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和九阿哥得了信,也急沖沖的趕了過來。
老十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對眾人的關切以沉默相對,弄得這哥倆也抓不住韁,只得變本加厲的威脅可憐的王太醫。
康熙也發來了旨意,責令太醫院做好一切醫療救援保障,要人出人,要物出物,務必要還他一個能上房揭瓦的十阿哥。
太后和宜妃也派人送來了一些鹿茸虎骨。
雖然嫣紅和海棠看我的眼神就象在看一匹狼,但是府里表面上還是恢復了妻妾和睦的溫馨景象。
雖然老十的胃口很好,但傷痛的情形卻沒什么好轉,王太醫至今也沒說明白老十到底傷到了哪里。
見王太醫欲言又止,我緩緩問道:“王太醫,有什么話你盡管說,醫者父母心,縱有什么不恰當的,我也不會不知好歹。”
王太醫用袖子抹抹額頭的汗珠,“福晉,奴才學藝不精,倒知道杭州的張老先生有這本事。”
在沒辦法照X光的年代,除了冀望于醫者的醫術,似乎也沒別的辦法,“我這就派人去杭州,煩勞王太醫呆會將張醫生的地址交代清楚。”
王太醫松了口氣,然后又跑回桌案邊繼續鉆研醫書。
我走進里間,老十正黑著個臉,坐在床上,海棠側坐在床邊,手里端著一碗湯,不知裝的是參湯還是藥,遲疑地舉著湯匙,嫣紅則在一旁站立著。
床前還跪著一人,我仔細看了一眼,不認識。
“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看老十。
嫣紅海棠趕緊見禮,我隨意揮了揮手,徑直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老十的表情十分嚴肅,卻沒接我的話,望著跪在地上的人說道,“少想那些污七八糟的,既是比劃比劃,哪能不磕著碰著的,爺打小身上就沒有一塊好顏色,你自個去侍衛處找老人問問,看爺找過誰麻煩沒?爺今兒被你摔得在床上躺著,那是爺技不如人,怨不到你頭上去,等爺好了,咱們再來一回,你要敢放水,當心爺抽你。”
可能是老十的嚴重傷勢傳到侍衛耳中,傷人者提心吊膽的前來請罪了。
老十可能先前已經發泄了一通,此時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沒好氣的說:“起來吧,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老十,居然現在才想起問人家叫什么。
那漢子又磕了一個頭,才利落的站起來,低頭回道:“奴才叫巴圖,是蒙古巴林旗的。”
老十點點頭,“來京城多久了?漢話倒說得利索。”
巴圖恭敬的回道:“奴才來京城投奔叔叔五年了,上個月叔叔才托人讓奴才補了侍衛的缺。”
見巴圖越說越小聲,老十剛按下的火氣又冒出藍熒熒的光,不由抬高了聲調,“你回去告訴那幫侍衛,誰敢亂嚼舌頭根子,爺頭一個就不放過他。”
打發走了巴圖,老十還不解氣,氣呼呼的問:“你們說說,爺是那種挾私報復的嗎?把爺當什么人了?恨不得給那木魚腦袋一巴掌。”說完還握緊拳頭使勁揮了揮。
“爺,肩膀不疼了?”我覺得有點奇怪,盯著老十的肩膀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啊,啊,吱…”老十向后倒去,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嫣紅抹了抹淚,將靠墊給老十墊好,“十爺,犯不著和這些奴才置氣。”
“爺,再忍忍,王太醫舉薦了一位杭州的醫生,說是這方面的行家,今兒府里就打發人去杭州。”也許老十剛才是氣過了頭,忘了疼,我只能嘆氣安慰自己。
海棠見我們安頓好了老十,便詢問是否還繼續喝參湯,老十搖頭拒絕了,但下一刻便安排嫣紅和海棠為他下廚做牛腩,真不知他哪來的好胃口。
等嫣紅海棠走后,老十又指使我給他剝瓜子吃。本來府里就他最大,如今又成了傷者,主子的派頭更是擺得沒譜。
我一邊剝著瓜子,一邊告訴他既然齊齊哈爾的莊子也買了,順便也得派人去跑跑中俄貿易。
老十愜意的吃著瓜子,剛才的惱怒已經拋到了九霄云外,“你看著辦吧。”
我見他還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便繼續給他講我的掙錢大計。我指出府里沒什么商業人才,所以得慢慢去找,去培養。如今可先在矮子堆里找高個,尋那么一兩個機靈的往那條線路上跑跑,反正我帶過來的蒙古護院都有一身力氣,倒不如讓他們跟著去,一來也保障了安全,二來也能讓他們學學,接著,我便提出既然他們一隊人馬先要空手去考察,不如幫人送送信箋或物品什么的。
雖然我認為老十沒有認真聽,但他卻提出了疑問,不可思議道:“你想開鏢局?”
我詳細給他解釋了物流公司與鏢局的不同,最后說道:“咱只做小百姓的生意,不接貴重物品。”心里還加上一句,老板的貴重物品自然除外。
老十漫不經心的指出了其中的漏洞:“要說京城中的商賈,倒是江南一帶居多,就是來京城做小買賣的也多是山東一地的人,關外能有什么生意?”
看來老十也不是隨便就能糊弄的,我斟酌了一下,胸有成竹的說:“有時候冷門的生意賺頭更大,雖說關外和京城的往來看著少,但相對的商機也多,關外的八旗子弟誰在京城沒個三朋四友的,有錢的自然會派下人兩頭奔跑,可那些尋常人家卻只有等合適的商隊幫著帶個信,咱們順路接些活,也花不了什么本錢。”
老十想了想,叮囑了一句:“你看著辦吧,要是虧錢,不做了就是,不過,你得記著,不管這買賣能不能做成,都不準打關外將士的主意。”
其實真要把這當一門生意來做,關外的將士那肯定是最先發展的一批客戶,雖然有驛站,但一般的大兵想郵寄點貨物什么的卻也不大現實。
老十見我有點疑惑,抓了一把瓜子瓤,“才剝這么點。”不過也沒見他還給我,徑直放進嘴里,“爺請旨去關外練兵,朝廷內外很多雙眼睛都盯著,別到時讓人摻一本,說爺籠絡軍心。”
也許老十確實不是讀書的料,但不代表他的彎彎腸子就比旁人少一道。
見我仰慕的看著他,老十哈哈一笑,伸手敲了敲我腦袋,“怎么著,沒見過啊?”
我笑著哼了一聲,懶得潑他冷水,總覺得有哪不對,但又想不起來。
老十得意的拍了我一下,“趕緊剝,爺還等著呢。”
我看著他的手,總算明白問題出在哪了,“爺,肩膀不疼了?”
老十呆了一會,張了張嘴,準備賣力干嚎兩聲,我冷冷的看著他,壓著嗓子說:“就算爺喊破了天,我也找人將你按著,讓王太醫好好檢查一番。”
老十轉了轉眼珠子,思索著是否應該坦白,就聽小英子在外面說道:“十爺,福晉,公爺和福晉剛到府門。”
被府里稱作公爺的除了阿靈阿再無旁人,看這陣勢,兩口子都來探望外甥了。
老十如釋重負,連忙說:“吩咐徐公公將舅舅迎進來,其木格,你到二門去接舅母。”
縱然心中百般不樂意,我還是起身前往二門恭候老十的舅母索卓羅氏。
雖說只在大婚和開府的時候見過索卓羅氏兩次,但索卓羅氏卻顯得非常熟絡,仿佛我們三天兩頭就串回門似的。一見我,便親切的拉著我的手,從氣色到服飾將我夸了個透,似乎打算就站在二門處和我嘮嗑,阿靈阿干笑兩聲,“你怎么一說起來就沒完,也不怕福晉笑話,趕緊先去看看十阿哥。”
索卓羅氏笑道:“瞧我,一見福晉就歡喜的忘了愁。”
我也裝出一副笑臉,“舅舅,舅母請。”
徐公公忙在前頭帶路,索卓羅氏還是拉著我,邊走邊問:“十阿哥傷好些了沒?”
我心里嘀咕著,有什么好不好的,他想哪天好,哪天就好了,但嘴里卻說:“已經派人去杭州請名醫了,不過爺身子骨好,興許醫生還沒到,就會好呢。”
說話間到了老十養傷的書房,一行人見過禮寒暄兩句后,阿靈阿就先解釋了一下自己前段時間不在京城,索卓羅氏又身體不爽,所以拖到今天才來探望。然后又仔細詢問了老十的病情,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老十當然又裝模做樣的表演了一番,不時心虛的瞟我兩眼。
傷情問完后,我便帶著索卓羅到我院子里去閑話家常。
阿靈阿嘆了口氣:“十阿哥,以后你可得仔細著,要真有個好歹,我百年后也沒臉去見你額娘。”
老十扯了扯嘴角,“舅舅放心,以后不會了。”
阿靈阿接著問道:“那侍衛的來歷可查清楚了?會不會是…”說著住了聲,伸手比劃了個“二”,然后繼續道:“派人干的?”
老十搖了搖頭,正色道:“不相關的,意外而已。”
阿靈阿揭了揭茶蓋,慢慢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仔細些。”
老十笑了笑,云淡風清的說:“我省的。”
阿靈阿品了口茶,笑道:“是我多慮了,對了,上次給你提過我手里有兩個人倒適合來幫幫你,你看要不明天讓他們來見見?”
老十有些不好意思,“舅舅您看著安排吧,前幾天我還收了兩個門人,在斗文會上認識的,他們后來知曉了我的身份,便來府里自薦,我覺得還行,便留下了。”
阿靈阿干笑了一聲,“既然你找著合適的人了,那兩人不見也罷。”
老十誠懇道:“舅舅薦的人自是好的,我也想身邊多幾個人幫襯,舅舅讓他們明天來府上吧。”
索卓羅氏婆婆媽媽的嘮叨了半天,還專門召見了曹嬤嬤,吩咐她一定要忠于職守。
“對了,怎么沒見嫣紅和海棠呢?”索卓羅氏東拉西扯了一會,又笑盈盈的關心起府里其它的常住人口。
我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爺想吃牛腩,她們的手藝好,此時正在廚房忙呢。”
索卓羅氏點點頭,“她們兩個打小就跟了十爺,十爺待她們的情分自然不同,就是以后宮里再指了人來,十爺怕也不會怠慢了她們。”說完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哎喲,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她們再怎么受寵,也比不上福晉您啊,十爺可是打心里敬著您呢。”
我淡淡一笑,“十爺看著不管事,心里跟明鏡似的,我也跟她們說了,只要伺候好爺,府里自然不會虧了她們。”
索卓羅氏看了我一眼,“我就說十阿哥是個有福氣的,到哪找福晉這么賢惠的。明年選秀,宮里怕是要指人過來,與其指來一些不知脾氣根底的,福晉還不如先瞅幾個對自己脾氣的,到時去求宮里。”
“舅母,這話可就不對了,和我對不對脾氣倒不要緊,要爺喜歡才好。”雖然我不知道她想推薦誰來讓老十養著,為了老十好,凡是她推薦的,我概不接收,看來,關于這個話題,私底下得和老十好好談談了。
索卓羅氏訕訕的笑了笑…
本想再多更些的,好補昨天欠的更,結果又有事要出門…
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