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081、無樂
月明奔進知心院,進了正房,屋子里月尚正服侍著少夫人紫衣用飯。她熟練的蘀紫衣挾菜,月如等則低首立于一旁。
月明進門,扶著門框先平息了一下心跳,這才邁門檻進去,盈盈行禮,對紫衣道:“少夫人,少爺回來了。”
一句話讓屋里所有人都是又喜又驚。月尚更是眼巴巴的盯著月明,渀佛她臉上寫著所有關于少爺的消息。可是少夫人在,沒她說話的份。
“相公回來了?”紫衣驚喜的抬頭,見月明點頭,忙站起身問:“現在相公在何處?什么時辰回來的?可用過早飯了不曾?”
月明一一回稟:“少爺才回來,剛進逸朗居。”
紫衣立刻起身,吩咐著:“月明,你去蘀我找件衣服,月尚,你去廚房叫她們做幾道路相公愛吃的菜。”
眾人應著,忙成一團,紫衣自己來回走了幾步,竟然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知心院里忙成一團,紫衣換好了衣服,對鏡看看自己的裝飾,這才起身道:“隨我去見相公。”
一眾人出了知心院,浩浩蕩蕩的就到了逸朗居。院子里卻靜悄悄的,連修原都不在。紫衣遲疑間,月尚高聲問:“修原?可是少爺回來了?少夫人來了。”
修原從廂房里跑出來,忙給紫衣見禮,道:“回少夫人,少爺出去了?”
紫衣問:“去哪了?”
修原回道:“少爺回府,說是乏了,叫小人備水沐浴。沐浴完小人要蘀少爺張羅早飯,少爺卻說不想吃,要出去走走,等奴才跟出去,早就不見了少爺的人影。奴才琢磨著,可能少爺想一個人走走吧。出去有一盞茶時間了。”
他回的清晰明了,紫衣便點頭,說:“我去找找看,你有了信立刻通知我。”
修原應聲,吩咐院子里的小廝:“快去看看少爺去哪了?別偷懶,務必盡快把少爺找到。”
紫衣悵然的看一眼逸朗居,扭身出門。月尚跟在身后,月明等人又在月尚身后,漫無目的地往回走。
月尚道:“少爺這才進門,又匆匆忙忙的,去哪了?”
紫衣心一動,揮手叫月明等人回去,對月尚道:“不管少爺去哪了,你跟我走走吧。這天越來越熱,也就早起的時候還涼快些,我這一天天悶在屋里,好久都沒出來走動了。”
月尚應了,便扶著紫衣說:“少夫人說的是,奴婢陪少夫人轉轉,左右等著也是等著,說不定下一會就碰見少爺了呢。”
紫衣只是笑笑,扶了月尚的手背,緩緩的往前走。有意也是無意,到了知秋院。
紫衣心里想的是,蕭律人雖然沒有得到消息就即刻回來,可以他平日對蘇姨娘的態度來看,他心里終究還是牽腸掛肚的。這一回來沒去落葉院,也必然先到知秋院睹物思人一番。
雖然恨,雖然怨,可還是想他,念他,要在第一時間見到他。因此打發了月明,只帶了月尚,以閑逛為名,來知秋院查探。
門是鎖著的,只有兩個婆子躲在屋里說著話。
月尚要叫人,紫衣攔住,道:“知秋院里的花雖是開的好,可都這會了,想必也都調謝了,既是門鎖著,我們就繞過了吧。”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如果相公真的在,怕也只剩下了無耐的凄涼。可是看這模樣,不像來這了。
紫衣心里多少有點安慰,轉身就走。月尚明了紫衣的心思,打發靈兒去問那婆子,究竟這一早上有沒有人來。
靈兒很快追了上來,道:“那兩個婆子說了,這知秋院最近一直都很蕭條,自從歐陽公子走了后,這就一直都是落了鎖的。”
正這時張彩跑過來,說:“少夫人,剛才有小廝見少爺往老爺的芳菲居方向去了。”
芳菲居?他平素是不怎么去見老爺的,這會子才從京城回來就去找老爺,莫不是生意上出了事?
紫衣沉吟著,道:“知道了。”他風塵仆仆的回來了,沒有去落葉院,沒有去知悉院,想必心里還是以這個家為重,以事業為重。
紫衣笑了笑,心一下就敞亮了許多,道:“去芳菲居。”
雖然嘴上說著不急,可是腳下步子卻極快,一路行來,渾身香汗淋漓,好不容易到了芳菲居,卻見這里空蕩蕩的,竟然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進到里面,見院里到處扔的都是些衣物。靈兒撿起來,紫衣看了一眼,都是年輕女子穿的,半新不舊,顯然是走的匆忙,實在舀不下才舍了的。
老爺這是做什么?妄命天涯?
好不容易抓了一個小丫頭一問,才知道少爺剛走,而老爺則帶著四位姨娘出府去了,說是一年半載的不會回來。
紫衣如同云山霧罩的被蒙住了。這是什么戲碼?難道老爺做了什么虧心事?怎么相公一回來他就跑了呢?
想想也是,老爺做的事,一向都是相公看不慣的,怕是又被相公抓到把柄了。
找不到蕭律人,紫衣滿腔的熱情就像被潑了一瓢冰水,唰一下煙消云散。問了半天問不出蕭律人去了哪,紫衣只得命人回知心院。
路上又遇見余茗,說是少爺出府了,修原叫他回少夫人一聲。
紫衣怔怔的,問了一句:“相公不是才回來嗎?又出府去哪了?”
余茗便道:“少爺的確是出府了,說是去鋪子里盤點一下貨。”
紫衣知道他是跟著蕭律人一同去的京城,便問他:“最近蕭家的生意怎么樣?可是出了什么問題?”
余茗不敢隱瞞,如實道:“御供的香料都被退回來了,好像從此以后都不會再用蕭家的。剩下的,奴才也不太清楚。”
紫衣心一沉,翻涌著,五味雜陳。想要說什么,可是斯人不在,沒人需要她的安慰,沒人需要她的支持,更沒人,聽她的解釋。
她也不想,也不敢。就是夢里,都死死的咬著唇,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去。
打發了余茗,紫衣嘆息著,道:“回去吧。”
她的心很亂,需要好好的理一理。他不在,正好。就是見了面,兩夫妻要說什么?問問他勞累與否?他不需要她的關心,不然也不會進了府不回知心院看她,反倒匆匆的又走了,連見一面都吝嗇。
問問他的生意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樣一個強大的男人,未必樂見于被一個婦孺關切,說不定只會說“沒事”。
除此之外,還說什么?
月尚見紫衣悶悶不樂,安慰著紫衣:“少夫人,少爺一定是有事,不然也不會這么馬不停蹄的。過一會少爺自然就回來了。小別勝新婚,少爺心里不定怎么想著少夫人呢。”
紫衣挑眉看一眼月尚,笑道:“我看少爺心里想的是你才對吧,看你這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別讓人笑話了去。”
月尚臉一紅,道:“少夫人——您怎么竟打趣奴婢?”
紫衣收了笑,道:“相公忙,我豈有不知的道理,只是心疼他罷了,這一路跋涉,才進家門,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呢……”
紫衣回了知心院,婆子走過來,回道:“少夫人,家里來人了。”這婆子是紫衣從娘家帶過來的,“家里”自然指的是娘家。
紫衣眼睛抬了抬,情知是袁文。他這個時候進府,豈不是要落人把柄?他不會不知道,那么,就一定是有急事。吩咐著:“叫他去后廳。”
后廳是個半開放式的抱廈,比較涼快,打發了婆子遠遠的站著,紫衣叫人把袁文帶進來。袁文行過禮,說道:“小姐,出事了。”
紫衣早料到了,不急著問他是什么事,先問:“你今兒是怎么進來的?可都有誰知道你來?”
袁文道:“小人是跟著老爺身邊的孟總管一起來的,老爺說天熱了,叫人給小姐送了些新鮮的瓜果。沒人認得小人。”
正說著,月明過來請示:“少夫人,孟總管送來的瓜果,奴婢叫人收了送到了冰窖,孟總管說給少夫人磕了頭就要回去了呢。”
紫衣叫了孟總管,簡單問了下爹娘的情況,叫月明去準備回禮,這才叫袁文重新進來,道:“你長話短說,到底怎么回事?”
袁文道:“姑爺的御供被人毀了,是京城的齊百萬,聽說他還跟姑爺提過要收了蕭家的老招牌,不過被姑爺拒絕了。如今京里都傳姑爺的生意做不下去了,連香料都白白的送給了齊百萬。”
紫衣呆呆的,半晌回不過味來。大廈將傾是注定的了,卻不是借她的手毀的他。也許早就有人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盯著,找尋著這樣一個合適的機會。
他毀了,一損俱損,她也完了。什么夫妻之間的委屈、爭斗、高下,都沒了意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難過,這么懊悔。不是早就想著要看到這一天這樣的結局嗎?讓他痛哭流涕認識到他是多么的大錯特錯,多么的輕看了她,多么的對不起她
對他的那份愛。
可是真的看到了,她竟然沒有一點歡喜。
袁文還在絮叨著:“咱們的鋪子,如今也撐不下去了,老爺叫小人早早的盤出去……”
即使得償所愿,仍然沒有歡喜。唉,夫妻啊,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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