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越王的病自然是心病,再加上又淋了雨,雖然當時沒倒下,但事后卻一一暴發了出來。病癥主要也就是低燒,失眠,倦怠,沒有食欲。
元好坐在床上為越王把脈,好一會兒沉思不語,看著床邊,小庸兒小臉緊張兮兮,小嘴還嘟著一陣在越王身上亂吹,兩眼有些紅紅的,關切之情溢于顏表。
“沈大人,王爺沒事吧?”一邊的南雅見元好久久不語,不由的有些擔心道。
元好其實是因為小庸兒失神,這時回過神來,才道:“沒事,王爺只是精神倦怠,我給王爺開幾帖養神補氣之藥就行了,晚上再點安息香,休息好了,身體就會好。”元好說著,就取了紙筆,開了方子,早有一邊的管事接了去點藥。
元好放下筆,看著小庸兒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便不由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安慰道:“小公子放心,你父王沒事,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小庸兒聽元好這么說,一直鼓著的腮幫子才放松,呼出一口氣脆脆聲聲的道:“多謝先生。”
“這孩子,即懂事,又聰明,還這么貼心,王爺和夫人有福了。”元好夸獎道。
越王這輩子到現在,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兒子,聽元好夸獎自家兒子,那也是高興的很,連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此時,一邊的南雅夫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我看先生似乎很喜歡庸兒,而先生才學非凡,我聽說翰林院的劉大人都是贊賞有加的,醫道又好,我看不如讓庸兒拜先生為師吧。”
元好聽到南雅夫人這么說,倒是眼神一亮,如果能這樣,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只是越王卻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卻對南雅道:“夫人,這些天你守著我也累了,先帶著庸兒下去休息吧,我跟沈大人談談。”
南雅夫人看了看越王,又看了元好一眼,這才施禮牽著小庸兒離開。
南雅夫人下去后,周潢又吩咐下人重新上茶,而等下人上完了茶下去后,周潢并沒有急說話,而是深深的看著元好。
“王爺?”元好借著喝茶掩蓋自己些微的不自在,她不知道周潢這么盯著她是何意。
“我能信任你嗎?”周潢起身下床,身形有些踉蹌,元好連忙上前一步扶著他坐下,只是周潢的眼神仍沒有離開元好的臉。
“這個我不好回答,要看王爺自己的本心了。”元好坐下,才有些苦笑的道,周潢能不能信任自己,自己還真的答不出來。
“每次看到你看小庸兒的眼神,我看得分明,你是真心喜歡小庸兒的,只是本王每每想起你上回的話,本王就有些心驚肉跳。”越王道,聲音失去了以往的清朗,帶著一絲低沉。
聽越王這么說,元好直覺得自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腿,自己不過是試探一下越王,沒想越王就把這事給刻在心里了,不過,這也同時表示,這周潢把小庸兒看得很重。
“我在這里發誓,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拿小庸兒當籌碼,也不會做任何對小庸兒不利的事情,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不超生。”元好神色一正,舉起右手發誓道。
“不,沈大人不用發此重誓,本王信你。”周潢急忙,沒想到這個沈四郎會突然發此重誓,倒顯得他小人之心了。
元好沒有說話,在周潢面前,她沒有資格說坦蕩。有時,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就是躲在暗處的一個陰詭小人。
“其實,這些天來,本王躺在床上,心里時不時的會想沈大人的話,本王承認,沈大人的話多數都是有理的,只是本王學佛五載,想要的是一份清靜無為的生活,只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卻讓本王的心冰涼冰涼的,為人子者不能為正大光明的為自己的母親立牌祭奠,這有何面目立于世?我實在不明白,我父皇當年是那么的寵愛我母妃,哪怕母妃常給他臉色看,他都能一笑置之,為什么會在我母妃死后會如此的絕情?”周潢有些喪氣的道。
“也許這里面有什么王爺不知道的內情吧。”元好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周潢眼光灼灼的望著元好。
“我不知道,我只是就常理推論,愛的越深恨的也就越深,皇上突然由愛轉恨,如果僅是因為越妃娘娘心懷故國,這說不通,按說,遇到這種情況,皇上應該會更懷念越妃娘娘的。”元好平靜的道。
“是啊,這說不通啊。”周潢的眼神清亮清亮的。整個人的氣勢似乎突然的有些變了,不在是以前的淡然,而是帶著一絲鋒銳,好一會兒才又道上:“聽尹大人說,沈大人有法子救蘇嬤?”
“嗯,有點想法吧。”元好道,心里卻在琢磨著周潢身上的變化,果然越王的心態開始轉變了。
“那請先生教我。”周潢道,卻突然的站起身,朝元好一鞠躬。
“王爺,這可使不得。”元好連忙扶著。
周潢卻搖搖頭,蘇嬤是不一樣的,周潢在她的身上放著對母妃的懷念,本來,這段時間,周潢正想法把蘇嬤弄出宮跟自己一起生活的,只是沒想到又突然出了這事。
元好坐下后才又問:“不知王爺宮里可有信得過的人?”
“有人是有人的,只是多年沒有聯系,信不信得過,現在真不好說。”周潢低頭沉思著,隨即猛的抬起頭:“倒是有一個人,可以值得信任。”
“什么人?”
“這人本是南楚宮里的一名小太監,南楚亡后,他也被帶到了大周京師,父皇本來要放他們自由的,只是他是一名太監,在外面怕受人白眼,于是自愿留在了皇宮里,在宮里做一名雜役太監,畢竟是新人,自然免不了被人苛責,蘇嬤在宮里也是孤老,倒是常常照顧他,一來二去的,兩人關系很好,蘇嬤還認了他做干兒子,而這次蘇嬤出事,正是他來通知本王,本王才知曉,我想,他是信得過的。”周潢道。
“即然這樣,那好辦。”元好說著,就著桌上的紙筆,飛快的書寫,寫完事交給周潢:“你讓他按我寫的步聚去做,想來,保蘇嬤活命不難。”元好道。
周潢接過紙,看了看那上面的內容,神色則越來越輕松,好一會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多謝沈大人。”
“事情還沒成呢,王爺現在謝還為時過早。”元好道。
“按這上面做,如果在這個前提下,我還不能把蘇嬤救出來,那我這王爺也別當了,干脆剃了度去北塔當和尚算了。”周潢眼神十分堅決的道。
元好笑了笑。
“對了,先生對于剛才本王夫人的提議有何看法?”這時,周潢又道。
“那王爺您的意思呢?”元好問。
“小庸兒能得先生為師是他的福氣。”周潢道。
“在小能得小庸兒為徒是為在下的福氣。”元好笑道。
最后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