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爺爺,當捕快還要學騎馬嗎?”
勝男擦擦汗,心有余悸的站在高大的馬面前。以前看電視的時候,覺得人家女俠騎著馬,衣袂飄飄的特別有范兒,可是自己站在馬的面前時,她才發現這種被人用來當交通工具的溫順動物,卻是如此的龐大,她掂著腳尖也夠不到馬背,怎么騎?!
“那是自然,”老爺子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慢慢的梳理著馬的毛發,“出城辦案、傳遞公文,那樣不需要用馬,來,丫頭,別怕,爺爺抱你上馬試試!”
勝男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直發抖,她顫著聲音說,“爺爺,能不能不學呀?”
“不能,”爺爺斷然拒絕,其實當普通的捕快不會騎馬也就算了,可五丫是要當捕頭的,如何能不會騎馬,他降低聲音溫和的說道:“五丫,不要怕,這匹馬是匹母馬,非常溫順的,來,試試!”
說著,老爺子抱起退縮的勝男,扶她上了馬,“抓緊韁繩,踩住馬蹬子!”
勝男哆里哆嗦的坐在馬鞍上,小手抓住韁繩,她感覺屁股底下一直在動,她甚至能感受到馬不安的刨蹄子,“爺爺,然后呢?”
“夾緊馬肚子,對,然后踢馬蹬子,對,對,慢慢走。”
老爺子一步一步的解說著,勝男勉強安穩的坐在馬上,只有雙腿不住的發抖,嗚嗚,前世馬場里學騎馬人家還有護具,可是這里什么都沒有,萬一摔下來,后果——
世界上的事情,是怕什么來什么,勝男這里正胡思亂想,想到自己悲催的跌落馬背的場景,她的身體也不安起來,手里的韁繩猛的一拉,雙腳狠狠的磕上馬肚子。然后溫順的小母馬,被嚇到了,長嘶一聲狂奔出去。
“小心,丫頭,抓緊韁繩!抱、抱住馬脖子,別松手!”
老爺子也被嚇了一跳,剛剛還好好的溜著,怎么馬就驚了呢,他忙不迭的讓李信帶人追了出去,哎呀,可千萬別掉下來呀,否則,就這么個小人兒,還不得受重傷呀。都怪他,這么心急干什么呀?!
勝男被顛的上下亂晃,她感覺耳邊的風呼呼的刮,屁股底下的馬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狂躁的亂跑著,一眨眼跑到了外面的田地里。
現在剛剛過了正月,地里也沒有人干活兒,驚馬顛著勝男一路殺到了綠油油的麥子地里。
“嗚嗚,不會這么快就要見小白了吧?”
勝男死命的抓住馬鬃,她心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掉下去,掉下去不死也得缺胳膊斷腿的,她才剛剛習慣了明朝的生活,她不想這么快就回到地府見那個烏龍小白。
不知道顛了多久,勝男感覺自己的手都麻木了,胯下的馬終于放慢了速度,溜溜達達的在田地里亂晃。
“勝姐兒,勝姐兒!”
身后傳來李信的聲音,老爺子的馬在春節的時候壽終正寢,家里沒有馬,難為他騎著一頭驢追了出來。
“……李叔,我在這里,李叔,我在這里!”
勝男聽到聲音,心里頓時安定下來,她喘著粗氣回應道。
“謝天謝地,老爺子都快擔心壞了,勝姐兒,你沒事吧!”
李信下了驢,拉住仍在散步的馬,把勝男抱了下來。
不知道被顛了多久,勝男的腿都站不住了,她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地面上,后背的冷汗流了下來。
李信見小丫頭癱軟的樣子,忙把她抱上驢背,然后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驢,慢慢的走回家。
回到家,老爺子見勝男安然無恙的回來,也松了一口氣,他忙吩咐廚房中午做些好菜,給勝姐兒壓驚。
“爺爺,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唉,是爺爺太心急了,丫頭,不怪你,都怪我呀!”
老爺子開解兒子的時候倒是很想得開,可換到自己身上,他也著急呀,所以才加大了培訓強度,恨不得勝男今年就把所有的東西都學會,明年就能回去當差。
“……”勝男見老爺子蒼老的臉上滿是頹廢,便隨口說道,“爺爺,我騎不了馬,還可以騎驢呀,我剛回來的時候,感覺騎驢比騎馬安全多了!”
“驢?”老爺子沉吟了一會,縣里的捕快也有騎驢的,可驢比馬慢多了呀。心里雖然不是很贊同,但是看到五丫滿臉期待的樣子,勉強點點頭,“騎驢倒也可以,正好年前咱們家的驢下了小驢,丫頭,你先試試?”
“好呀,明天就試試!”
只要不騎馬,什么都好說。算起來,她也是喝驢奶長大的,估計和驢打交道更簡單一些。再說了,現在小驢還小,她可以用生命水給優化優化,沒準兒還能養出一頭通靈的驢呢。
下午,吃過午飯后,老爺子似乎有心事,他把祖上各位先人記錄的一本破案心得拿給勝男,讓她回屋去看,自己則坐在太師椅里發呆。
破案心得比大明律要好懂許多,勝男拿出當年看網絡小說的速度,厚厚的一本書不到一個時辰便翻完了。其實掄起接觸的案子,說句大不敬的話,她在前世見識過的比這本心得記載的還要多,心得里記錄的多是一些東家丟了雞、西家走丟了孩子、南家的丫頭被拐賣了、北家蓋房子和鄰居干架了之類的瑣事,少數算得上高智商犯罪的,也不過是官印被盜、倉庫的老倉偷糧之類的小案子。命案或者大案非常少,基本上一位先人當差三十多年也不過經手了十幾起,五位祖先辦的命案加起來都不如前世她親爹一個人辦的案子多。
“哎,古人還是比較淳樸呀!”
“看完了嗎,看完,咱們去看驢吧?”
饅頭趴在她的大腿上,兩只爪子輕輕的撓著勝男的衣服。
“好呀,看看以后的搭檔!”
人家小驢也出生幾個月了,她還一次就沒有見過呢。放下書,外面的天色還早,她抱起饅頭一起來到后院的牲口棚。
牲口棚里拴著一頭母驢,也就是今天李信騎的那頭。它后面還跟著一頭半大的小驢,黑色的皮毛,尖尖的耳朵,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上還長著兩撮白毛,嘴巴和腹下都是雪白的毛發,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勝男貓腰進了棚里,拴著槽子上的母驢對勝男的闖入并沒有什么反應,估計勝男驢奶喝多了,身上還真有了驢的味道,她愛惜的撫摸著小驢的皮毛,“嘻嘻,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座騎了哦,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著,她從腰下解開綠葫蘆,在手心里到了一些生命水,伸到小驢的身邊。
小驢子吧嗒了吧嗒嘴巴,似乎聞到了從來沒有聞過的清香,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喝吧,呵呵,多喝點,小說里的男豬們要么有千里馬,要么有汗血馬,我怎么也得養頭千里驢吧!”
“千里驢,不是千里馬嗎?”
勝男給饅頭講過千里馬的故事,所以它聽到千里驢的時候,忙出聲糾正。
“有生命水在,一切皆有可能嘛。你不就是從野貓變成了神貓?!”
“哦,那你給它取個什么名字呀。我叫饅頭,它是不是叫包子?”
饅頭對自己的名字很糾結,每次吃午飯的時候,廚娘都會喊上饅頭啦,害得它還以為讓它上桌呢。
“恩,是該取個名字,”勝男又給小驢加了一些生命水,心里念著千里驢,突然閃過前世最喜歡的一種車,“哈,有啦,就叫悍馬吧。這次老太太不會說名字不吉利吧!”
“偏心!”饅頭很糾結,憑什么它叫饅頭,這只傻驢卻叫什么馬這么威風的名字?!
勝男才不管饅頭的怨念,這只貓最近有點囂張,正好打壓一下它的氣焰。接下來的日子,勝男的工作又多了一項——喂驢。
晨跑、練刀、喂貓、喂驢,然后是騎驢,生活簡單而充實,就這樣五年過去了,勝男也變成了一個英氣十足的少女。
“駕悍馬,快點呀,爺爺一會就追來啦!”
勝男騎著驢,她不停的催促著。
“追來就追來嘛,急什么?”
悍馬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它的目標是前方的一片嫩草,才不管主人想贏過快馬的心思。
“怎么不急,爺爺說了,如果你跑的沒有馬快,就讓我學騎馬。”勝男拍了悍馬一下,真是吃貨,“我當年可是差點被馬摔死,如果再學,估計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哎,我給你說哈,如果我被逼著學騎馬,你也沒有好果子吃,以后甭想吃葫蘆里的嫩草!”
“切!”
悍馬不屑的打了一個響鼻,聽到身后傳來“啪嗒啪嗒”的馬蹄聲,撒開四蹄飛速的跑了開來,留給后面一片塵土。
勝男騎著驢回到院子里,爺爺還沒有回來,李信則拿著記事本記錄下她到達的時辰。兩刻鐘后,老爺子才騎著氣喘吁吁的馬進了門,他看到在勝男正在院子耍刀,而那頭被叫做悍馬的驢子也樂顛顛的守著一槽子青草啃著。
“咝!”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今天他和孫女一起出發,說好了看看誰先回來。他騎的馬正是當年兒子給買的那匹小母馬,論腳力和耐力都不錯的,雖然比不上自己以前騎的老馬,可肯定比驢跑的快呀。沒想到,剛出發沒有多久,這頭驢就跑在了馬的前面,仿佛故意一般,驢子不緊不慢的在眼前晃悠,他的馬卻怎么都趕不上。
“老爺,您看!”
李信拿過記事本,上面記載了五年來勝男各項培訓的成績,騎馬一欄上寫著:“弘治五年三月初六辰正一刻李勝男”(大概上午09:15左右)
他先是不可思議,然后又深深的吁了口氣,“‘汗’馬,還真能比擬千里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