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穆遠,他略思忖了一下,就笑瞇瞇地應承:“不錯,是個好主意。[就到].
容悅卻從他的邪笑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意蘊,那絕不是對蕭潛的賞識與提攜,而是純粹抱著一種惡作劇的心態。
天空霎時出現一團烏云,她又想起了自己當年被這位爺當成玩具玩死亡游戲時的情景。
蕭潛那樣的老實孩子,怎么經得起他的折騰?(這話容易引起誤解有木有?)
于是慌忙表態:“你可別害他呀,蕭家那么多人,就這位表兄對我好一點兒,包括在蕭家客院那次,我被你的護衛攆到水塘里,也是他將我救起來的。”
穆遠眼睛一瞇,懶懶地靠上椅背:“你不說我倒忘了,原來他曾英雄救美,當時,你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吧。”
“啊,你想什么呢?人命關天的時候,誰會注意這些。”容悅冷下小臉,表情不善:“你不會希望我淹死在水里,也別濕漉漉地被一個男人救吧?”
“當然不會”,這點一定要闡明,不然把娘子惹毛了:“我不過正好想起了而已,唉,說起來,也是小王的疏忽,要早知道黑衣刺客是我的悅兒,我早自己跳下去了,哪輪得到他。”
“那是人家心好”,言下之意,不是你這種草菅人命的家伙可比擬的。
客院那次是兩人結緣的初始,雖然不怎么美好,后來的發展卻全賴于此。憶及往事,穆遠自知有愧,也不敢再攻擊蕭潛了,免得引起反彈。唉,那句古話是怎么說的,英雄氣長,女兒氣短。[就到]外面都說他如何陰騭,如何惡霸,可在家里,惡霸明明不是他啊。
認清了形式的男人放柔語調。攬著容悅的肩膀說:“好了,知道那是你的救命恩人,行了吧?現在跟為夫說說,你真的想甩掉你的外公和舅舅,把你表哥扶植起來,就因為他曾經的那點兒恩惠?”
容悅鄭重道:“也不全是,你不覺得。//我這位二表哥,比外公和舅舅要純良多了?”
穆遠點點頭:“好像是。”
自見過蕭潛,容悅一直在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必要性與可能性。
首先,從蕭潛那方面來說,除非他一輩子留在山上修道,遠離蕭府的紛爭,否則,以他這種性情。很容易夾在中間兩頭不討好;其次,蕭家雖只是侯爵,仍算是小諸侯、小朝廷。又偏安一隅,越往西,越是山高嶺峻,匪患不斷,連雍國的首府南陵都是夾在幾座大山中的小盆地,僅留一條道路進出,若從內里亂起來,打得尸橫遍野外面都可能不知道。也正因為群山環伺,易守難攻,當年穆遠的軍隊突然出現在城里時。把老侯爺蕭達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樣的偏遠小國內亂,只要派兵堵住谷口,跑都沒路跑,蕭潛就一空頭少爺,手下無兵無財,偏有一身好武藝。到時要么成為打手,要么成為炮灰。
與其這樣,不如替他籌謀籌謀,幫著他建立一些勢力,最起碼,也能多一些自保能力吧。
——容悅想幫蕭潛是真心的,但同時也壞心眼地希望,蕭家的水越渾越好,最好讓蕭達與蕭晟自亂陣腳,這樣才好渾水摸魚。(就到)
因為她已想得透徹,穆遠會贊成她的提議,不過是看中了蕭潛的純良不爭。這樣的人,多好控制啊,即使將來穆遠想徹底將雍地占為己有,也不用擔心蕭潛會變成啃不動的硬骨頭。
容悅只能這樣懇求:“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都請你保住我表哥的性命,讓他平安到老。”
穆遠笑答:“只要是悅兒要求的,為夫什么時候拒絕過?”
“我外公那里,你也別太……不然我母親會難過的。”
“也是要保住他的老命對不對?”
“我……是不是太得寸進尺,讓王爺為難了?”容悅低頭弄衣帶。
“沒事”,穆遠不在意地擺擺手:“不過是個年逾耳順的老人,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注意的,他終究是你的外公。”
“多謝王爺體諒。”
“哦,怎么個謝法呢?本王可是多日不知肉味了。”
“王爺,現在是白天,本人是孕婦!”為增加說服力,還插腰挺了挺根本未見起伏的肚子。
穆遠十分通情達理地表示:“那就等晚上吃吧。”不等容悅重申自己是孕婦,就附耳道:“吃肉的辦法多著呢,誰說只能煎了?”
容悅聽他把“煎”字咬成奇怪的腔調,耳根子都紅了,重重啐了一口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少打岔,我問你,上次你說,父皇要給您換個位置,如今怎樣了?您今兒回得這么早,是不是那事有著落了?”
穆遠決定暫且放過她,嘴里回道:“是啊,我明兒去理藩院辦交接,接著在家休整三天,然后就要去廷尉府當差了。”
“還讓你休整三天?”
“是我自己要來的,父皇看在你有孕的份上,就答應啦。”
“父皇給你安排了什么職務?”
“憲部少卿。”
“恭喜王爺升官了!記得那個宛如的父親也是少卿來著。”
“本來是的,不過他現在降了一等。”
“只要還在大理寺,你就跟他合作的機會哦,不是動不動就要三堂會審嘛?”
戲文里的三堂會審,指的是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御書中丞會審,稱三司使。本朝將三司同歸于廷尉府,治下設憲部、大理寺與督察院(即現代的公、檢、法)。
其中憲部主管全國刑罰政令及審核刑名的規范,為三司之首,憲部正卿多為廷尉府都督兼任,都督為正二品,正卿正三品,少卿正四品,穆遠原來那個陪酒的官兒只是從五品。
楚昭帝也不知咋想的,明明幾個兒子都成年了,也封爵分府了,卻不肯給他們安排職務。太子有屬于東宮的詹事府,那姑且不論,其他幾個,已年滿二十的穆遠只當過五品禮官,四五六皇子生母位卑,爵位低,從沒擔任過任何職務;七皇子穆奕好像也只混了個五品閑差。
在容悅看來,像康熙帝那樣,讓幾個兒子個個擔任要職,各自培養出一方勢力,最后弄得誰也不服誰,誰都覺得自己有資格問鼎帝位,固然是自討苦吃,楚昭帝這樣,又未免太不注意子嗣的培養了。
她本想吐槽兩句,一來皇帝尊嚴不可冒犯;再來她也不懂政治,也許其中有什么深意也說不定吧。
穆遠跟她解釋了一下朝廷的建制,容悅忽然想到一點:“長孫姐弟的父親好像就是大理寺正卿。”
穆遠點點頭。
“那你以后還得跟他打交道,他,就沒為一雙兒女找過王爺?”
“找過。”
“有沒說要接他們回去?”
“自然有,還希望我出面說合呢。”
“王爺答應了嗎?”
穆遠含糊道:“終究是要回去的。”
容悅深以為然,姐弟倆一心盼著出人頭地,好在那些欺負他們的人面前揚眉吐氣,懷著這樣想法的人,怎肯衣錦夜行?但不會是現在,相比于公然籠絡以長孫氏為首的古老世家,穆遠更愿意將他們放在暗處。
之后的三天,兩人嘗試了十幾種“吃肉的方法”,若容悅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閨秀,羞都羞死了。可她不是,于是穆遠有福了,容悅則瞪著手里的妖精打架冊子,內心一萬匹草泥馬轟然而過:要不要這么專業啊,誰說古人含蓄的?真是越壓抑就越狂放!畫春宮的才子,關鍵部位要打馬賽克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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