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話一出口,王子君心里就偷偷的樂了。不見客,那不就是說明林書記在家嗎?
想到這里,王子君就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也是二號院里的,王書記想來看看林書記,看林書記有沒有空閑。”
這女孩兒一聽二號院的,更不知道那王書記是何許人,當下也不敢造次,趕緊對王子君道:“那你先進來吧,我去給我爸說一聲。”
進了小院,王子君大致打量了一番。這小院和爺爺的小院差不多,只不過爺爺的小院里種的都是花花草草,林書記的小院里有幾棵樹,比如廣玉蘭、桂花、雪松什么的,樹下卻是泥香四溢,蜂蝶亂逐,一些蚯蚓細鱗閃爍地在花壇上爬來爬去,完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新型農場了。
一個吊在大樹的秋千上,放著一本英語書,想來剛才那女孩子,就在這里誦讀英語了。
“我爸讓你進去,不過我可提醒你,別占用他太多的時間,今天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女孩兒說到這里,夸張的沖王子君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王子君見這女孩兒調皮可愛,心里暗暗好笑,裝作很老實的樣子道:“俺都記住了,把事情說完馬上就走!”
那女孩見自己的警告有效,立馬高興起來,愉快地領著王子君朝客廳里走去。
林書記家的客廳,和爺爺的客廳如出一轍,只不過色調更明快些。走進客廳,王子君就看到一個前世之中經常在新聞聯播里出現的男子,正靜靜地坐在沙發之上,只不過此時他的模樣比之以前要年輕不少。
“小伙子,你們王書記在哪兒?讓他進來吧。”林書記抬頭看了王子君一眼,就一臉溫和地說道。
王子君看著眼前這個前世之中位高權重的男人,心里很是平靜,輕輕的點頭,恭恭敬敬的說道:“林書記,您好!我叫王子君,是江州市洪北縣西河子鄉黨委書記。”
雖然是一省的省委書記,心思如海,面對這冷不丁的一個解釋,林澤遠還是不由自主的一呆。聽了女兒的稟報之后,他還以為是下面哪個書記來了呢,沒想到,這王書記竟會是眼前這個從容鎮定的年輕人。
“你剛才騙我?”女孩兒吃驚的看了一眼王子君,這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如果不這么說,恐怕我今天就見不到林書記了!不過有一點我沒騙你,我確實是二號院里的。”王子君抱歉地對女孩兒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哈哈,穎兒,你那點小聰明也有識人不靈的時候?來來來,小伙子,你坐吧。”女兒的好心情讓林澤遠輕松釋然,當下打趣一下女兒,指指沙發,示意王子君坐下來。
省委書記就是省委書記,單憑這份容人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那女孩兒在父親的取笑中撅著小嘴連連跺腳,但是,在爸爸示意客人坐的時候,還是客客氣氣的給王子君接了一杯水過來,充分展現出了良好的教養。
“小伙子,嗯,不,應該是王書記,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林書記說話之間,依舊是笑容滿面。
王子君一直留意著林書記的反應,此時聽他這么一問,立刻一本正經的說道:“林書記,如果我說,因為我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人事廳副廳長,所以想要看看省委書記什么模樣,您信么?”
林澤遠從王子君進門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打量這個敢在休息時間敲響省委書記家門的年輕人,從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他就在心里笑了。他沒來由的喜歡這個小家伙,他覺得這個小家伙的眼睛是清澈的。
在官場上混跡多年,他每天都閱人無數,看得太多尾隨著他充滿各種欲望的眼睛,因此他格外喜歡這種清澈,看看眼前收放自如、不卑不亢的王子君,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知道他身份之后,能和他侃侃而談的人倒也不是沒有,但是這等人物,不是執掌大權的一方諸侯,也是統領一方之士。像這么年輕的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那個人,可是被京城上流冠上了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號。
雖然這個稱號多少有些炒作的成分,但是,如果他本人沒有兩把刷子,光憑吹捧也捧不到這個地步。自己在見到此人之時,有些吃驚咋舌,暗嘆同齡人中極其少見,沒想到,今天竟有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
老王家真是有福氣啊,第三代之中,竟還有這么一個存在。他雖然沒有明著給自己介紹他的身份,但是短短的幾句話,已經把自己的身份介紹得很清楚了。
看著眼前這張年輕的面孔,林澤遠的心里突然冒出來一個開玩笑的想法,旋即一臉嚴肅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道:“我不信。”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啊,我是信了。”
其實,林澤遠在故意為難這個小伙子的時候,已經替他想到了好幾種說法,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出其不意地給他開起玩笑來了,當下撲哧一笑,忍不住也樂了。
“咯咯咯”,那叫穎兒的女孩兒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彎腰一邊指點著王子君,口無遮攔道:“你這家伙,純粹就是一個無賴嘛!”
王子君聽著女孩兒的評價,沒有開口爭辯。他來林澤遠家里之前,雖然沒有制定詳細的計劃,但也給自己確立了一個大的方針。他心里清楚得很,別說是他自己了,就是他二叔來了,也無法左右省委書記的任何決定,如果自己按照常規去談,十有八九會不歡而散,而且,還會給省委書記留下一個自不量力,政治上不成熟的印象。
輕松而又不被輕視,說起來簡單,但是要把握好這個度,實在是太難了。為了讓爸爸一展所長,也為了將整個王氏家族綁在林書記這個前途無量的戰車上,就是再怎么難受,他也得忍著,他抱著一種不成功即成仁的決心,想要力挽狂瀾于即倒,豁出去了!
聽了女兒的嬌嗔,林澤南搖搖頭,滿是笑意的朝著王子君道:“小王書記,你別往心里去,她一個小孩子家說話沒遮沒攔的,你別介意。”說完,又朝著女兒揮手道:“穎兒,你去學習吧,我和小王談談。”
“好吧爸爸,您可別把今天的大事給忘了!”穎兒有些不情愿。
隨著穎兒的離開,客廳里靜了下來,但是先前那輕松和諧的氣氛仿佛也被那女孩兒給帶走了。
林澤遠為官多年,日積月累,本身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作為一個省的省委書記,知道他身份的人在他的面前,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就是他的秘書,那個三十來歲年紀輕輕就是正處級干部的小伙子,也無法心平氣和的在他面前呆上幾分鐘。
看來,真的考驗就要來了!
王子君感受著空氣中無所不在的壓力,心里一邊感慨省委書記的官威,一邊緊張的搜索著前世之中,關于這位書記的點點滴滴。
兩個人這般相對而坐,對視了三四分鐘之后,看看王子君處之泰然,神色不動,林澤遠終于開口道:“王書記,你既然來找我,那就給我說說你那個西河子鄉的情況吧,別說大話、空話、套話,我只想聽實話。”
對于這個場景,王子君早就想到了,迅速調整了一下思路,有條不紊的匯報道:“林書記,西河子鄉可以用一個字概括:窮。但是,我有信心有決心在兩年之內實現三個轉變,具體措施有四點……”
對于王子君的介紹,林澤南聽得很認真,尤其是關于農業產業化經營的問題,還時不時的插嘴問上幾句,本來,已經猜出來王子君身份的林澤遠,只是想要將這種談話當成一種開頭,但是隨著王子君那結合了前世經驗和政治走向的談話,林澤南慢慢的被這談話吸引了,他很少再聽到這原汁原味的匯報了!
“你覺得農業稅會被取消?”林澤南喝了一口水,神色之中滿是凝重。
“是的,林書記,盡管我這種這種提法不符合現在的國情,但是,我相信十年之后,就會慢慢實現的。”對于這種前世之中已經被證實的事情,王子君說得自然底氣十足,不折不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