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亂君心霧冷花寒思漫漫,煙飄影移月匆匆254喜事盈門醉月吟風
霧冷花寒思漫漫,煙飄影移月匆匆254喜事盈門
之后便是一路平安。
抵達熙親王府時,守門的人見了馬車,忙飛奔進去給宇文容瀚報信去了。
隔著厚重的車廂,蘇錦翎聽到那激動的聲音,不禁會心一笑。
她早就聽說熙親王宇文容瀚對這個侄子格外喜愛,不全是因為他救過自己一命。熙親王曾毫不諱言的向眾人盛贊宇文玄逸是天縱英才,不僅當世是舉世無雙,縱觀宇文家族上下三千年,都不會再出這樣一個人物。
熙親王膝下無兒無女,于是簡直把宇文玄逸當親生兒子待了,還曾經意圖讓皇上將其過繼給自己,而宇文玄逸也對這位皇叔格外孝敬,經常探望,過年更不能免,只是不知帶上自己所謂何意。
車廂內,聽得大門徐徐而開,有人在臺階上鋪上滑板,于是馬車便沿滑板駛進門內。
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朝廷大員,就包括別的王爺,都沒有在熙親王府門前不下車的殊遇。
不過這殊遇只給清寧王,蘇錦翎有點承受不住,準備下車之際卻被宇文玄逸攥住腕子,慢悠悠道:“你忘了,本王吹不得風……”
蘇錦翎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一同享受。
聽說皇上為了獎勵熙親王勞苦功高,又憐他身中劇毒極度虛弱,特敕命建了這熙安府,并親筆題書。
據說這熙安府面積僅次于天欒城,金殿碧閣雕梁畫棟美不勝收,奇花殊草珍禽異獸更甚皇宮。
天欒城已是富麗堂皇如同人間仙境,但不知這勝于皇宮的建筑又會是何等美妙萬千。
宇文玄逸像是覺察到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輕聲道:“以后自有機會……”
以后?她才不要冒險出宮!
熙安府果然足夠闊大,馬車行了好久方停住。
蘇錦翎忙取了極北淵雪寒貂裘為清寧王披上。
車廂漆黑,她摸索著扣盤扣,系繩帶,半天弄不明白,引得宇文玄逸輕聲一笑:“我來吧……”
好似無意的握住她忙活的小手,又放開。
她急忙收回手,驀地想起宇文玄蒼說的那句“一看就沒給男人穿過衣裳”,若是他得知自己隨了清寧王來到熙安府……
這一失神,便沒有聽清宇文玄逸又說了什么。
“錦翎……”
“嗯。呃,王爺,你剛剛……”
宇文玄逸還想說什么,卻只是一聲輕嘆:“你今天穿得太少了點……”
的確,因為出來匆忙,她只穿了湖碧色的素絨繡花小襖,同色鑲霧紫邊的云褶裙,不過借清寧王的光,想來下車就要進門,所以也冷不到哪去。
車門敲了三響后,徐徐打開。
按規矩,應是蘇錦翎先下車伺候著。
宇文玄逸卻是攔住她,自己下了車,然后回身,于齊刷刷的“王爺吉祥”的請安聲中向車內伸出一只手……
以往清寧王都是獨來獨往,所以在外面伺候著的熙安府的人壓根沒想到車內還有一人,竟又得了清寧王的禮遇,皆收了聲,目不轉睛的瞧著。
但見青色的車門邊探出四根纖細粉嫩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攀住門框……
眾人心一跳……女的?!
清寧王不僅帶了人來還是個女的……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心跳加劇,有騰云駕霧之感。
那小手似是有些怯生生的,卻是被清寧王輕輕握住。想要收回,怎奈清寧王偏不放手。那清雅俊逸的人雖是將臉擋得嚴實,然而誰都能看出那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正流出脈脈的溫馨和寵溺。
立在旁邊的管家瑞祥已經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了。
然后便見繡著鵝黃花紋的步青云只閃了個邊兒便被湖綠的云褶裙蓋住。
宮里的人?
他不禁抬了眼……
有風吹過,輕拂那鬢邊的一縷青絲翩然而落,露出一張極精致極動人的側臉。
未及看清,清寧王已移了身子為她擋住寒風。
王府的人都知道清寧王受了重傷,見不得風寒,早就備了鶴羽云紋長氅候在一旁。
宇文玄逸接了,輕輕一抖,當即罩住那個纖弱的人影。
瑞祥眼皮一抽,嘴角一翹,再也等不得,急顛了腳飛速往屋里趕去。
“王爺,不好啦,不好啦……”
宇文容瀚聽說侄子來了,正強撐著讓下人幫忙更換衣裳,猛聽得不好,只以為宇文玄逸重傷不治,這是臨別前來看自己最后一眼,結果當即一口氣噎到嗓子眼,兩眼發直,就要向后栽倒……
瑞祥急忙搶上,按照太醫教的法子猛掐人中將熙親王掐活過來。
宇文容瀚剛吐出口氣就滿臉哀戚:“玄……”
“王爺,清寧王帶了人來了……”
宇文容瀚后半截話卡住:“帶了人來?”
“是啊,帶了位姑娘……”
“姑娘……”宇文容瀚眼一亮,一把抓住他脖領子,絲毫無從巨大悲慟與昏厥中剛剛蘇醒的模樣:“你是說玄逸帶了位姑娘來?”
“是啊,王爺,那姑娘長得……”瑞祥嘖嘖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憋紅了臉:“王爺真是老當益壯啊,快掐死小的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宇文容瀚低低的笑了幾聲,轉而大笑:“本王終于盼到這天了,哈哈……”
“是啊,王爺,您看您是不是先放下小的?”瑞祥的眼睛已經有點外凸了。
宇文容瀚松了手,卻又把他拎起:“這是好事啊,莫非……”
瑞祥轉轉眼珠,苦起臉:“小的說錯了……”
人當即落在地上。
“你現在怎么比本王還糊涂了?”
低頭見了身上的團福刺繡暗藍錦袍,怒了:“誰讓你們給本王穿這件的?暗沉沉的,沒一點精神!”
“快去,給王爺找那件赭色的……”
“什么赭色的?”宇文容瀚打斷他:“給本王拿新鮮的,得給侄媳婦留個好印象……”
他兀自低笑了一會:“我說這今兒一大早怎么眼皮直跳呢……”
下人已取來紫金銀線的華服服侍他穿起。
“王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穿上這身衣裳,真是年輕了十歲不止,小的好像又看到了王爺當年英姿勃發,統帥三軍的氣勢……”
宇文容瀚嘆了句:“往事不可追也。本王已經老了,將來就要交到……誒,那是哪家的姑娘?”
“小的也不知,不過看打扮好像是宮里的人……”
“宮里的人?”
宇文容瀚一一將印象中宮里的適齡女子過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哪個能配得上他的天上無雙世間難尋的寶貝侄子的。
“現在到了哪了?”
“應是在錦畫堂里候著……”
“嗯……”
宇文容瀚應了聲就往外走。
“王爺……”
瑞祥急忙趕上,將白玉魚龍扣帶圍給他系上:“依小的看,清寧王對那姑娘喜歡得緊,八成真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位了……”
“命中注定?”宇文容瀚哈哈大笑:“你是怕我給那姑娘為難吧?本王相信玄逸的眼光。走,看看去……”
瑞祥見熙親王健步如飛的走在前面,不禁眼角微濕。
這盼了多年的事今日終于得償所愿了,王爺這身子竟好像也好起來了,可有誰知道,王爺已是挨不過這個冬日了,清寧王怕也正是為此才來全一全他的心愿吧。
宇文容瀚來到錦畫堂時正見宇文玄逸要一位著湖碧衣裙的姑娘同坐在椅上,怎奈那位姑娘死活不肯,宇文玄逸便也不落座,陪她一起站著。
甫看了一眼,便覺那姑娘實在過于纖弱,卻是有著一股子倔勁,而玄逸對于她的執拗絲毫不惱,眼底滿是笑意和寵溺。
玄逸為人和善,可他還從未見過玄逸如此對過哪個,看來是當真喜歡極了那位姑娘。而且聽說玄逸即便進了府,這一路都要這位姑娘與自己同乘一車,想來是要她今日便享受只屬于清寧王妃的尊貴無匹。
他心底一暖,看著那雙小兒女,滿心痛愛。只是這一幕……怎么總覺得有些眼熟?
“王爺駕到……”
蘇錦翎急忙斂了神色,端莊一禮,身邊的宇文玄逸亦是斂衽。
這般和諧悅目,更是讓人心生欣慰。
宇文容當仁不讓的坐在主位,令二人落座。
蘇錦翎垂眸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僭越。”
知禮守禮,不因主子寵愛而妄自尊大,孺子可教。
玄逸你個沒出息的,她不坐你也跟著站著?
“本王說可坐便可坐,你來了熙安府,就是本王的客人,豈有讓客人站著的道理?如此,豈非讓人說本王待客不周?”
但見那姑娘神色微凜,偷眼瞧了瞧宇文玄逸,又看了看他,終于囁嚅了一句:“奴婢惶恐,謝王爺賜座。”
他樂了,這小人兒欺負起來的確實挺好玩的,就不知玄逸心里會不會怪他這位皇叔呢?玄逸,皇叔也是為你好,怕你因了那小人站得久了而心疼啊。
宇文玄逸見她坐了,亦款款坐下,唇角銜笑。
可是只見那姑娘方坐下又站起,再端端一禮:“奴婢有事請求王爺……”
“講……”
“王爺方才所言是不是說但凡在熙安府中做客的人都要客隨主便,聽從王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