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159.我回來了

159.我回來了

好在陳司找都不用找,早已經在她必經地路上等著了,然后兩人趁著大霧回了留云居。

霧中的留云居一片白茫茫,推開門請陳司坐下了,姚海棠才問道:“怎么回事,有內情嗎?”

在白霧之中,兩人雖然相隔不過咫尺,但其實看不太清面目,這樣一來陳司的壓力也小了點,省得到時候看見姚海棠臉上傷心的樣子:“大致的事情連姑娘應該和姚姑娘說過了,我們在四方堂里的人手并不多,倒著班輪,所以并不知道那天晏嫣屋里發生了什么事。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天晏嫣的屋里絕對不止蕭姑娘一個人,應該還有其他人在。”

點頭應了一聲,姚海棠垂著腦袋想了很久,問道:“晏嫣屋里有丫頭,那丫頭呢?”

回答她的是陳司干脆利落地兩個字:“死了。”

“也是算在素素身上?”姚海棠心說這可死得真巧,應該目擊到知內情的人居然也一塊兒死了。

這回陳司倒是搖頭了:“不是,是嚇瘋了,然后失足落水身亡。”

依據丫頭這種死法,姚海棠覺得晏嫣和丫頭的死應該都是一個人干的,她不擅長推理,只是她相信蕭素:“如果是另有人害了晏嫣的命,那么這個丫頭一定也是死于那個人手里,至于失足落水……晏嫣死后那丫頭是最好問出兇手的,晏堂主不可能不扔人看著,所以這個人一定就在主堂。”

分析完后,姚海棠就支著下巴想,這個兇手會是誰,目的何在?

“姚姑娘這想法是對的,晏堂主確實派人看著,他也不信蕭素會干出這樣的事來。但是那丫頭還是死了,而且死在了離暫時安置的屋子挺遠的荷花池里,這就是個問題。”陳司回答完后也捏著胡須想著,這個上人到底會是誰。

想了好一會兒后,姚海棠說:“一個人要殺一個人,那就得有動機,殺晏嫣的人動機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又是什么樣的手法……對了,你們驗尸了嗎?”

她這話說得陳司一抖,說道:“姚姑娘,我們太平院可不是驗尸房,這得找刑部才有資格,我們抓人殺人審人都行,可開棺驗尸是需要走相關程序的。”

這個倒可以理解,死者為大,不是等閑的人可以碰尸體的,驗尸總也要摸摸看看,一個姑娘家死了還得被“玷污名節”,這就是種褻瀆了。

“那當時是怎么致死的?”姚海棠問道。

“銳器刺穿腹部,流血過多不治身亡。”陳司說完又說道:“姚姑娘,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公子示下了,我們會辦妥的,必定早早讓真兇歸案,讓令師和令師姐早日歸山。”

也只能這樣了,姚海棠點頭后又問了句:“現在師父和素素在哪里,我得去找他們,不能讓他們就這么在外邊兒待著。”

霧氣漸漸淡了些,陳司看了眼山間的光影,說道:“快至午了,姚姑娘要是想去看,趁現在下山吧,我領你過去找他們。”

蔣先生和蕭素也是由陳司安排的,所以陳司熟門熟路的七彎八拐把姚海棠帶到了山下的一個小村子里,敲開了門后對了暗號兒才進了一間農家小院兒。

一進小院兒里,姚海棠首先看到了蕭素,她有些癡地蹲在屋檐下,雙手撐著下巴跟花兒一樣仰面看著天空,似乎很空洞又很迷茫。姚海棠悄悄地走近了,然后蹲下來,輕聲叫道:“素素……”

只見蕭素緩緩地動了動腦袋,然后眼睛圓滾滾地動了動,看著她忽然臉上滿是歡喜,站起來就一把將姚海棠抱到了懷里,嘴里還一個勁地叫著:“海棠,海棠,海棠……”

蕭素重復地叫著,越叫聲音越小,叫到后來幾近無聲,姚海棠輕輕拍了拍蕭素說:“素素,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放心。”

她的話音一落下,蔣先生就從屋里走了出來,定定地看著姚海棠,臉上有了些微笑意:“回來了。”

“是,師父,我回來了,只是好像回來晚了。”姚海棠心想自己就不該多和杜敬璋在京里膩歪那幾天,少待幾天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沒事,回來就好。”蔣先生向來淡定而豁達,姚海棠在他的臉上沒有見到一絲一毫的落魄,而是依舊如前的淡而安穩,似乎什么事兒都不會讓他感受到任何打擊。

這樣一個沖淡從容的人,在哪兒都能過得好,姚海棠想著又感激地看了眼陳司:“多謝你替我照顧師父和素素,只怕山里那樁命案還得請你們多幫忙,查案子這樣的事,我一來不擅長,二來在明不好查。拜托你們了,我不能讓素素背著兇手的名聲過一輩子。”

一個犯著傻都知道要回護她的人,她當然要報之以同,至于蔣先生,話雖不多卻是亦師亦父,這些關愛她既然受了,就不能白受。

點頭應了一聲,陳司說道:“這是我們的職責,只是姚姑娘既然在四方堂露了臉,只怕就不好待在這里,還是得回山去才好。”

“嗯,我跟師父說幾句話就走,勞煩陳大人稍待。”姚海棠說著就拉著蕭素和蔣先生一塊兒進了屋。

其實關于這件事,蔣先生知道得并不比連西綾多,現在蕭素可能也是驚嚇過度,一直是糊里糊涂的,蔣先生也問不出什么來:“海棠,在山里不要表現得太過在意這件事,不要表現得想查這件事,人在暗,我們在明,容易出事。”

說話的時候,蕭素一直拽著姚海棠的袖子,像個小孩兒一樣可憐兮兮地,讓姚海棠心里直發澀:“師父我知道怎么自保,倒是你和素素在這里要好好的,山里……他們也應當知道我不好碰。”

這時蔣先生輕輕一點頭,略微帶些笑意地說:“你和四公子的事我聽說了,要好好過日子。”

“是,謝謝師父。”姚海棠說完又叮囑了幾句,然后和蕭素依依不舍地互相看著分開了。

看著門漸漸合上,門縫里蕭素那雙干凈的眼睛里隱隱有淚花,姚海棠心酸地轉身,這更堅定地了她要把真正的兇手揪出來的信念,她不能讓蕭素和蔣先生流落在外。

悄無聲息地在陳司地掩護下回了四方堂,很快就有晏堂主派來的人請她去主堂。姚海棠換了衣裳出來,看了眼隱在一邊的陳司說道:“出事的那間屋子一定要細細查,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的,殺人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

雖然她不懂得怎么查案,但偵探小說和電視總看過點兒,現場總是會有遺漏的,再高明的兇手也不可能打掃干凈。

當然,陳司他們已經去查看過了,沒有什么收獲,不過姚海棠既然說了,再仔仔細細地查看一遍也不會耽誤工夫。

蕭素那里她看過了,確實是嚇的,不是器傷,大概是場面太過血腥,就這樣的心理素質,殺人只怕早跟那丫頭似的瘋了。這時姚海棠又不由得想,蔣先生把蕭素帶離四方堂,只怕也是擔心出意外。

“姚姑娘,到了,堂主正在里邊等姑娘,姑娘只管進去便是了。”小廝把她領到堂外就止了步。

點頭往里走,姚海棠一只腳邁過正門時,就看到了晏堂主坐在主座上喝著茶:“見過晏堂主。”

晏堂主放下了茶,神色間還有淺淺地悲傷之色,但似乎并不是太傷心,大概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兒,姚海棠是這么想的。

“海棠回來了,怎么也不事先寫個信兒回來,我們也好派人去接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路上多不安全,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晏堂主倒是依舊好說好話著。

這樣一來姚海棠當然也不好多問什么,只說道:“也沒多遠,說話就來回,一路上又有相送的,就自己回來了,也省得勞動堂里的兄弟姐妹。”

晏堂主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想必堂里的事你也知道了,關于這件事,我也不信,但眾口礫金。蔣先生那邊,堂里也并沒有逐出門墻的意思,就是素素……我也是當女兒一樣疼愛著。出了這樣的事,死者已矣,只是蔣先生一意孤行帶著素素離開,我們現在是連人都找不到了。”

聽著這句話,不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至少從語氣上來說,晏堂主確實沒有過于傷心,不過遺憾和惋惜多少是有點兒的:“只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我相信師父和素素會回來的。”

“真相,我也想知道真相,雖然我和夫人一直沒能把嫣兒當成親生女兒,可畢竟也是常帶養在身邊。本來我還對素素帶著幾分懷疑,可是嫣兒身邊的丫頭一死,就再也無疑了,只是查來查去,卻不知道這人是誰。”這時晏堂主的語氣里有些憤怒,就像他說的,一直沒能把晏嫣當成親生女兒,但他還是憤怒。

這憤怒,一是對堂里居然有這樣的人存在,而他身為堂主毫無所覺,二是對晏嫣的死非常傷心,并且更加憤怒,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他的養女

之所以姚海棠看不到傷心,那是因為晏堂主的傷心已經被掩藏得很好了,他多是不希望讓姚海棠覺得是自己把蔣先生和蕭素給趕走了。

姚海棠現在……身份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