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280、誰家女兒(上)

正文280、誰家女兒(上)

正文280、誰家女兒(上)

280、誰家女兒(上)

漢朝的規矩雖然沒有后世宋明兩朝那么大,可也是講究男女大防的。於單這么不經通傳突然出現在女眷的廳堂里,當即把眾人嚇了個不輕。

有人心道,聽說太子於單已是匈奴人中比較知禮的一個,但他就是如此,只怕其他匈奴人更是不堪,不禁在心里把蠻夷鄙視了個遍。

南宮公主看眾姐妹、侄女都不自在,心里也訕訕的,但於單本就是侯府主人,她只好上前介紹道:“這便是涉安侯了。單兒,來見過你的各位姨母和姐妹。”

云舒對這個喪父丟王位的太子很憐憫,覺得他雖是歸降了,但是也不知能過幾天的好日子。劉徹雖會顧及著南宮公主的面子,但若不是為了留他與伊稚斜抗衡,又怎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他?

這樣想著,就微微抬眼打量過去。

於單沒有想象中的落魄不堪,雖然頭發卷曲沒有束冠,披散在肩上,但是衣衫整齊,身姿筆挺,站在那里顯得十分高大魁梧,他褐色大眼睛十分好奇的打量著廳堂里的眾女。

五官標志而立體,臉型如削,若不是因為皮膚有些黑里透紅,云舒倒真覺得他算得上是個美男子了

想來蒙古高原那邊輻射強,這個時候的匈奴人居住條件差,多是風餐露宿,皮膚自然不會好,只怕於單這樣已是很不錯的。

感覺到云舒在打量他,於單竟然絲毫不避諱的打量了回來,好在云舒是他“長輩”,倒也不避諱什么。

南宮公主就在旁邊介紹說:“這是你四姨母,年前剛剛成婚,你該恭賀她才是。”

於單就笑著說:“恭賀四姨母新婚大喜。”

他的腔調乖乖的,惹得屋里的人偷偷低笑。

於單比云舒年紀大,這般喊她,讓她很不好意思,但是古代最講究輩分,老翁管奶娃喊爺爺的也不是沒有,她只好端坐的受了。

劉陵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對這個匈奴外甥分外的好奇,當即走過來,說:“大外甥,聽說你在家里被欺負了,不過別怕,到了咱們這兒,姨母們疼你。”

惹的一陣哄笑。

這話說的不好聽,不要說於單和南宮公主,就是云舒,也覺得話中有羞辱之意。

不過漢朝百姓自來仇視匈奴人,於單又是太子,劉陵對他有挑釁之意能夠理解,只是云舒怕南宮公主面子上不好過。

她一把拉過劉陵,說:“你口口聲聲的說疼大外甥,也不知你要怎么疼。”

眼神交錯間,劉陵已明白了云舒的意思,她已比幾年前懂事多了,不再是那般刀子嘴,當即彎了回來,說:“回頭我就給大外甥定做幾套合體又好看的衣服”

云舒就笑著對南宮公主說:“姐姐聽到了,到時候一定要派人去取,可不能讓她糊弄了過去,定要選最好的布料才行。”

南宮公主感激的看了云舒幾眼,讓於單見過眾人之后,說是有事帶於單下去了。

他們兩人一走,劉陵就對云舒說:“你還真把他當親外甥啦?又不是二姐姐親生的,你還這么偏袒他。”

云舒壓低了聲音說:“不管是不是親生的,我們今天為二姐姐來,總不能讓她丟臉。”

劉陵卻不忿,說:“也不想想他們匈奴人殺了我們多少百姓,搶了多少東西,他一個降犯,卻這樣好好的被供養著。”

云舒知道在民族大義和家國仇恨前說大道理是沒用的,于是說:“自有男人們去對付懲治他,我們姐妹間別傷了和氣才好。”

劉陵想想也是,這事拿用得著她來出頭,嘀咕了一句:“不過我看於單覺得有點眼熟……”

云舒就笑了:“你以前難不成還見過他?天南地北的,也太遠了點。”

劉陵笑了笑,說:“也是,我最遠的也就是從淮南來長安,怎么可能見過他。”

兩人又轉向說其他的話。

劉陵問道:“后天就是你大姑奶奶家的周歲宴,你準備了什么好東西?”

二月二十八日是韓玲瓏的周歲,又逢韓嫣回朝,他雖然沒有獨立立功,但是將帥們都受了嘉賞,韓家也沒有例外,所以韓家準備把周歲宴辦的熱鬧一些,請了很多人。

云舒說:“送如意圈、平安鎖什么的,覺得太尋常,那些金的銀的,孩子現在也用不上,我想來想去,就托人給孩子做了一個學步車,等天氣暖和起來,孩子身上的衣服少了,就該學走路了。”

劉陵好奇的不得了,問道:“什么學步車,怎樣的車子?”

云舒就笑著跟她解釋了,學步車就是下面帶輪子,孩子在中間坐著,腳剛好著地可以使力學走路的車。

這東西比起金銀玉器什么的,根本不值錢,但是貴在一個新奇,這時候還從來沒有呢。

貧寒人家的孩子學走路時,難免摔很多跤,富貴人家怕孩子摔了,很多都是到兩三歲才慢慢開始學,十分影響孩子的成長。

劉陵腦中沒概念,想了半天也不知學步車是個什么東西,就嚷著后天一定要好好看看。

云舒又問劉陵準備了什么,劉陵就說:“給孩子做了八套春夏的衣服,因孩子長的快,也不敢讓人多做,再過半年,指不定孩子長多大呢。”

云舒笑著說:“沒想到你是個有心的,還專門給玲瓏做衣裳。”

劉陵就笑著說:“那好歹是你大姑奶奶家的孩子,而且我兒時也常跟韓嫣一處玩,都是有交情的,自然要費點心思,總不能隨便拿點東西就糊弄過去。”

到了晌午,在涉安侯府里吃了飯,眾人就紛紛告辭,南宮公主獨獨把云舒留下來說話。

云舒心中疑惑,南宮公主也開門見山,說:“妹妹明天有沒有空,我想帶單兒去你府上拜會一下你和桑大人。”

云舒很驚訝,問道:“拜會我們?”

南宮公主說:“嗯,單兒能夠順利到長安,桑大人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他,單兒只怕性命難保。再則單兒沒有趕上你們的成婚大禮,想補個賀禮。”

云舒不好推辭,只好說:“二姐和涉安侯別這么客氣,我們只當是自家人過來玩,也別帶什么賀禮,過來吃頓便飯好了。”

見云舒答應了,南宮公主很高興的把云舒送出門。

回到家里,云舒把此事對桑弘羊說了,桑弘羊略一沉吟,說:“來就來吧,只是得多找些人作陪才是。”

是因為不想單獨接待於單,怕傳出什么旁的留言吧。

當即寫了帖子,請了衛青、韓嫣、墨清等年輕官員作陪。

次日,南宮公主和涉安侯過來時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別的客人,桑弘羊就笑著說:“自那日宮宴,滿朝都知涉安侯有海量,我一個人哪里陪得住,只有請幾位朋友,務必陪涉安侯喝個盡興。”

云舒就領了南宮公主進內院。

南宮公主也不問別的事,只問雪霏在哪。

云舒就說:“正在芳草軒上課。”

“我們過去走走吧。”

云舒心中有些疑惑,卻又覺得沒什么不可以,兩人就往芳草軒走去。

屋里,雪霏、周子冉、阿楚、三福四個人正在學寫字,皆是低著頭提著袖子小心蘸墨下筆。冉冉、阿楚和三福還好,雪霏卻總也寫不好,總是把墨團弄到云紙上,反復幾次,她就丟了筆不想寫,可是一抬頭看著坐在前面的冷面老翁,只好又提筆練習。

云舒在外面小聲對南宮公主說:“上午教她們寫字的夫子,是公子從國子監請來的,下午教她們針線的是從阿陵仙衣鋪里借來的繡女。”

南宮公主點點頭,問道:“另外三個女孩兒看著都不錯,都是誰家的?”

云舒看著周子冉,略有些遲疑,但知道周子輝在桑弘羊的引薦下已經見過劉徹,便拉了南宮公主低聲說:“最大的那個,是絳侯公主的嫡孫女,也是你我的姑表侄女。”

南宮公主手一抖,驚訝的張了嘴,半天才回過神來說:“竟然是周家的女兒,他們回長安了?”

云舒點頭,說:“當年之事,過去那么久了,而且被先帝下獄的是周家二房,現在大房回來,不過是想拾回一些祖上的榮光。”

南宮公主感嘆道:“當初姑姑嫁去周家時,我們瞧著都是極好的一門親事,誰知會變成這樣。”

世事無常,誰說得準呢……

南宮公主又指著阿楚問道:“中間這個女孩兒看著似是有點眼熟。”

云舒點頭,說:“她原是皇后面前的宮女,她父親是我們家的大夫,醫術極好,先前被送去不久才被我討了出來。”

云舒又指著三福說:“那個圓圓臉的女孩兒是我手下管事的妹妹。這三個孩子品性都不錯,雪霏最小,希望她跟著這些姐姐們一起能學好,別整天的跟男孩子們到處亂跑了。”

南宮公主聽著覺得妥當,拉了云舒的手,到旁邊的抱廈里坐著,說:“妹妹,有些緊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講,聽了,你別覺得姐姐胡思亂想才好。”

見她神態如此嚴肅,云舒不由得也嚴肅起來。

“姐姐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