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說親
(作者語:表示丁鳳寅躺著也中槍了……)
丁姀忙來解圍,扶余氣未消的二太太入座,說道:“二伯母且先別怪五姐,是什么事情弄得大家這般樣子的?我跟五姐一直待在屋里頭,沒聽著何風聲。”
二太太犀利的目光如銼刀似地刮過跪在地上的三人:“你們都沒跟小姐們稟報么?怎么做事的?”
夏枝跪前幾步,將渾身發抖的喜兒護在身后,低著頭道:“回稟二太太,實在是沒來得及說您就來了,還請二太太寬恕。”
二太太一腳踹番了夏枝,“噌”地起身:“若我不來,你們還想瞞天過海了去是不是?”
三人連連磕頭:“如此大的事情,即便借奴婢們一百個膽子奴婢們也不敢吶”
丁婠聽得越發糊涂了,但看二太太這回似乎是動了真格,又知道是關于丁鳳寅的,不覺大驚失色。難道連自己親大哥這座靠山都靠不牢了嗎?暗暗咬住牙,啟齒問道:“請二嬸明示。”
二太太氣急敗壞地跺了一腳:“都是你們那好大哥做的孽,將我們丁家的臉面都丟光了哼……我倒要瞧瞧這事情你母親預備怎么辦”
丁婠細斂的眉目頓時黯然,深覺這會子茲事體大,恐怕真得驚動姑蘇的母親了。喃喃地問:“究竟……大哥他?”
喜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說道:“回稟五小姐,大爺他……他跟梁家小姐……”
邊說著,一旁的二太太又急了上來,不停捶胸咬牙地道:“……作孽啊作孽啊……真是丟了你們祖父的顏面吶……”
丁婠的身子漸漸冷卻,倏地滑落在圈椅里,半晌沒有恢復知覺。
丁鳳寅竟會與梁云鳳私通?丁姀也被震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正直磊落的丁鳳寅會做這等事。
二太太氣得臉色發紅,揪著胸口連道:“快寫了家書催你母親過來一趟”
丁婠怔愣著回神,貝齒間卻溢出吟吟的笑:“何必勞煩母親千里迢迢地再過來呢大哥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會對梁小姐負責的。”
二太太瞪凸了眼烏子:“負責?他一個衙門文書要怎么對個大人的千金負責?他負得起么?難不成讓你大哥休了紈娘?”
丁婠抬眸,冷冷迎視著二太太的厲眸,回道:“正妻下堂古來有之,再說,也不知道梁小姐的意思呢或者,她愿意也不定”
“呸”二太太當面就吐了她一臉唾沫星子,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還當咱們丁家是什么人家?你大哥又是什么風流貴胄?梁小姐又是何等身份之人,豈肯屈就姑蘇一座小城?況紈娘十五歲便嫁入丁家,一直規行矩步謹言慎行為你們姊妹做表率,未曾做過什么出格之事。十六歲便生了冉之,一門心思在咱們丁家相夫教子。你卻說出這番沒良心的話來?你倒是說說看,七出之條,你大嫂是犯了哪一條要她下堂?你何不干脆要你大哥休了她還省力一些呢個腌臜貨……”
丁婠被說得面孔發熱發漲,躬起身子想反駁,卻無言以對。
丁姀想起初見紈娘的時候,出落地那般嫻靜溫柔,雖話不多,可極將丁鳳寅與冉之擺在首位。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讓她一直視丁鳳寅為自己的天,冉之是自己的地。可這一天天地都將不屬于自己的時候,這個女人怕是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吧?
她不禁揪心,暗道丁鳳寅可千萬別這么做才好。
二太太再欲教訓丁婠幾句卻已提不上力氣,正巧劉媽媽跟芳菲兩個人攜手氣喘吁吁地跑來,一路上大呼小叫地:“哎喲二太太五小姐,還杵在這里呢……快鬧出人命來了……”
“吵什么吵?還嫌不夠丟臉是不是?”二太太沒好氣。
劉媽媽當即噤聲。芳菲道:“梁小姐鬧著上吊,梁太太暈了過去……二太太,您還是去瞧瞧吧”
二太太咬牙,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孽障啊孽障”,便隨劉媽媽芳菲去了。
丁姀想,一來自己并不知端詳,不能妄作評斷,二來她極怕此事是梁小姐故意為之的。這種欲沖破牢籠而不擇手段的心情她太了解,而且她也實在不相信丁鳳寅會如此不知事情輕重。于是扶了丁婠,跟夏枝喜兒她們都趕去了梁小姐那里。
只見屋前的石頭圓桌上已坐了幾個人,另有好幾個丫鬟在門外徘徊。走近一看,那坐著的人當中就有躬身抱著腦袋懊喪不已的丁鳳寅。見他如此,丁姀的心漸漸往下沉,不禁猜測事情是否真如二太太說的那樣。
陪著丁鳳寅坐在旁邊的是舒七爺的丫鬟晴兒跟紅線,兩人皆苦著臉不知如何勸慰。
這時見她們走近,門前打轉的碧紋飛快過來,一下子扯住丁姀的衣裳,苦苦哀求:“八小姐……看在我家小姐與您甚談得來的份上,您去勸勸我家小姐吧?她若去了,我也活不了了呀”
丁姀看著碧紋,點了點頭:“我隨你去。”
二太太本想阻攔,可是到嘴的話臨了又吞了回去。由著丁姀隨碧紋進屋去了。她自己則帶著丁婠到了丁鳳寅跟前。
丁姀進屋,已見丁妙也在里頭,略略吃了一驚,便撇過頭去看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梁云鳳。看來鬧地可是不輕,她已半分姿態都無,與早前的第一眼認識時簡直判若兩人。丁姀不禁想到,梁云鳳是鐵了心不讓梁太太好過了,可是為什么要找上她們丁家呢?她要玉石俱焚何苦連累丁鳳寅?
梁云鳳頭上的朱釵宮花皆亂,發絲狼狽垂落額面,被眼淚化開的細致妝容早已成面目全非。丁姀到她跟前時,只聽到微弱的啜泣聲。
梁太太被人扶到床上休息,似乎氣得不輕,這時候竟沒了半點聲息。整個屋子都靜靜地,在場梁府的丫鬟跟舒公府的婆子都沒人再敢去勸梁云鳳什么。
丁姀將目光對向軟瀉于地的三尺白綾,忽然皺起了眉。
梁云鳳發覺,突然瘋了似地撲到白綾上頭,嚎啕起來:“讓我死了吧……我沒臉再活著了……嗚嗚嗚……”
丁妙的鳳眼微斜,一條身子坐得端莊依舊,且繃地一絲不茍。懶懶地打量了丁姀一眼,冷笑著道:“八妹,我勸你還是別來摻和了。還是將此事告知大伯母的好些……”
丁姀的手顫了顫,猶豫了下,但還是去扶了梁云鳳:“梁小姐,且起來再說話。”
梁云鳳停頓了片刻,須臾又哭道:“我不起來,你們大哥一日不作出交代,我便不起來。合著我也沒臉見你們了……”
丁姀原本溫熱的目光漸漸漫上一絲冰冷,然還是軟言道:“臉不是別人給的,是看你自己要不要。”
屋里人聽了不禁都駭住。丁妙也驚愕萬分,想不到這八妹還有這股子勇氣。梁云鳳自然是又羞又愧,咬著牙渾身瑟瑟發抖。
丁姀冷著聲又道:“若還有點骨氣的話,就站起來好好說。大家商量個主意,總比你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好。”
梁云鳳趴在地上猶猶豫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慢慢爬了起來,目光間明明滅滅地,似乎帶著一股膽怯。手里抱著那三尺白綾始終不肯放下,也不知還要拿它來做什么。
丁姀嘆了口氣,拉她起來:“我大哥就在門外,有些事情含糊不得。小姐的名聲跟別人的名聲都同等重要。還望梁小姐慎重考慮之后再作決定”她旁敲側擊地,無非是想梁小姐回頭是岸。
梁云鳳咬了咬牙,眼淚便刷刷地落下,哽咽道:“我已經……已經是他的人了……你們……你們別來逼我……”
丁姀微愕,張著嘴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說。可是在腹中輾轉了一回,便無力地埋于腹鼓了。
丁妙“呵呵”了兩聲,冷諷道:“平常倒看不出來,原來大哥的下手這么快,哎……真是人心隔肚皮吶……”說罷懶懶地起身,揮著帕子道,“我可不管了,梁小姐,進咱們丁家的門,可是沒什么好處的。您可想清楚了呵呵……”邊說著,人已經在了門外。
丁姀離得梁云鳳近,只感覺到她身子不停戰栗發抖,似乎是氣憤亦似乎是不甘。
丁妙剛出去不多時,二太太便跟趙大太太一同進來。趙大太太臉上掛著微笑,目光在丁姀身上流轉了會兒便落到梁云鳳身上。
丫鬟們攙兩人入座。趙大太太這會子說話直截了當地,道:“古人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梁小姐若貿然輕生,可是大不孝呢丁家是最講孝義的,你這樣子,那丁大爺可是不敢要哦……”
梁云鳳錯愕:“大太太……是什么意思?丁大爺他?”同意娶她?
二太太鐵著臉微微頷首:“如梁小姐所想,此事鳳寅他愿意擔當。只不過是小姐您的終生大事,還需要與您的父親梁大人從長計議。咳……梁小姐,有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鳳寅他……早已娶妻生子,并非尚虛中饋之人吶。”
梁云鳳的臉上抽動了兩下,突然是冷靜了下來,淡淡道:“自古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如二太太所說,與家嚴商量之后再作定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