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面罩,翻墻入院,用力過度牽扯到身上傷口,易寒低低呻吟一聲,還好今晚這一頓不算白打,至少脫俗那美人兒對自己的態度大為改觀。
途徑一處,易寒突然停下腳步,幽幽甜香傳入鼻中,讓他在道園停下來卻不是因為這花香,而是一個如幽靈般立于花叢的白色身影。
這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黑夜之中,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遠遠望去,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如身在黑云月霧之中,仙袂飄飄,香肩如削,俏俏而立,風姿優雅,更讓人驚艷的是,一頭筆直柔順如水流淌的黑發中幾根白絲格外耀眼,如此年紀卻已有白發。
易寒情不自禁的往她走去,心中一個念頭涌起,李玄觀!
易寒走近離她一丈距離,女子背對著他,她是那么的安靜,彷佛根本沒有察覺到來人,只是這幽靜而神秘的背影,便能感覺到她是如此的清冷脫俗,如此的優雅不可方物。
越來越近,易寒再次慢慢的靠近她,不知害怕驚動她,還是怕擾亂這美妙的氣氛,一陣陣淡淡幽香從她身上滲出,那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只覺淡雅清幽,甜美難言。
易寒離李玄觀極為之近,她卻沒有轉身,依然是那么安靜,安靜的連她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相反,易寒呼吸卻急促起來,這也說明他的心正在加快跳動,這種未知的誘惑讓他激動。
易寒很享受這種感覺,比起新鮮的花香,她身上的香味更讓他心曠神怡,能讓人激動但又那么的讓你靜下心來享受,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易寒沒有一點不耐煩,兩人就像一對戀人一樣安靜的欣賞著這幽靜的夜色。
李玄觀動了,他第一次感覺她在活動的,她身子緩緩轉了過來,從靜止到活動,那種美感就像一瞬間看到閉合的花瓣盛開,從一種靜止的形態到另外一種靜止的形態。
皓如白雪的肌膚,亮若星辰的眸子,秀美絕俗的姿容讓人說不出美在那里,眼睛,耳朵,鼻子,嘴唇,肌膚糅合在一起,讓人感覺到一種完美無瑕。
易寒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這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尊雕像,而是活生生的人。
粉嫩的肌膚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月影般的柳眉微微皺著,皺的如此美麗,讓人心生憐惜,烏黑明亮的眼眸彌漫著淡淡的落寞與憂愁,如此美人怎會露出如此憂傷的神情,恰恰這種神情,讓她顯的更為凄美動人,像嬌艷的花朵,撕開一道道的血痕。
那份氣質不染半點塵俗,就像你看到一朵鮮花,吹往那里吹它就往那里動,而沒風的時候一動不動,忍你采摘,但你明白它也是有生命的東西。
易寒的心在滴血,看到女子楚楚可憐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中共鳴的涌起一股莫名的憂傷,他帶著憐惜又溫柔的眼神望著李玄觀。
她眼眸猶似一泓清水,沒有半點漣漪。
她緩緩的轉過身去,繼續靜靜的站著,那朵花朵又好像瞬間閉合,變成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像,也不知是在欣賞夜色還是在品著花香。
易寒心中惋惜,玄觀的心到底是什么樣子的,那深邃的眼睛,似乎有羈絆,是孤獨在困擾著她,彷徨,還是絕望,他看不懂。
易寒自言自語道:“大抵花兒極紅,香氣便覺消減,海棠無香,予齒去角”。
李玄觀一言不發,易寒續道:“這園中百合,晝雖有香,入夜卻香味變得濃烈,此刻倒是一個賞百合的好時刻”。
“花雖嬌,味雖香,但無人觀賞便恍若死物一般,就像有些人,無論多美,多有才華,無人欣賞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
李玄觀不為所動,依然安靜,恍若易寒是透明的。
“黑夜是神秘的,這寂寞的夜空好像罩著一層又有一層的迷霧,讓人無法追溯源頭......”,易寒剛說到一半,突然一道明亮的閃光劃破夜空,飛流而逝,給這寂寞的星空帶來一絲生氣,李玄觀抬頭望去。
易寒續道:“你是否睿智過人,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你看不透的事情,心中澄明,只有這深邃的夜空才能給你非霧非花,忽暗忽明的感覺,這種深邃而不可知,讓你迷戀。
李玄觀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此刻易寒臉蒙黑布,衣衫襤褸,兩人相距不過幾尺,她眼神之中卻沒有絲毫驚訝,一雙眸子像兩弘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無法猜透她的心境。
易寒輕呼一句,“玄觀”,李玄觀微微點頭。
見她有了反應,易寒道:“你為何不言”。
李玄觀又轉過身去,淡淡道:“你說的對,我不必多言”。
易寒頓時不喜,李玄觀的冷淡讓他感覺十分別扭,這女子愛裝模作樣,高貴又怎么樣,典雅又怎么樣,你還不是活生生一個人,難道真以為自己是下凡的仙子啊。
“你生氣了”,李玄觀淡淡道。
易寒一訝,她看都沒看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在生氣,這女子卻是詭異的很。
易寒微微一笑,平復心境,在氣度方面他已經輸了一城,道:“仰望初月明心,星河皎潔,俯視流煙水榭,花草清華,玄觀你的情懷是否只能寄托于此”。
李玄觀淡道:“我要死了,這長空渺渺黑夜漫漫就是我的歸途”。
易寒驚道:“你怎么會死呢?”
李玄觀沒有回答他的問道,“你來了,我今夜也白來了,我要走了”,獨自一人盈盈離開。
“玄觀,讓我再看你一眼”。
李玄觀緩緩轉身,淡淡微笑,這回眸一笑,百媚叢生。
這中翩若驚鴻的感覺,讓他心頭迷失,喃喃道:“真是一個謎一般的女子”,初見卻讓易寒完全否決了寧霜對她的判斷,她的笑容讓人感覺她的溫婉。
回到屋內,點了燈火,鋪開紙張,要將李玄觀的容貌畫了下來,剛拿起筆,卻停滯不動,李玄觀的容貌清晰的映在腦海,他卻畫不出來,其貌易描,其神難繪。
腦子里渾渾沌沌的,心中卻有一股強烈的欲望要將她畫下來,苦笑一聲,那就畫出我心中的李玄觀吧。
點墨揮筆,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滯,片刻畫成。
畫中,透過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她冷傲絕倫的容顏,清澈明亮的眸子是那么的璀璨奪目,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紅妍飽滿的嘴唇依然是那么的冷漠可是嘴角之處微微勾起,像櫻桃般充滿青春的活力,那是發自內心的愉悅,黑發之中幾根白發看上去悲戚傷感,微微輕輕吹拂,長發臨風而蕩,卻像雪花一般純潔高貴,柔柔的,溫馨細膩,婉約動心,這種美,淡淡的卻讓人如此驚艷。
易寒大吃一驚,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會畫成這個效果,難道自己心中希望李玄觀是這樣的嗎?
是的畫中的女子與真人相比多了一絲生命力,她看起來依然那么悲戚傷感,那么淡漠,可是卻多了一絲生命力,不,應該是熱情,易寒將自己心中想象的熱情滲透到畫意之中,看起來才會有如此的不同。
易寒有些乏味,但卻睡不著,獨坐窗前,望著窗外的月光,四周靜悄悄地,蒙蒙的月色灑落,地上的花草頂著露水。微微的涼風緩緩吹來,樹枝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保持心中的平靜,清澈如鏡的眸子,冷峻淡定的表情,這個時候他與平時的易寒不同,這是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真性情。
我本以為我是個放.蕩不羈的狂人,卻是如此多情的浪子,深邃的黑夜讓他動心,相思道:“寧雪,你在哪里,我卻無法對你一心一意”。
說完卻苦笑起來,“我竟為多愛幾個而找借口,其實我也是爛人一個,多情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