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雖然很長,但是對于徐長青來說算不上什么,為了避免驚世駭俗,他一直在城鎮外側的山林之上飛縱而行。當他趕到徐匯區的龍華鎮外時,忽然感到在南側靠近黃浦江的河堤上傳過來一陣陣真元波動,似乎有修行中人在那里斗法。
徐長青停下了腳步,轉頭朝真元波動傳過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自從明朝以來,絕大多數修行中人都會遵守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修行界的爭斗盡量不要讓世俗界的人知道,而像現在這樣,時間才剛剛接近傍晚,隨時都會被人發現的情況下,修行中人在世俗中發生爭斗十分少見。
估算了一下時間,感覺不會耽誤參加陳府宴會,徐長青決定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以徐長青的身法,不過數息時間便來到了雙方爭斗之處,雖然在四周有人設下了封界,但封界很不牢靠,徐長青不會吹灰之力便不知不覺的穿透過去。進去里面一看,著實讓他下了一跳,如果不算上京師一戰的話,這里算是一次修行者最大的集會,粗略的算一算就有八十余人,而且九成九都是下九流旁門中人,或者可以這樣說下九流旁門中將近一半的修行者全都聚集于此。
徐長青輕飄飄的落在了一棵大榕樹的樹頂,雙目掃視了一下靠近河堤的大草坪上。眼下這八十多人分為兩派,分庭而立。絕大多數都是熟人,如左弼任、老頭子、胡三等人。只見老頭子領著以娼門為首的五十多名修行者靜立一邊,而左弼任和胡三則領著白蓮教跟混門等三十余名修行者與其對視,在雙方中間兩個人正在祭起各自法器大打出手。
這兩個爭斗地人也是徐長青認識的人,一個就是上海灘乃至整個蘇杭揚一帶的地下女皇胡月娘,另一個則是京城一戰后。便未曾再見的唐婉。此刻兩人的相搏似乎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雙方的支持人馬全都沒有辦法插手。
胡月娘以娼門至寶勾魂扇和前白蓮教靈寶幻境天羅,施展密宗地三千大世界法門,端是厲害,入其世界者稍有不慎便會被幻境所迷,生死握于他人之手。反觀唐婉也絲毫不差,在京城一戰后,她似乎又有奇遇,其普世白蓮法門已經達到九品境界。只要等煉至十二品便可直證菩薩道果。如今她將白蓮教至寶凈世白蓮祭于頭頂,手結大慈悲法印,緊守本心,絲毫不為外界三千大世界所迷,同時尋找幻境破綻。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越來越緊張,以五行道法隱身在樹上的徐長青根本沒有插手解圍的意思,反而他比任何人都想雙方斗起來。隨著道心修為的提升。他愈發能夠更清楚的把握住天道軌跡,最近更是從天道軌跡中發現針對修行者的天地大劫強弱其實與應劫修行者的人數息息相關。修行人數和修行高手越少。天地大劫也就越小,而修行者也就更有可能在劫數中活下去。
雖然知道了這一個天道遺留的漏洞,但徐長青卻從來沒有想過去實行。其一大肆殺戮會牽扯因果。到時即便有四靈鎮璽鎮壓氣運,結成金丹,他也是死路一條,這種損己利人地高尚品格顯然不屬于九流閑人一脈。其二他認為能否順利度過劫難各憑本事,而主動挑起修行界殺戮來爭取自身活下去的做法。并不太附和他做人的準則。所以此事就一直壓在了徐長青的心底。
可是此時此刻老天卻為他準備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只要挑起雙方爭斗。最后必有傷亡,天地大劫的力量也會減弱不少。一時間,在徐長青的心里自然而然生起了一個聲音,不斷的鼓動他出手挑起兩方爭斗。
最終徐長青還是沒能抵擋住活下去地欲望,施展五行道法,出手偷襲了胡月娘那邊一個修為頗低的修行者。以徐長青地實力用這種偷襲的方法要將那修行者當場擊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出手時也地確是想要擊殺此人。然而到了施法之時,真元運轉全身,他的道心卻又突然將心神中那股殺意和挑起雙方爭斗的欲望給壓了下去,最終土靈道法只是傷了那人一點皮毛。
雖然只是傷了一點皮毛,但是卻已經足夠了,雙方緊張的氣氛瞬間爆發。所有修行者不約而同的祭起手中地法器朝對方打了過去,各種獨門法術交錯縱橫,不少人甚至連法器法術都沒有來得及施展便被打得魂飛魄散。雖然胡月娘這邊人數占優,但唐婉這邊也有不少高手,任弼時接下了老頭子,胡三被李三元和云官擋住,而那些修為過于低下地都在第一輪對攻中殞命,人數一下子減少了十幾個。
雙方爭斗被挑起來了以后,隱身樹上的徐長青臉上并沒有一絲喜色,反而顯得極為不悅,因為他感覺剛才那一刻自己并不是自己。雖然聽上去很矛盾,但他地確有這種感覺,仿佛剛才那一刻他的心神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最開始他認為可能是心魔作祟,但是經過仔細查驗之后,發現道心穩固,并無任何心魔的蹤跡。沒有從自身找到原因,徐長青便將猜測放在了身外,可他自問以他現在的修為,如今修行界還沒有誰能夠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控制他的心神,做出與其心性截然相反的決定。即便有這樣一個高人,那他完全可以自己出手挑起雙方爭斗,或者控制下面一個修為低下的修行者出手,又何必冒著被他識破的危險,控制他的心智呢?
一個個疑問不停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令他愁眉緊縮。就在徐長青沉思之時,河岸邊修行者的爭斗已經接近尾聲,傷亡達到二十多人,就連老頭子、任弼時、胡三這樣的高手也掛彩了,而能夠活下來的人都算得上是下九流旁門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