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灰蒙蒙亮的時候,悠然就同雙兒起床了,在菜地里忙活著,黃瓜,豆角,燈籠果,卷耳菜,整整弄了兩竹筐,又提溜了兩串魚,這是她昨天傍晚又去泉眼抓的。
由雙兒和禮小子幫忙著,三人將兩筐菜抬到了山腳下。
這邊還沒有站穩,就聽一溜子踏蹄聲,悠然轉頭一看,是蒼伯家的毛驢,這會兒一溜小跑的跑到悠然身后,拿它的驢頭直噌著悠然的褲腿。
接著就聽蒼伯氣急敗壞的喊聲。
“你這頭死驢,一大早撒蹄子歡跑什么呢,這不是在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嗎?”蒼伯邊追著毛驢,邊撐著腰,直喘氣。
等看到毛驢在悠然身邊溫順的樣子,便是又好氣又好笑的沖著悠然道:“我說這頭懶驢,平日里懶的要命,怎么今天一早卻這么精神百倍,敢情著,知道你下山了,看來還是你跟它有緣,這樣吧,這頭毛驢就歸你了,我老人家也省心,省得每日跟它置氣。”
“那怎么行?”悠然道。她之前要買,蒼伯都有點不舍。
“怎么不行,你只要好好待它就行。”蒼伯吹胡子瞪眼道,然后一扭身,兩手背在后面,走了。
最后,悠然決定,今天去城里,看看有沒有好的驢子,給蒼伯重新買一頭代步。
想著,拍了拍身邊的毛驢,哭笑不得的輕罵:“這吃貨……”
雖然是夏天,但清晨還是有絲絲涼意的,而晨曦的陽光那恬到好處溫度讓人感到十分舒服,且精神百倍。
“沿著鄉村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城里趕集,初生的太陽照在臉上,也照在路旁青翠小樹……”
悠然牽著載了貨的毛驢,愣是把一首校園早晨的兒歌唱成了趕集歌。
禮小子背著個小布袋,里面自然裝著他這些天讀書心得,這小子要去城里找云先生,一是有學業需要討教,二呢,也要看看,入學考試定在什么時候,因為禮小子此次的入學,是老太妃特意的舉薦,因此,這個入學考試是專門安排的。
禮小子以前讀書本就用心,再經過這段時間的加固,因此對于入學考試就信心滿滿,只盼望著快點考過,好開始全新的學習生活。
“嫂子,你這什么歌啊,聽不出什么曲,但象是鄉間小調,感覺很歡快。”禮小子聽的精精有味的道,也跟著自家嫂子的音小聲哼哼。
悠然轉過臉,斜睨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還懂音律。”
“那當然了,云先生的琴彈的很好的,偶爾興致高的時候還會彈幾曲給大家聽聽。”禮小子昂著頭道,悠然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差不多就是那云先生的粉絲。
而對于云先生的身份,悠然是越來越好奇了,學識好,又彈得一手好琴,還有一手不錯的醫道,更是一派君子如玉般的好教養,實在是想不通,這樣一個人,為什么會窩在柳家村教書,而且一窩就是三年。
“唉,我上次聽蒼伯說,這云先生似乎是城里秦家的人?”悠然不由的有些八卦。
“這我不清楚,云先生從來不說家里的情況,不過,有一回,有一個跟天仙一樣的女子來找過云先生,走的時候,好象哭過。”禮小子也是一臉八卦樣。
“是云先生的娘子嗎?”悠然好奇。
“不象……”禮小子歪著腦袋搖著頭道,他記得看到云先生向那女子行禮的,沒見過做夫君那般的跟自家娘子行禮的。
“大嫂問這干什么?”想著,禮小子偷偷的看了自家大嫂一樣,大哥的生死文書下來了,大嫂不會是想改嫁了吧,只是,不是他小瞧,大嫂配云先生那還差那么一點點。
悠然看著這小子的眼神,就知這小子想歪了,不由沒好氣的彈了一個他的額頭:“沒什么,只是好奇,小小孩子,心思別那么復雜。”
禮小子苦著臉摸著額頭,嘴里嘀嘀咕咕的,可心里仍不免擔心,大嫂若是改嫁了,那這個家再怎么辦呢?
于是,在禮小子滿頭腦復雜心思中,叔嫂二人交了入城費,進了清水城。
到了城西的集上,悠然將東西擺開,就給了禮小子幾十個錢,又撿最新鮮最好看的菜裝了一小籃讓禮小子帶著,讓他自個兒去縣學找云先生。
又是叮囑了一大通,直到禮小子不耐煩了才放他走,看著禮小子逃也似的背影,悠然一陣啞然,以前,自己不是那羅嗦的人啊,怎么現在當了人家嫂子,當了人家娘親,也不知不覺的羅嗦了起來。
“這位小嫂子,你今天也來趕集了啊。”
悠然才擺開東西,邊上的一位大娘就打著招呼,悠然覺得有些臉熟,仔細瞧了一會兒,想起來了,好象上回她來賣水筍的時候,這位大娘也在賣自家的老母雞。
于是便笑著臉道:“可真巧了,咱們這回又靠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你這回賣什么呢?”那大娘說著,蹲下來,好奇的在竹籃里一陣翻看,她對上回悠然賣水筍可是記憶猶新。
“沒什么,都是自家種的菜,還有兩吊魚。”悠然笑道。也看了看邊上,發現這位大娘正賣些雞蛋,還有十幾只半大的鴨子,心里有些好奇,一般人家可不會賣這么大的鴨子。
“喲,你家燈籠果就成熟了?我家的還青著呢,嗯,你這黃瓜好水靈,沒少花心思吧……”那位大娘一邊看一邊好奇的贊嘆,直說這位小嫂子好一手地里活兒。
“呵呵。”悠然笑了笑,又問那大娘:“大娘,你怎么這個時候賣鴨子?”
“唉,沒法子,家里小兒要娶媳婦,這銀錢不夠,只好忍痛賣了。”大娘說著,一臉肉痛,這鴨子養到現在這般大,可是不容易的。
悠然這會兒可是有些動心思了,小石頭還老想著養鴨子呢,正好,把鴨子放在泉眼那處養著,也挺方便,嗯,等下集散的時候,如果這些鴨子還沒賣出去的話,她就買下。
兩人正說著話,卻聽到一陣驢叫,系在一邊樹上的毛驢突然的打起了蹄,正沖著路邊的一匹高頭大馬昂著頭長嘶,那樣子,顯然不服氣那馬比他神駿。
“嗯,這驢有意思,我怎么看著有些眼熟啊。”馬邊上,一個錦衣少年挑著眉著。
悠然望過去,發現居然是楚王,難怪周圍的大姐小媳婦們都往這邊瞧呢,連邊上的大娘都嘀咕著:“這小哥兒真俊呢。”
楚王這會兒也看到悠然了,便一臉興趣的朝這邊過來:“殺雞的,今天也來趕集啊,怎么改賣菜的啦。”楚王說著朝悠然面前的竹籃里看了看,嘴角便翹起。
悠然一陣無語,怎么這個少年楚王就老記著殺雞的事兒呢,如今又隨便給她改成賣菜的,想來下回,如果再見到的話,說不準這楚王就該叫自己賣菜的了。
“民婦是農婦,不賣菜賣什么?”悠然反問道。
“嗯,我看看,你賣什么菜呢,正好崔管事來買菜,叫他看看,若是好的話,就幫你給包了。”楚王說著,就朝身后的崔管事招手,讓他過來。
崔管事連忙摸著汗朝這邊擠,心里是又郁悶又著急,自從太子戰死后,老太妃就禁了王爺的足,可這小王爺,哪里是悶的住的主,這不,一大早就非逼著他帶他出來,這要讓老太妃知道,他這老命還不知保不保的住。
“我瞅這菜新鮮,咱們王府買了,也省得唐家嫂子在這里站的腿酸。”楚王很是為悠然著想,讓一邊的悠然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那崔管事肚里一陣腹誹,自家小王爺懂什么菜啊?只要是綠的都新鮮。想著,就看起悠然身前的菜來,那崔管事管著王府的采賣十幾年,眼睛是十分的毒的,只一眼就看到這些菜不論從品相,還是從質量都是屬于上等的,再加上又有自家王爺的吩咐,于是便對悠然道:“這些菜,王府都要了,你用驢子馱著,跟我走吧。”
于是,悠然才剛擺開的東西,又重新裝好,然后架在驢兩邊。又轉身對那賣鴨子的大娘道:“大娘,呆會兒,若是我剛才那小叔回來找我的話,你就讓他在這里等著。”
“好咧,你去吧。”那大娘點頭道。
悠然點頭謝過,然后牽著毛驢跟在崔管事后面。
“奇怪我為什么這么好吧?”少年楚王將他那張俊臉湊到悠然面前道,悠然看得一陣眼晃,似乎覺得心跳都漏了半拍,這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當然,悠然是純欣賞。心里不免不有些腹誹,這男人長這么好看干什么。
“有點兒。”悠然收神笑道,這位少年楚王著實有些少年心性,可人家倒底是王爺啊,這般的熱情確實上悠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別說是因為救鳳凰木的事情,畢竟,那算是錢貨兩訖,誰也不欠誰。
“因為你救活了鳳凰木,讓本王爺賺了不少銀子,本王爺承你的情,自然要還。”楚王道。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民婦救了鳳凰木同王爺賺銀子有什么關系嗎?”他不說還好,一說,悠然則更疑惑了。
“你不知道,城里的席大賭坊擺了賭局,賭你救不救得活鳳凰木,本王下了注,賭你能救活的,這不,就賺啦。”楚王一臉的得意。
“原來,那個下五百兩注的就是你……”悠然不由的伸手指道,后又覺得失禮,才趕緊收回。又問:“只是王爺怎么就肯定民婦能救活呢?”悠然很好奇啊。
“本王爺哪里知道你救不救的活,只是,王府的鳳凰木,本王哪可能去賭它死的。”楚王道。
悠然這才恍然,那席爺開的這個賭局,顯然的,讓眼前的小王爺不痛快了,自家王府的鳳凰木,那自然是要賭它活,沒想到,錯有錯著,賺了一腰包,也活該那席爺破財。
于是便有一句話說,這財運到了,擋都擋不住。
說話間就到了楚王府,自有廚房管事來領了菜,崔管事算了銀錢給悠然
至于楚王,這會兒被老太妃叫去訓話了。
從崔管事的尾音里,悠然聽出一些東西了,自太子戰死后,朝中大臣以儲君為國之根本,要求皇上重新立儲,而楚王也在儲君的候先之例。
這家伙,皮相倒是不錯,只是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同儲君這個名詞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