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02、娘家

妾無罪正文

妾無罪正文。

紫衣一口氣憋在胸口,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她莫名的有些明白了仇家是誰了。不可置信的捂著胸口,低喃:“不,不會的,不是的……”

沒人理她。

月尚低聲道:“少爺,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沒有了家,也沒有了安身之地,我們要去哪兒?”

這問題很實際,真真問到了最關鍵之處。

蕭律人又看了一眼月尚,回過頭來面對紫衣,放輕了聲調,近乎小心翼翼的,商量的口吻說:“如今怕是我哪都去不成了?過幾天我就要去北韁。紫衣,這一路多是艱辛,你大可不必跟著我受這份罪的。圣旨只說叫我流放,卻并未牽扯到家人,不如,你回岳丈家住。”

紫衣淚眼汪汪的看著蕭律人,被他的話提醒,道:“相公,你說的對,如今蕭家雖然敗落,可你還有我,還有我娘家呢。我們這就回去,什么流放不流放的事,以后再說。我爹,他好歹也是這一方富賈,在縣太爺面前也能說得上話,讓他去求,去打點,總會有出路的。”

蕭律人搖頭,說:“你自己回去。”

紫衣慌亂的拭淚,困惑的問:“為什么?你是怕那里不如自己家住得舒服嗎?只是暫時的,等風波過去了,我們跟爹借些銀子,另起爐灶,稍有好轉就立刻搬出來。”

蕭律人并不解釋什么,只淡淡的吩咐著修原:“送你家少夫人回娘家。”

修原站出來應諾,叫兩個小廝和紫衣房里的月明等幾個丫環一起走。

紫衣不肯挪步,哭著說:“相公,妾身不要自己回去,你在哪,妾身就在哪?夫妻是要同甘共苦的,我不在乎,也不怕,你別讓人將我送走,好嗎?”

修原被紫衣的嗚咽弄得頭疼,上前勸道:“少夫人,這不是久留之地,您還是聽少爺的,先回娘家小住。若是不然,這一大家子男男女女的,在這街上滯留算是怎么回事?”

月明也上來勸,說:“這會子少爺正是心亂的時候,少夫人您還是先回娘家。再者,就算是要接少爺去,也得先跟老爺說一聲,好讓家里有個準備。這么白眉赤眼的去了,老爺雖然不怪,可終究會受到驚嚇,豈不就唐突了?”

紫衣立時清醒了,破涕為笑,道:“對,月明,還是你提醒的對,我這一哭,心都亂成一團麻了。蕭家出了這么大事,理應當通知爹一聲的,我們這就回去。”

紫衣不甘心就這樣與蕭律人分開,可是想到很多事都要當著爹的面去問,很多事要求爹去做,很多困惑要去向爹求解,有很多話,是萬萬不能讓蕭律人知曉的。

索性抹了淚,堅定的說:“相公,妾身先回去,立刻叫人來接你。你也別失了信心……”

車是派不成了,只好走著。

紫衣打量一下周圍,道:“人多了我也帶不走,房里的月明、月如我帶著,其它的……”

蕭律人接話:“打發了。”

紫衣點頭,又看月尚,道:“月尚,你也跟著我。”

月尚卻退后,堅定的站到蕭律人身邊,說:“少夫人,讓奴婢留下來服侍少爺。人都走了,這會又是這樣,少爺的飲食起居總得需要人。別人都不熟悉,再者少夫人也不放心,不如叫奴婢留下來。”

紫衣的心突的一下。

定睛細細打量著月尚,心道:她倒是個心思細膩的,這會事多人雜,都嚇的不知所措了,她倒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想留在相公身邊,是要表示她的忠心嗎?不成想養虎為患,她如今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脅。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早早的把她打發了。

不過這也好,難為她按捺不住,早早的跳出來暴露了她的狼子野心。這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說什么也不能讓相公只身一人在外面。

一定要盡快回去勸說爹,盡快將相公接回去,還得趕緊去打點,務必要把這罪名降到最低。

流放到北疆?那里天寒地凍,據說寸草不生,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是不會去的,也不會讓蕭律人去,更不會讓月尚陪著他去。

紫衣打定主意,倒也不怎么太強求,只囑咐月尚該注意什么,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蕭家與紫衣的盧家原本離得就不遠,只是這會走著,倒顯得路長了些,可是也沒到半個時辰,盧府的金字招牌已經在望了。

紫衣吩咐人先去叫門,她扶了月明在后面放慢了步速。這一路走的太急,覺得心口有點疼,可不能讓爹娘看出什么,他們會替自己擔心的。

盧家早就知道了蕭家被抄家的事。這么大的事,都驚動了皇上,在這個彈丸小城早就傳得沸反盈天的了。盧老爺卻一直沒叫人打聽,早吩咐人緊緊的關了大門,外事不問,外事不知,只當什么都不知道這。

這會聽下人報說紫衣回來了,盧老爺忙叫盧夫人率著丫頭婆子們出去迎接,他則自己坐在房里,平靜的喝茶。

腳步聲近,門簾一挑,盧夫人帶著紫衣進了門。

紫衣一眼看到爹坐在桌邊,精神尚好,比上次見又胖了些。紫衣上前行禮,讓盧夫人做,又重新見過禮。

盧夫人紅著眼圈,拉紫衣坐下,說:“紫兒,你這嫁了人,怎么倒與爹娘生分了?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只顧著行禮了?快坐下,這是娘給你留的上好明前龍井,你快解解渴。”

紫衣只得坐下,強笑道:“娘,女兒心里像著了火一樣,坐著也是不安。”

盧夫人問:“你這急匆匆的回來,可是有什么事?”

紫衣眼圈一紅,看向盧老爺,道:“爹,相公出事了。”

盧老爺問:“出什么事了?”

紫衣便把齊慕陽奉旨抄家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哭著說:“這是怎么說的呢?一直都是好好的,也不怎么這回的香料就出了事。”

盧老爺嘆道:“唉,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皇上要是高興了,怎么著都是好。如果他要是惱了,好也是不好,律人不過是低等的商人,在皇上眼里就如同一只螻蟻,還不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紫衣急了,道:“爹,那現在怎么辦?皇上下旨,不只要抄家,還要將相公流放三年。爹你跟縣太爺說得上話,你去求求縣太爺,看能不能把相公的罪責給減免一些?”

盧老爺沉了臉,道:“胡鬧,紫兒,你說的話簡直太幼稚天真了。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商人,平日奉公守法還得防著官府尋釁生事,所謂的與縣太爺交好,也不過是拿銀子堆出來的,只為了生意上少受些為難。如今律人的罪是皇上定的,慢說爹求不上縣令大人,就算是求著,他區區一個七品,難道還能一手翻了皇上的令?”

紫衣徹底呆了。爹這么說,豈不是相公的罪責沒法減免,是注定要去北疆受苦的了?那她該怎么辦?

撲倒在盧夫人懷里放聲痛哭。

盧夫人拍著女兒的背,安慰著:“紫兒,別急,慢慢想法子,總會有的,你可千萬別著急上火的傷了身子。”

紫衣哭著道:“還能有什么法子?爹都說沒法的了。娘,女兒舍不得相公。”

盧老爺只是無動于衷的喝茶,等紫衣哭過了,這才說:“你先好生歇著,爹去想想辦法。”

紫衣直起身子,說:“爹,相公還在街上呢,你快去派人把他接進府來。”

盧老爺肅著一張臉,道:“你只管在家好生歇息,這一天折騰的你也累了,外面的事無需你操心,有爹呢。”

“可是爹,終究咱們盧家對不起相公……”

話不曾說完,盧老爺一聲厲喝:“我盧家對他蕭家仁至義盡,沒什么對不起他的地方你小小年紀,說話不知輕重,這話也是混說的?”

紫衣嚇得張著嘴,忘了哭。

盧夫人忙勸:“老爺,你輕聲說,紫兒不懂事,你跟她講明白道理不就行了?”

盧老爺這才放柔了臉色和聲調,道:“紫兒,別傻,你的意思爹明白,可是現在,不要說沒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你怎么還自己往頭上攬罪責?回家就是回家,有爹護著,娘疼著,好飯好水的伺候著,你只過你自己安心的日子就是,只管聽爹的就是了。”

紫衣哪還敢再說什么。

盧夫人又好生安慰著,叫人給紫衣梳洗了一番,帶到客房里去歇息。紫衣又驚又怕,折騰了一天,著實是累了乏了,一躺下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的沉了。

叫人進來服侍,卻不見月明、月如,而是盧府的小丫頭。

紫衣問:“姑爺可進府了?”

小丫頭才十一二歲,搖搖頭說:“奴婢不知,夫人叫奴婢服侍小姐起居,只說小姐醒了就去那邊用晚飯。”

紫衣心里著急,梳洗已畢就急著來見盧老爺和盧夫人。才進門,不及行禮,紫衣便問:“爹,娘,相公呢?可進府了嗎?”她答應過他的,可是怎么一覺睡下去,就把什么都忘了?他會不會等著著急了?會不會氣自己言而無信?

娘家,最有力的支撐哈,可是要牽扯上利益,就顧不得親情了。。。

shenma小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