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去了一趟藥鋪,這是她同侯伯約定會面的日子,她心中還有些問題要向侯伯問個清楚。
錦華打算買些川貝一類清肺的藥材讓侯伯帶回去熬湯給嗣弟服用。
“掌柜的來,來幾貼膏藥。袁大哥,您慢著點。”
清晨藥鋪的人少得可憐,除了錦華,兩個男子相互攙扶著走進了藥鋪,矮個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一個扶著腰的男子,一面招呼著。
伙計一見有人受傷忙迎過來,幫襯著。他們是練過的,麻利的接過受傷的人,讓他爬在了大長桌上。
“哎呦,你慢點,我的屁股。”
“對,你慢點。大哥,是我連累你了。”
“你知道下回就給我爭氣點,我這屁股不是鐵做的。哎呦。”
“是是是。大哥我知道了,我一定爭氣。”
“爭氣不是用嘴吹的,而是實打實干出來的。你怎么就那么笨呢!我教了你多少回,給你做了多少次的示范了,你怎么還叫個小子給唬住了。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姓袁的隨手就給了矮個子一下,卻連帶著自己齜牙咧嘴。
錦華抬眼瞧過去,這兩人正是那日在缸瓦市騙吃騙喝的,活該,騙吃騙喝終于叫人抓住了,是該有人給他們教訓。
她有些快意的看著姓袁的吃痛。
“大哥。”矮個子將自己的腦袋湊上去,“您別動怒,下回我一定長記性。”
他這么“體貼”,姓袁的反而沒了脾氣。
袁彬一抬頭瞧見了嘴角帶著笑意的錦華。她笑!
袁彬不再教訓人,頗為文雅的對著錦華點頭。若不是知道他的為人,錦華都要被他現在這副文雅的模樣所騙。錦華對袁彬的態度頗為反感,他就跟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張延裕就是一類人,這樣的人她最是討厭。
袁彬沒想到這個女子非但沒有低下頭,反而雙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仇恨的神色。
他得罪過她?沒有啊!這個女子他是頭一次見。
袁彬再次瞧了錦華一眼。他這一次看的很仔細,細細的打量著這個不一般的女子。好像有些眼熟,難道真是自己得罪過的?
沒有啊。不可能,他來京城后就沒對哪個女的使壞過,難道是以前?以前那也不可能,難道是……袁彬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再次打量起錦華。
是她!
袁彬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他就說這人怎么會那般的眼熟,原來是她。她留了劉海兒,長長的劉海兒蓋出了整個額頭,將她原來的容貌改了許多,若不是那雙眼睛,他也不會認出來。
她沒有事,還活著?被送到順天府,她還能活著走出來?
這到是件稀奇的事。
袁彬饒有興致的看著錦華。他聽說凡是得罪過建昌侯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的,她居然活著,還活得好好的,真是有意思。
袁彬盯著錦華一個勁兒的瞧,矮個子都瞧在眼中,蓋簾似的劉海兒遮住了大半個臉,就是個普通的人,這樣的女子在人堆里一抓一大把,大哥怎么瞧上眼了。
“大哥。”
在錦華眼中袁彬的注視透露出不好的意思,她抿著口,心里有了個主意。她暫時扭過頭,不理會袁彬的矚目,卻抓起放在門邊的掃帚,在藥鋪里作勢掃地。
她的目標很名明確,也不嚴實自己的企圖,她就是欺負袁彬受傷動彈不得,她就是欺負他現在行動不便。她毫不掩飾的掄起掃把,狠狠的朝爬在桌面上的袁彬屁股上拍去。
“嗷!”
袁彬被打的從桌面上跳下來,一聲慘叫震動了整個藥鋪,還未趕來的大夫被那一聲慘叫叫的心里直顫。
“你!”
“我方才看到蟑螂,我怕……”
“放屁,這是什么天,還蟑螂,你是故意的!”矮個子一下就瞧出錦華的故意,對方根本就不掩飾,分明就是故意的。
錦華也不回答,轉身便要跑出去,卻與趕來的侯伯撞了個碰頭。
“侯伯。”
“小姐。”
侯伯的一聲小姐驚住了矮個子的手腳,這是位小姐,京城里的小姐雖然多,可是卻不敢隨便得罪,搞不清楚這人同哪個權貴有什么聯系。
錦華瞧了停下腳步的矮個子,拉了侯伯:“侯伯,這邊來。”
袁彬饒有興致的看著離開的錦華。這是位小姐,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為什么會叫人捆起來送到順天府去。有意思,有意思。
錦華領了侯伯尋了一處說話的地方。
“小姐。”侯伯一見到錦華便急急的道,“小姐我又打探到個消息。壽寧侯府有個丫頭在三圣庵替壽寧侯夫人出家修行。”
錦華點點頭:“這我也知道了。”
“啊!”
“我已經往三圣庵去了一趟。”
侯伯不由吃驚:“小姐,你怎么能往哪里去呢?若是叫人看見了。”
“我不能只在家里待著,等你傳來消息。”這樣太被動了,既然要報仇,她就要出動出擊,要等到張延裕送上門來讓她報仇,還不曉得要到什么時候。
“小姐,還有個消息。”
“什么消息。”
“替壽寧侯夫人出家的丫頭一家都出了籍。”出籍并沒有什么,肯定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這有什么?”
“那個代壽寧侯夫人出家的丫頭,是在一年前出家的。”
錦華只點點頭,她不明白這個一年前有什么。
“一年前,賈太太就在三圣廟做供奉了。”
又是一年前,那么巧?這么說張延裕跟賈氏認識是在三圣廟?
“小姐。”侯伯嘆息道,“你忘記了,一年前,張家來家里納彩的啊。”
是啊。這么快就一年了。這就是說張延裕早在一年就安排了以后的事情?她的悲劇在一年前就已經注定了?
錦華露出一抹苦笑。
“小姐,還是那個丫頭的事情。這一家雖說是脫籍,但是一家人卻不曉得到哪里去了?”
這到是有些奇怪。
“這一個丫頭出家,帶著一個老婆子一個丫頭也就了事了。可是,卻有四房人家跟著。”
這是為什么?
在三圣庵修行的賈太太,有四房人跟著的待泰寧侯夫人出家的丫頭,這里頭……
錦華突然收起思考,對侯伯道:“侯伯,你是從哪里打聽來的消息?”這些都不是輕易能打聽來的,侯伯是怎么打聽到的,錦華對此很是懷疑,即使是打聽,怎么能打聽的那么清楚。
侯伯道:“就那么打聽出來的。”
“怎么打聽的?這些并不容易。”錦華盯著侯伯,她就覺得這其中一絲不對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小姐,是,是有人告訴我的。”
錦華心神一愣。有人告訴侯伯?是什么人?什么人曉得侯伯在打聽這些消息的?知道侯伯打聽這樣消息的,一定曉得她還活著。可是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是出去什么目的?
“是誰?”
“慶云伯。”
慶云伯,是他?
那日對壽寧侯府的家人說要送她同林君復到順天府,可是半路卻將他們送到藥鋪看傷,放了他們。
那日,他下帖子邀請林君復和她到府上做客。
他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的事情了?可是知道又能做什么?
“小姐,前頭的老慶云伯十幾年前慘死。就是老爺出事那年。”
錦華看著侯伯。
“十三年前,慶云伯的幼弟同建昌侯發生口角,建昌侯將慶云伯幼弟打死。老慶云伯告到御前,最后只是張家賠禮了事,老慶云伯活活氣死。”
慶云伯!
“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