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直截了當地問:“我的老師不會也給你留下一個什么陰影了吧?”
“怎么可能!”歌頓大怒,又想要站起來,但是好在屁股剛剛抬起一點就醒悟過來,于是生生坐下,把那塊記載了先輩阿克蒙德真名的墓碑都坐得吱嘎作響,似乎隨時有破裂的可能。
但是在李察狐疑目光的壓迫下,歌頓的臉色逐漸向青色過渡,最后終于哼了一聲,說:“陰影確實是有那么一點,不過根本沒關系!不就是錢嗎?!你老子我征戰領軍可是一把好手,多打下幾個位面,再過個百八十年的,我就不信還不了那點債!”
這番豪言壯語,聽在李察耳中,卻怎么聽怎么覺得有點不對勁。
李察本來還想追問一句這百八十年,究竟是位面時間還是諾蘭德時間的,卻稍有些猶豫,會不會對歌頓的打擊過于沉重了。
但和蘇海倫以及山與海相處過后,李察的性格也被她們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不小,比如說窮追猛打。
不過李察剛想一開口,歌頓的心頭突然浮現一股很不好的熟悉感,敏銳地感覺到不妙,于是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說:“好了,小子!別說沒用的了,把你在深藍那學的破爛東西忘光吧。我來教你點真正的本事,可以發揮你本身血脈力量的東西。”
歌頓站了起來,看了看臉色變幻不定的李察,嘆了口氣,說:“先不要急著拒絕,我教你的東西并不屬于阿克蒙德,而是你媽媽應該教你的。不過我看你還不會,所以只能自己教你了。”
“媽媽?”李察一怔。他始終認為媽媽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學徒而已。雖然在深藍的學習中已經讓他明白伊蘭妮原本的身份肯定沒那么簡單,可是也絕沒有到大魔導師的程度。
歌頓點了點頭,說:“是的,你的媽媽原本是銀月精靈王庭一員,是月之女神艾露西婭的祭祀。所以你身上其實也有著銀月精靈的血脈傳承,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銀月精靈月神殿流傳下來的秘劍。”
歌頓在手腕上一抹,掌中已經多了一把足有一米半長,劍身卻只有四厘米寬,刃鋒筆直,只有一側開刃的奇異武器。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把超長的細刀。歌頓輕輕在刀刃上一彈,長刀即刻發出一聲悠長的輕吟,刃鋒也在不斷顫抖著。
“小子,看好了!這就是秘劍.破滅!”歌頓突然前跨一步,手中長刀驟然彈起,筆直指向前方!
一輪藍色的彎月悄然出現在歌頓的頭頂,把水幕般波光粼粼的蔚藍色月光灌注到他身上,于是那把超長戰刀的刃鋒上也泛起一抹瑩然藍色,歌頓那龐大的身軀如同有神秘力量在推動,驟然前突十米,然后手中的戰刃無聲無息地向前一刺!
這一劍美麗且凄涼,夢幻般的藍色染滿了歌頓踏過的土地,而第四弦蒼藍之月的力量似乎完全附著在劍上,呼嘯而至,哪怕前方是頭巨龍,也會被戰刃刺穿胸膛!
不知何時,歌頓又站在李察眼前。他已收劍,但是第四弦的蒼藍之月似乎真的跨越空間降臨于此,那不知是投影還是幻象,依然懸在歌頓頭頂十米處,不斷把清冷月光灑在他的身上。
歌頓輕輕撫摸著手中長刀,悵然地說:“這是你媽媽當年用過的一劍,所以我記得牢些。而其它的幾劍只是這幾年我閑著無事時研究出來的,但我畢竟沒有銀月精靈的血脈,所以也不知道對不對。你先學著,等將來有機會再想辦法完善。”
就在這時,歌頓頭頂的弦月忽然由藍轉紅,從第四弦的蒼藍之月轉為第一弦的緋紅之月,他的氣勢也驟然提升,身體一側,同樣前跨一步,手中長刀帶著一抹濃濃的緋紅月光,無聲斬下!
如果說剛才那一刀如單騎破軍,一往無前,這一刀則如千軍齊發,雷霆萬鈞。隨著長刀的軌跡,空中的弦月傾瀉而下,恍若銷镕的微紅色水晶,在歌頓舞動的空間里勾勒出一抹新月。這即是第一弦緋紅之月對應的精靈秘劍:新月斬殺。
隨后,是第二弦琥珀之月引動的命運之環,這是環攻四周的全方位斬擊。第五弦染堇之月的羽落領域,則是飄忽不定的斬刺,適宜用來對付行動迅捷的對手。而第六弦銀色的霜砂之月,則會引動螺旋回廊,對敵人發動無休止的攻擊。
最后,當歌頓頭頂的圓月忽然轉為碧色的天青之月時,他忽然收刀而立,淡碧色的月光傾瀉在他兩肩,如水銀流動,觸到地面后卻氤氳彌漫開來,一直擴散到數米之外。
凡是月光所到之處,都有無比濃郁的生命氣息擴散,于是原本是深黑色的火山巖石也被染上濃濃的綠色,在火山口狂暴的巖漿噴發中都沒有絲毫動搖的巖石,卻在此時從縫隙中有嫩綠的草芽冒頭!第三弦天青之月所對應的秘技:虔信者的祈禱,原來是可以恢復生命力的秘法。
當天青之月緩緩消失時,帶有濃郁生命氣息的碧色月光也隨之褪去,炙熱滾燙的氣息重新統治了一切,新生的嫩草則立刻焦黃枯焦,再化為灰燼。這些余燼由深灰迅速轉淡,最后完全消失。
一切都恢復原狀,仿佛剛才六色弦月的變幻只是場夢境。
“這套秘劍應該還有第七弦的赤金之月,可是我卻怎么都琢磨不出來了。”說著,歌頓把手中的長刀拋給李察,然后說:“哪!這把刀是我從異位面的一個精靈國度搶來的,現在就給你了,至于名字,以后你自己取。”
李察接過長刀,卻感覺到異常的輕盈,不由得一驚。而刀鋒上依然帶著濃濃的六弦圓月氣息,卻讓李察身體深處的某些東西開始隱約震動。至于第七弦月,那是七輪月亮中最暗淡的一個,一年中只有少數幾天才會悄然出現,即使出現了,那暗金色的月面也很容易被人忽略。它的月力也最為晦澀難尋。
這是把無鞘的長刀,李察用手輕輕撫過刀鋒,一不小心指尖就被劃破,一滴鮮血落在刀鋒上,卻毫不停留地滾過,墜向地面。長刀刀鋒卻絲毫沒有一點的血漬留下。
李察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握住刀柄,讓刃鋒筆直指向前方。長刀的刃鋒忽然輕輕顫動了幾下,刀鋒前緣隱約現出一點藍色。不知為什么,李察對歌頓最初施展的那式秘劍.破滅有特殊的感覺,甚至現在就模糊感知到了第四弦蒼藍之月的月力。
“或許是因為他親眼看到過媽媽施展這一劍,才會領悟得比其它幾式秘劍都要深厚吧?”李察想著,卻不知道當初,歌頓是用胸膛和心臟去體會了秘劍破滅。不過李察此時忽略了一個問題,為何歌頓可以用出只在月神殿內流傳的精靈秘劍。
歌頓又找了塊墓碑坐下,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說:“現在和我說說,你今后一段時間準備干些什么?你可以呆在這座三號浮島上繼續研究你的魔紋構裝,也可以到我的領地上去組建一個新的構裝騎士小隊,暫時就先給你十個名額吧。當然,想跟著我的軍隊參加位面戰爭也行,我會給你安排的。原本阿克蒙德的傳統是要先從普通小隊長干起,但你也是構裝師,所以可以直接成為隨軍法師,并且可以有自己的親衛士兵保護。當然,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建立一個自己的魔法實驗室,繼續研究魔法。”
對于未來的選擇,李察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我想自己去位面征戰。”
“自己?”歌頓怔了怔,有些難以相信李察的選擇。
“是的,我自己!我想要自己去探索位面的秘密,打下屬于自己的位面,而不是跟著你的大軍行動。”李察說得無比堅定。
歌頓呵呵一笑,說:“想法不錯,但位面之間的那是戰爭,而不是普通的冒險。就算是冒險,也要組建自己隊伍的。戰爭不是游戲,你不可能靠自己打下一個位面來。”
李察皺了皺眉,說:“我已經算是合格的構裝師了,只要給我兩到三年的時間,我就能夠組建起兩個小隊共二十人的構裝騎士部隊。到時候我可以交給你十位騎士,自己留下十位作為位面戰爭的核心部隊。我記得在一些低等位面,十位構裝騎士已經是足夠強大的初始武力了。交給你的十位騎士,可以充抵一部分家族前期在我身上的投入。我知道這遠遠不夠,但是我想早些開始異位面的探索。”
聽到李察的話,歌頓雙眼驟然一亮,肅然問:“你是說能夠在三年內創建出二十位構裝騎士?”
李察點了點頭,補充說:“但都是一階的構裝騎士。”
歌頓忽然大笑起來,用力一掌拍在李察肩膀上,差點把他帶了個趔趄:“一階也夠了!看不出來,你小子倒還真有點本事,或許能比我更早在無盡位面中混出點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