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張辰旁邊的這位,看起來應該是意大利人的哥們兒,就抱著一只仿康熙年的瓷瓶,一邊走一邊和他的女伴說著什么,那意思大概就是說:瞧見沒,哥們兒手里這玩意兒可是中國的古董,等咱們回去之后啊,我得把那哥幾個都叫來,讓他們也開開眼,長長見識,全是些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
還說什么,他的幾個哥們兒都說東方不好,很窮很亂,到處都是犯罪,這不是胡扯嗎,我來中國有一個星期了,這里的雖然比不上米蘭的繁華和時尚,但是絕對稱得上大都市了,這里的治安很不錯,比美國強多了,這里的人們也很善良,很好客,見面都和他打招呼。尤其是東方的女性,都是很美麗的……
說到這句的時候,這哥們猛的就停下不說了,咧著嘴呲著牙,估計是把女伴說怒了,老娘還在你身邊呢,你就說東方的女性漂亮,要是我不在,你還要怎么地啊?不行,差不多就得回去了,要不他真喜歡上東方的女孩子就不好辦了。
張辰笑了一笑,接著在各個攤子上掃描著。
寧琳瑯是第一次來潘家園,以前他在英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規模的市場,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古玩物件,感覺眼睛都快用不過來了。
雖然這些攤子上擺著的東西都是以贗品仿品為主,但是能夠見到這么多的贗品仿品,那也是她以前不敢想的。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前所知道的,都是由外公給她講述的,光是聽聽已經覺得很厲害了,這下見到真實的場面,這種直觀的視覺沖擊,讓她覺得外公所講的,也不過是把這景象描述了三分之一罷了。
看了有二三十分鐘了,就沒見著什么真正的好玩意兒,寧琳瑯心里不禁有些著急了。可董老也不說話,就那么在前面走著,寧琳瑯就小聲的問張辰:“你確定這里有真正的好東西嗎?我看這里全部都是贗品啊。”
張辰呵呵一笑,說道:“別著急,這里有幾千家買賣,咱么這才看到哪兒啊,只要細心的找總能找到好東西的。你看那邊那倆老外在的攤子,邊上的那個青花盤子,那就是開門到清的老物件,只不過有點破損罷了。”
寧琳瑯順著張辰指的方向看去,那邊的確是有兩個老外蹲在一個攤子前面在討價還價,邊上也的確有一只青花瓷盤。只是這離著有七八米遠呢,張辰就能確定來那是清朝的東西,這得是什么眼力啊?
當下就走到那攤子跟前,拿起那青花瓷盤,仔細的看了看,果然是清光緒年間的民窯。確定之后,轉頭看了一眼張辰,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一絲不解。放下盤子后,一邊往前走一邊又問張辰:“離那么遠你都能看出來嗎,你是怎么做到的?”
張辰笑著說:“其實這不算什么的,每一個時代的東西都會有它自己的特征,這個是很容易分辨的。只是要斷代就不太容易了,你以前在國外,沒有這樣的機會,其實你只要多看看,真的假的都看,時間長了看多了,你也一樣能做到的……”
張辰一邊給寧琳瑯說著,眼睛還不停的在在兩邊的攤子上游走,當走到一個雜項攤子的時候,張辰猛然停下腳步,叫了一聲師伯。
董老聽見張辰叫他,扭頭看見張辰已經蹲在那個攤子前,寧琳瑯也在旁邊蹲著,正在看一把錫壺。董老走到攤子前,看了那錫壺一眼,又看了看張辰,眼中滑過一絲贊許,也不說話,就看著張辰二人。
張辰已經用意念力探測過了,這個攤位上有三把同一時代的錫壺,而且是歲寒三友三把一套的,壺身上蓋著由淺到深六層綠色的光芒,這是明代萬歷年間的東西啊,再把意念力穿透壺身,壺嘴內壁上還有一些字,寫的是大明萬歷十八年,黃裳制。
張辰拿著錫壺看了又看,放下之后又拿起另外一把,寧琳瑯拿起張辰放下的那把看了看,放下后問張辰:“你認識這東西?”
張辰沒抬頭回了一句:“不認識,就是覺得好玩。”
寧琳瑯已經看出這應該是明代的東西,才問張辰的,可張辰卻說他看不出來,寧琳瑯這就有點轉不過彎來了。明明看的那么仔細,還說看不出來,哄我嗎?
正要開口說什么,張辰已經先問那攤主了,“老板,這錫壺什么價錢啊?”
攤主見張辰像是喜歡這玩意兒,有看他年輕,就胡說道:“兄弟,你好眼力啊,這可是好東西,乾隆皇帝用過的,你要是喜歡,我就給你個實心價,兩萬吧。這乾隆皇帝啊,他……”
攤主這就要給張辰侃啊,這東西的價值到是遠遠超過兩萬了,可這玩意兒它絕對不是乾隆用過的,看來這攤主也是不認識這寶貝。張辰伸出手擺了擺,說道:“打住啊,還乾隆用過的,你怎么不說是李世民用過的呢,那樣更值錢。那兩只也是乾隆用過的嗎?”張辰說著指了指另外兩把和這把器形差不多的錫壺。
攤主見張辰不好糊弄,嘿嘿一笑接著道:“兄弟你識貨啊,實話和你說罷,這是朋友交給我代賣的,攏共就這三把,說是他爺爺留下來的,我看著也像是個老物件,就擺出來了。賣了賣不了,總算是盡心了。你要是看著好就說個價,差不多拿走就是了。”
反正張辰是不信他的鬼話,抬頭看了攤主一眼,用右手食指敲了敲其中的一把錫壺,說道:“我也就是看著這是錫壺,這錫對人體他有好處,我才問問你價錢,這玩意兒撐死了也就是清末民初的貨色,一共兩千吧,多了我還不如去買新的呢。”
攤主這三把錫壺還真是幫朋友代賣的,但不是朋友的爺爺傳下來的,而是他那朋友前段時間從門頭溝一戶人家收來的,那戶人家又是當年扒地主家房子搶來的,轉了這幾圈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玩意兒的真實來歷,可看著又像是老物件。像這類的小東西,他們這些地攤兒也不愿意花錢去鑒定,就擺出來試著賣賣看,當初他那朋友給的價錢就是兩千。
攤主說是幫朋友忙,可誰也不能白幫啊,總得賺幾個。想了一下,說道:“兩千可不行,還夠不上我那朋友的代賣價呢,就算我不賺錢,你也不能讓我賠錢啊,怎么也得五千。”
張辰看那攤主剛剛眼珠轉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差不多摸到底價了,也就不想和他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潘家園這么大,可有的轉呢,“三千,不能再加了,你要是不行那我就算了。”說完就站起來,做出一副隨時準備走的樣子。
這下那攤主可就急了,這類的東西都比較冷門,不好往出賣,過了這個村就怕再沒這個店了,趕忙笑著說:“兄弟你別急啊,我這不是沒說不賣嗎,咱們也算有緣,三千就三千吧,我也不賺錢了,就當交個朋友。”
張辰給他點了三千,那攤主拿出一大三小四個盒子,把那三把錫壺包了起來交給張辰手上,笑著送他們離開。
寧琳瑯本就是個冰雪聰明的丫頭,剛剛就明白張辰為什么說不認識了。這會兒見張辰撿了漏也替他高興,“不錯啊,你這可是撿了大漏了,這可是明代的東西啊,按照行里的規矩,你是不是今天得請客啊!”
張辰笑著說:“別的沒聽你說,這些行里的毛病你倒是先學會了。請客不是不可以,得先考考你,你若是說得對,今晚請你吃法國蝸牛,要是說不對,也請你,但是就要改朝鮮冷面了,呵呵。”
董老也笑著說:“琳瑯啊,你若是說得對,師父也有獎勵。”說罷鼓勵的看著寧琳瑯。
寧琳瑯本來只是看出這三把錫壺開門到明,至于到明朝的什么時候,就不是很肯定了。但是見張辰和董老都如此重視,心里到是記起一些東西來,不由的張著嘴巴帶了片刻,帶著驚訝的語氣問道:“這三把不會是黃錫吧?我只是猜測,你們別嚇我。”
董老見她能說出黃錫,知道也是認真學過的,看來這個弟子也是不錯,有天資也肯學習,將來應該能成大器,心下更是高興,說道:“嗯,你能猜出這三把錫壺是黃裳所制,也算是過關了。這三把壺應該是一套歲寒三友,看雕花和模范應該是黃裳頂峰時期的作品,最難得的是品相完美無缺,要知道,錫器是很容易損毀的,這樣品相的萬歷錫器能傳到今天已經是難能可貴,而且這還是三把一套的黃錫精品,一般藏家能得一把就已經滿足了,小辰你這運氣還真是好啊。”
“呵呵,運氣歸運氣,要是沒有師伯你們從小的培養和指點,就是運氣再好能撞見,可也認不識啊,說來還是你們的功勞。”張辰心里是很感激這些長輩的。
董老見張辰沒有驕傲,眼中流過一絲贊許。轉而又對寧琳瑯說:“琳瑯,晚上就讓你師兄請你吃大餐,等回家后,師父獎勵你一塊三沁色的戰國玉。”
戰國玉呀,還是三沁色的,雖不能說是極品,但至少算是精品了,再說了,董老手里的東西有差的嗎。小丫頭聽了那叫一個高興啊,要不是這大庭廣眾的得注意形象,真想抱著董老親上一口了。
董老為什么這樣對她啊,除了這是董老的入室關門弟子之外,更重要的還是為了張辰,想著將來能夠把寧琳瑯許給張辰。在門派意識濃厚的董老看來,師父是有權利替弟子做主的,何況寧爺也有這個意思。
兩個人同樣是一個師門,同樣都有著不俗的天賦,年齡也相仿,志向也都在古玩收藏鑒賞上面,雙方的家世也都合得上,相貌也很相配,要是能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三人繼續游走著,到了一個轉彎處時,旁邊一家店里閃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叫了一聲:“董老!”
三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胖胖的身軀從店中蹦了出來。的確是蹦出來的,看著這人也有五十以上的年紀了,身材是圓滾滾的那種,可著動作卻是利落的很,一般這個體型的人,都應該用“滾出來”,而他卻是蹦出來的,有那么點身輕如燕的意思。
胖子來到董老跟前,沖著董老雙手合十,說道:“您老可是難得空閑啊,我剛剛在這里盤下一家鋪子,能在這兒見您老一回實在不容易,還請您給指點指點。”說著做出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