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下鄉催租去(一)
第十一章下鄉催租去(一)
“哎呀,大姐兒。這又是怎么啦,來來來,趕緊進屋去。你看看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動不動就又哭又鬧的呀,讓街坊聽到成什么樣子?!”
麗娘連忙和劉婆子拉起哭成一團的招姐兒,作勢要把她扶進門,心里對這幾個姑奶奶很是不待見。哼,李家的財產都是她家志哥兒的,結果卻總是被這些潑出去的水算計。
大爺給五姐兒又是買山又是買地,看在她幫志哥兒守著前程的份上,麗娘也不好說什么。可這幾位嫁出去的姑奶奶,不是今天你哭回來啦,就是明天她被婆家擠兌回家,哪一個不是想著打娘家的秋風,牟取兒子的財產?!
大奶耳根子軟,再加上又是姑奶奶們的親娘,自然心疼自家的女兒。女兒們撒嬌的流上幾滴淚,她便將大把的銀子撒出去:上個月剛給三姐兒置辦了一個鋪子,這次又給四姐出錢盤鋪子,花的還不都是志哥兒的錢。
現在志哥兒小,又被大爺送回了老家。別人不幫他看著點兒,她這個做親娘的如果再不上心,等志哥兒長大了,李家還能剩下什么?!
有了這樣的心思,麗娘說起話來難免帶了幾分怨氣,她越看大姐兒嚎喪的樣子越來氣,其他幾個姑奶奶還知道孝順爹娘,拿了娘家的好處也知道感恩。只有這個大姐兒,嫁出去這么多年了,向來是沒有好處不回娘家,而且每次還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呸,哪有這么多的理所當然:
“大姐兒,你爹和你母親這些日子身體不好,咱可別再讓他們勞心啦。唉,你也是當家的少奶奶,更是李家的大女兒,怎么也要顧及大爺的體面不是?你看看,這大清早的,讓街坊四鄰聽到多不好呀——”
麗娘攙著招姐兒,絮絮叨叨的說著。話里話外都是暗指,你是當女兒的,不想著怎么孝順爹娘,卻經常做丟父母面子的事,你不嫌丟人,咱們還嫌丟人呢!
“啐!”招姐兒拿著帕子擦眼淚,本來見麗娘和劉婆子來扶她,便借坡下驢的跟著進了屋。可沒想到這個女人卻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她立起眉毛,一口吐沫呸在麗娘的臉上,然后用手指著她怒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我家買來生孩子的下濺奴才。叫你一聲姨娘,那是看在志哥兒的份上,給你幾分面子罷了。怎么,你還真把自己當姨奶奶啦?我呸!”
“……大姐兒,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呀,”麗娘沒想到招姐兒說翻臉就翻臉,雙手捂著臉委屈的說:“難道我哪里說錯話了嗎,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每次回來不是哭就是鬧的,知道的以為你是來回家要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成心咒大爺和大奶呢。我是姨娘,可也是你弟弟的親娘,怎么說也是你的長輩,你怎么能這么糟踐我。嗚嗚,我在李家七八年,哪天不是仔仔細細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大爺和大奶,就算是個丫頭是個下人。伺候過你父母,你也不能張口就啐我呀!”
“啐你!”招姐兒的眼睛都紅了,以前就看這個妖媚子不是什么好東西,娘卻說她給李家生了兒子,是李家的功臣。再加上這個小妖精能裝會演的,硬是哄得爹娘把她當良善。
哼,娘心腸軟,又有身份的顧慮不好教訓她,自己可是李家正兒八經的姑奶奶,有些話她替娘說:“就憑你剛才的話,我打你都不過分。志哥兒是我娘的兒子,什么時候你又成了他娘?恩?剛才還說什么,我咒我爹娘,我看是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才把我也想成你這般的齷齪。我看你是欺我娘心善,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你那點花花腸子,瞞得了別人,瞞不住我!哼,不就是想著李家都是志哥兒的嘛,不就是擔心我們這些姑奶奶搶了幼弟的財產嘛。我告訴你,志哥兒是我娘的兒子,怎么安排他自有娘做主。你呀,還是給我安分些,我娘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但是如果你想借志哥兒生事,當心提腳把你賣出去!”
說完,招姐兒推開劉婆子,又啐了麗娘一口,這才推門進了正堂。
“姐,如果大姐要分你的鋪子。你千萬別松口!”
來姐兒聽外面越說越不成樣,忙要起身去勸架,勝男一把拉住她,認真的吩咐道。
“不至于吧,大姐應該不會……”
來姐兒也有點不確定,她喃喃的說道。
“不管大姐怎么說,你就一口咬定,這鋪子是姐夫掏錢給你置辦的胭脂錢,沒有花爹娘的一文錢!”
看來四姐沒有和大姐正面交過手,自然不知道這位大姐的強悍和貪婪。
“……恩,我知道了!”
來姐兒見勝男說得一臉肯定,緩緩點點頭,又給勝男添了一些熱茶水,這才轉身去了正房。
“嗚嗚,娘,您看看,現在連個姨娘也欺負咱們娘倆的頭上,您可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好啦,你哭也哭了,罵也罵了,還要怎么著呀。哎呀,都是當娘的人了,哭起來還跟個孩子似的?!”
隔壁招姐兒和蘇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勝男無聊的伸個懶腰,把蹲坐在炕沿上的饅頭抱過來。唉,聽蘇氏的話是在責怪大姐,可話里的口氣卻滿是寵溺。
看來經過麗娘的一打岔,娘或許也有了新的想法。
“估計這次娘又要大出血咯,”勝男揉揉饅頭松軟的毛發,不去刻意聽隔壁的聲音,“哎,饅頭,你說魏老大走了多少天了,他怎么還沒有回來!”
“好像有好多天了!”
饅頭被主人揉搓的只想睡覺。便打著哈欠說道。
“別說,以前吧也沒覺得這個人如何,怎么他不在心里空落落的?”
勝男的臉上有些許的落寞,眼睛中更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思念。
與此同時,魏良正騎著馬不急不慢的走在官道上。與回老家時不同,這次從老家出來,他身后多了一輛馬車。
“三少爺,快到了吧!”
馬車的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粉嫩嫩的俏臉。
“恩,再有兩刻鐘就到了。”
魏良頭也不想回,心中無聲的嘆息著。自己本來是打算把田姨娘和妹妹接回來,老爺子不同意,這是意料之中;可田姨娘死活不肯回來,卻出乎魏良的意料。
難道那個吃人的魏家還有什么可留戀的嗎?難道他們一家三口在梅水過得不好嗎?他實在搞不懂,一個三少爺的身份真的這么重要,田姨娘明明不喜歡那個家,卻非要留下。
面對田姨娘的堅持,他也不能強求,只好利用被老爺子拘在家里的這些日子,竭盡所能安插一些人手,幫他好好看護姨娘和妹妹。
魏良的安插是悄悄進行的,然而老爺子的安插則是光明正大滴。當初魏良借口無人照顧,老爺子便就勢送給他兩個丫鬟:一個是大嫂的表妹;一個是母親的娘家侄女。哼,哪里是送丫鬟呀,簡直就是送了兩個監視他的人,或許是兩個姨奶奶?!
“哎呀,春蘭,你急什么呀,好像一輩子沒有出過門似的。喲,三少爺,這就是南山吧,好一派農耕的景象!”
車窗邊又露出一張肉呼呼的圓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好奇的看著官道邊的景色。
“恩,停車!”
魏良隨口的答應一聲,然后一揮手,自己先下了馬。他離開二十多天,也不知道南山的工程怎么樣了。呵呵。勝男那丫頭肯定在埋怨他。魏良想象李勝男撒嬌的樣子,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見過周福,魏良簡單的問了問工地的情況,看沒有什么問題后,便又上馬繼續趕路。自己購買田產的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田姨娘都不知道。本來他是想等房子蓋好,給姨娘和妹妹一個驚喜。現在看來,只要他沒有完全脫離魏家,他就不能輕易透露這個秘密。
魏家的人為了那塊和自家田地相連的耕地,就想把他打包送人。要是再讓他們知道,自己擁有這么一份產業,估計很快就能被吞噬,而且吞噬得理直氣壯、冠冕堂皇。
回到縣城,魏良把兩個丫頭安頓好,這才換了衣服回縣衙銷假。另外,他還要謝謝楊知縣的幫忙。
當初為了騙老爺子,他順口胡謅說是楊知縣已經幫他保了媒,但沒想到在來不及串詞的情況下,楊知縣真的幫他圓了過去,不管他的目的如何,總歸是幫了自己的大忙。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謝謝楊知縣。
進了衙門,魏良迎頭碰到周慶。
“噯,小慶子,最近衙門沒有事兒吧?”
“沒事?咋沒事呀!”周慶看四下沒人,拉魏家來到角落:“月初收治安費的時候,三個馬快碰到硬茬子了,結果……”
“勝男也挨打了?”
魏良聽了周慶的話,心里一驚。十杖?那還不把屁股打開花?!
“當然,李捕頭一向公私分明,”周慶點點頭,同情的說道:“小五是第一個挨打的,唉,十杖呀,足足讓她在家養了半個月,昨天才來上班!”
“那我去看看她!”
魏良一聽這話,心里更急,想盡快看到勝男。
“哎,她不在,”周慶嘆口氣,“昨天李捕頭宣布,讓‘犯錯’的三個馬快,去周圍的農村幫當地總甲收夏賦!”
“收夏賦?去收催租子?!”
昨天貌似有個BUG,招姐兒應該是大姐,來姐兒是小四兒,撓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