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31、心理干預

古代言情

歐陽只站在門邊,沒再往里面走。

如果不是他不放心,要在這照看著星移,他早就走了。不是嫌惡這里的氣氛,而是,他不想打擾星移和文翰的見面。

星移卻沒在意,緩步進駢,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子,柔聲說:“文翰,我是姐姐星移啊。我來看你了,是不是因為來晚了,所以你傷心了?”

那人回過頭來,松開抱頭的雙手,一張骯臟的臉上滿是淚,只露著一雙清澈的大眼,帶著無盡的悔恨、悲傷、絕望等等表情。

這些表情讓星移的心一痛。眼前的蘇文翰,就像一頭被打的遍體鱗傷又被遺棄到地獄里的可憐小動物,除了無力而又無僵的伸著舌頭喘息給自己一點活著的提示,他已經沒有了一點活力。

星移沒哭,一滴淚都沒有,只是微笑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破敗又空空如也的家,那個時候日子清苦,可是一家人在一起,那個時候蘇文翰還沒有成為階下囚。

她只是輕聲的叫著:“文翰,文翰,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是不會生姐姐的氣的。”

文翰叫一聲“姐——”便痛哭失聲。

星移只是緩緩的替他梳理著散亂而又臟污的長發,并且很溫柔很溫柔的替他拍著后背,既不呵斥他“別哭了”,也不哄他說“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等話。

她很安靜,也很安祥,以至于這周邊的慘淡都變得不再那么猙獰和恐怖。

歐陽靜靜的看著,覺得星移又讓他驚嘆了一回。蘇星移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在這樣破敗血腥的牢房,她卻安之若素,好像身處家里一樣的從容淡定。

家庭已經破碎,兄弟成了死囚,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被逼到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卻在這個時候奇異的鎮定和平靜。

文翰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蘇星移的反映,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一身的貴氣讓他在這狹小陰暗的牢房里像一個天外來客。可是歐陽就是有本事讓他與這里融入的天衣無縫。

他就那么無聲無息的觀看著,仿佛他不存在。

文翰也在這份平靜中找到了一點溫暖和安全,他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哭泣,抓著星移的手腕,說:“姐,我是冤枉的,你救救我。”

星移溫柔的點頭,說:“我相信你,文翰。”

文翰聽不進去星移說什么,他只是不斷的重復著:“姐,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他無意識的用著大力,抓的星移手腕都疼了。星移仍然輕輕的安撫他,說:“文翰,姐姐知道你心里難受,可不可以跟姐姐說說話?現在,你放輕松,深呼一口氣,瞧,你都弄疼姐姐了。”

文翰像是受到了驚嚇,驀的松開手,瑟縮著往后退,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姐,你別怪我,我沒想過要殺人。”

星移伸出手握住文翰的手,說:“文翰,你弄疼姐姐了是事實,可是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所以姐姐能原諒你。你是個好孩子,姐姐一直都知道的。”

文翰睜大雙眼問:“姐,那爹能原諒我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星移看著文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能,能的。他知道你是無心之失,所以他不會怪你,也不會恨你。可是他會疼,僅此而已。”

文翰終于聽懂了,他茫然的看著星移問:“那怎么辦,姐,我該怎么辦?”

“你要振作起來啊,文翰。你是男子漢。男子漢會做錯事,可是做錯了要承認,要知錯就改。”

“我是,我會認錯,我會改。可是姐,沒用的,沒有機會的。他們要殺我的頭。爹也死了,一點氣都沒有了,是我親眼看著他死的,張著大大的眼睛,好像在說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姐,我好怕,我好怕。”

星移心疼的將文翰抱緊,不住的順著他的后背撫摸著,說:“文翰,是他錯在先,他不該拿娘來要挾你的。你也有錯,錯就錯在你沒能搶下他手里的刀子而后扔的遠遠的。可是他的錯比你的錯誤要深重。他不會找你算帳的,他沒有資格。文翰,你別灰心,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老天會給你機會的。”

文翰不停的哭,不停的懺悔,星移就不住的勸,不停的用肢體語言安撫著他。可是文翰就像是個躁動的刺猬,渾身都無處下手,只近乎執拗的在自己的殼子里不住的焦慮著。

時間過的很快,獄卒在外面叫著:“好了,時間到了,都走吧走吧。”

文翰放開星移的手,平靜到近乎麻木,說:“姐,你走吧,我知道,這是最后一次見你了。娘也活不久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去地下團聚,倒也熱鬧。只是可憐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星移駁斥他:“別胡說,你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放棄?既然知道扔下我一個人孤單可憐,你就別這么不負責任。文翰,我最后說一句,你殺死了一個罪有應得的壞人。你不要想他是誰的爹,你是誰的兒子。你不要只想著懊悔,而是應該想想該如何來彌補犯下的錯。你要照顧好娘,你還要替蘇家重振門風,你將來還要出人頭地呢。”

獄卒上前扯開星移,咣當咣當的替文翰重新上了枷鎖,不客氣的道:“時間到了,趕緊出去吧,別磨蹭了。”

文翰眼巴巴的看著星移離開,想撐著裝堅強,可還是裝不下去,脆弱盡顯無移,都在那雙水汽茵蘊的眸子里。

星移走到門邊了,還是再次回頭,把著欄桿,盯著文翰,一字一句的說:“蘇文翰,你如果當我是你姐姐,你如果承認我受了太多的苦難,如果你有一絲心愿意替我撐起一片天,那你就記著,好好的活著,而且,對未來永遠都抱著希望的活著。”

文翰哀哀的,想說什么,又終究閉上了嘴。

星移毫不猶豫的轉身,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不急不徐,不是急著要逃開人間煉獄,也不是多急切的要去看外面的光明。

就像是在閑庭信步。

她纖弱的后背,無形的給了人一種壓力。

歐陽來時走在星移的身前,回去時走在星移的身后,就這樣盯著她的背影,一步一步的出了陰暗的牢房。

陽光照耀著大地,星移又聞見了生活的呼息。

肩膀在同一時間垮下來,星移淚濕雙睫。

柔弱的握住雙拳,星移低下頭,呼吸,再呼吸。好不容易才把哽咽的沖動咽了下去。

歐陽走過來,輕輕的說:“走吧。”

星移嗯一聲,跟著他往馬車的方向走。

上車時,歐陽伸手扶了星移一把,觸手是一片冰涼。他隨之上了馬車,問星移:“蘇媽媽還能熬多久?”

星移搖頭,說:“不知道,現在每時每刻都像是老天的恩賜。我真怕她哪天一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

歐陽點頭,說:“蘇媽媽有沒有同你說過什么?”

星移認真的回憶,說:“她一直在說事發當時的場景。我怕她太累,所以……”

歐陽問:“別的呢?”

星移奇怪,問:“還有什么?沒了。”

歐陽卻舊話重提,道:“她沒說叫你嫁個好人家嗎?”

星移一直鄭重其事的聽著,她還以為歐陽想到了什么新的主意,要從蘇媽媽這里下手呢。如果讓蘇媽媽這個垂死之人去換文翰的命……

她不敢想。

手心手背都肉,即使蘇媽媽已經瀕臨垂死,可是,她怎么忍心讓她背負這不白這冤枉?這個時候的人,名聲比什么都重要。

蘇媽媽會同意,也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去做,甚至蘇文翰也有可能會同意。可是,以后呢?就讓她和蘇文翰一起生活在懊悔的陰影之下?

不想歐陽忽然將話題又引到她嫁人的問題上來,星移先是一怔,隨即嘲弄的一笑,道:“你叫我去嫁給誰去?”

歐陽若有其事的一指他自己的胸,好巧不巧的正在左胸的位置:“我啊。”

星移先是震驚,接著是笑,最后是嘲弄的羞窘,道:“歐陽,你開玩笑也不該這么開啊。誰不知道你是天上難尋,地上難覓、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世上無人能及……的歐陽唯絕。我嫁誰也不敢嫁你。”

歐陽似真似假的問:“為什么嫁誰也不能嫁我?我哪里不好?”

星移搖頭笑,說:“你吧,容貌上佳,身世清貴,性子也還算好,身體健康……”越說越笑,星移道:“你還真是一個上佳人選,只是……”

只是,她早就不相信感情,也不再相信男人的忠貞。

星移撩起鬢邊的碎發,收了笑,悵然若失的說:“我不是一個樂觀的人,也不是一個多堅強、多勇敢、多能堅持的人。歐陽,也許做你的朋友已是奢望。所以,別跟我開玩笑,能在這一時刻遇見你,你肯借你的臂膀于我一用,我已經終生感激。”

只是感激而已。

如果人生沒有特別多的奢望,是不是就會簡單、快樂、幸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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