寧安公主向來到的晚,從來都是上課鐘響后一刻鐘甚至半個時辰后才姍姍來遲。一來二去,學生們上課的時辰也不準了。

除了少數幾人,任誰也沒料到,今天的武道課居然會換了先生。學生們貪戀室內溫暖,往常都是輪流派人望風,要瞧見了寧安公主這才飛跑去通知大家

演武場集合。今天望風的人左等右等沒看見寧安公主倩影,對男裝的趙婠和越樂則根本沒注意,倒是對大仙兒感興趣地多瞟了幾眼。

見六個小兔崽子喘得厲害,趙婠挑了挑眉,驚訝地問道:“武道課只有你們六個學生?為何遲到?”

嬴晌撓撓頭,陪笑道:“小師姑,大家都以為還是寧安公主教課,她來得晚,咱們就都……”

趙婠甜笑,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們六個去通知所有人過來上課,告訴大家,從今以后我就是武道課先生。而我的課,是絕不容許人遲到的。”

她笑得這樣甜,恒京六杰卻從中看出了危險。想起嬴昭曾經說過最怕姑姑喝了mi一般甜笑時,恒京六杰都縮了縮脖子,干笑著應了,飛跑向課室,大聲吼道,先生到了,速速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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