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來的這位媽媽姓孔，是在安家的內宅里管著事情。安讓她來給蓮菂送，前面來過好些次。以前來蓮菂是病的坐都不能，今天算是可以坐起來看一看醒時真容，孔媽媽也是把蓮菂好好打量。

“小楓，給媽媽搬個座兒來。”蓮菂干嘔過，頭也暈目也眩，不得已又睡下來，就是伸手想讓一讓坐，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綿軟，只能喊小楓。

翠翠則是留神看這位媽行事。看到她先謝過座，然后搬把椅子離炕前兩步，和蓮菂也是笑容滿面，一點兒禮都不失讓我送新上市的西瓜來，說蓮菂姑娘少吃一些，留弟姑娘可以多吃。”

留弟立即下炕去在哪里，我看看去。”這歡快地語聲讓蓮菂忍不住一笑，再對孔媽媽道多謝媽媽，”猶豫一下，才輕聲道多謝。”打心里其實不想謝他。

翠翠忍不住插話四月天里西瓜可是稀罕的。”孔媽媽對她一笑，來時就看到翠翠，覺得她這打扮奇怪。

看著面上土里土氣，是村里姑娘。看她身上比綢子便宜比粗布貴的細布衣服，看她頭上的首飾和面上的脂光水滑，孔媽媽忙帶笑問一句這位是？”

“是鄰居翠翠姑娘。”蓮菂還不翠翠姓，就這么說給孔媽媽聽。孔媽媽就笑笑，回答翠翠道咱們這里不南不北的，南邊兒溫暖天氣，是西瓜上市的季節，只是運來付個船費，稀罕倒不算稀罕。”

翠翠趕快陪個笑臉街上還沒有見到。”孔媽媽道那是當然，象我們家是的船只運來，雖然家里有商鋪，也極少在外面擺著賣。這種天氣的價兒，買的人少，只是運來吃。”

翠翠不再，蓮菂對這樣的炫富也不喜歡，她正為著安家勢大壓人頭疼，對這位客氣的孔媽媽就不喜歡。病中的蓮菂個性乖戾幾分，她還沒有。要是以前，她再不喜歡的人，也會給別人找一個理由出來。

平時不會這樣的蓮菂病上這一次，極端的反感在心里。不管是孔媽殷勤送這非時令的水果，還是翠翠羨慕打量的眼光，還是留弟對安看法改變，都更讓蓮菂排斥。

“讓我問候姑娘，給姑娘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姑娘幾時能動身，就趕快去吧。”孔媽媽對蓮菂姑娘禮節不差，就是這位姑娘如今是家里下人們談論的話題。長樣子，有手段，天天讓人來看，就是安老和安看著安時時關心，也問過兩、三次。

心中懊喪的蓮菂心想，不在你家里，我已經病得動也不能，清白姑娘的名聲聲譽是分文也無。到你家里只怕骨頭都被拆幾段。這一次重傷不輕，初時身上疼的日夜難忍，燒上幾天精神全無，就現在也是時時手足酸軟，這些難受全是受著。平白受這一場罪的蓮菂心中忿忿放不下，全怪到安身上。

心中怪他，臉上還不能帶出來。蓮菂更是心中郁悶，嘴角邊笑容硬擠出來。好在她是病中，就是禮節疏忽，孔媽媽也不會怪她。

“等我好些再說。”蓮菂只能擠出來這一句算是溫婉的話，然后就不想再說下去。翠翠看著蓮菂只說過這一句，面上就帶上疲倦的神色。孔媽媽也趕快不多問，送到，話也帶到。孔媽媽再問候道姑娘保重，要只管來要就是。”

蓮菂只淡淡一句幫我問候。”等孔媽媽退出去，留弟手里捧著一盤子切開的西瓜，笑逐顏開進來姐，吃西瓜。”

翠翠驚奇的看到蓮菂精神這就來了，笑容也自如起來。強撐著又坐起來，對著那紅瓤黑子的西瓜垂涎留弟，給我一塊。”這一幕讓看的人心中雪亮，翠翠深深地佩服她，她竟然敢這樣怠慢剛才那位媽媽。

“翠翠，吃西瓜，”蓮菂手里拿著一塊已經咬一口，對著翠翠笑得甜甜水分多又沙又甜呢。”翠翠答應一聲，接過留弟遞的一個。

時鮮人人愛，翠翠初時對這西瓜也想吃上一塊。現在則吃著西瓜眼睛打量蓮菂，蓮菂正吃的開心。翠翠在心中嘆氣，她倒不怕這位送的媽媽說她不好沒禮節。西瓜雖然甜，翠翠沒有吃出來味道，一片心思全在蓮菂為不想到這些，我要不要提醒她上面。

對初見面的蓮菂，如果沒有剛才慢待人那一幕，翠翠是一直覺得她是個好處的人。面上是病容，對很有禮節，言語也客氣。現在翠翠看蓮菂，是個會抓住時機擺架子的人。翠翠覺得學到一招，原來對人還有這樣的訣竅在。想想她現在病著，正是恃寵而嬌的時候。

把蓮菂這樣定位的翠翠，覺得更要和蓮菂好才是，以后不如意，可以指著她幫一把。翠翠也不懂，被周周甲看上以后，周甲勸她搬，說這樣可以常常來見。翠翠的爹娘也是老實巴交的人，全由著周甲來。

對于翠翠來說，她聽周甲說是和這位宋姑娘住在一起，就是周甲不說，翠翠也覺得大家身份相等，會和蓮菂相處。

以前來看，是覺得安家待蓮菂和周對不一樣；今天來看蓮菂，她很會拿矯。常覺得心里沒有主張的翠翠，想找一個知心人，覺得這就送上來一個。

“姐，小楓說你只能吃一塊，你這是第三塊了。”留弟小姑娘吃的開心，也不忘記盯著蓮菂手里的西瓜，數著她吃的塊數。

小楓在外面聽到，這就進來姑娘明兒再吃也一樣。”留弟的這個空當，蓮菂又是一塊抓在手里正在咬。自病倒怕涼，蓮菂姑娘就沒有見過新鮮水果，這一會兒逮到能放。

對著小楓一笑的蓮菂把手里這一塊吃完，猶對著盤子里的西瓜眼饞一下，道我再吃。”話剛說過，胸口又是一陣干嘔上來，蓮菂伏身在炕沿上，剛才所吃的全數都吐了出來。心中煩惡燥悶的蓮菂傷心不已，時候能好，這病歪歪的還是我嗎？這些忿恨全加在安身上，心里對他再恨上一層。

小楓，留弟和翠翠一起來扶，翠翠對著小楓道我來扶著，你去倒水一會好洗。”小楓就出去。翠翠殷勤地扶著蓮菂，在她背上輕輕撫著，不時問她好些沒有？”

看蓮菂吐了又吐，翠翠只覺得可惜，剛才吃了多少好，參湯是銀子，這遠道來的西瓜也是銀子，她全數都吐出來。

蓮菂心中懊喪，炕上睡著實在悶氣，她盼著好能下炕走動，覺得有些精神的時候就想逞一下強，逞一下強就現原形一次，蓮菂目中微微沁出淚光。

眼前是翠翠的綠色長裙，衣料還新，被吐的噴濺到上面。歉意地蓮菂看看翠翠毫不在意，還在溫存。蓮菂心中有好感，這姑娘倒是不的人。

“姐，你漱一漱。”留弟把水送，再送漱盂。蓮菂欣慰，象是病一場，留弟也長大不少。聽起來留弟以前象是不懂事的人。

小楓再進來打掃只是自責要是，一定要說。”蓮菂不能不接上一句那你別對他說，他不還說。”翠翠在旁邊笑著勸說上兩句，也是為著身子好。”

這樣的話聽得蓮菂一陣惡寒。

想起來安就懊惱的蓮菂，對于這樣的話，只覺得聽過更添病。有心打聽蓮菂如何和安相處的翠翠扶著她睡下來，幫著小楓拿熱手巾，幫著留弟拿漱盂，再就笑著道關心，應該喜歡才是。”

這話說的小楓也看她一眼，翠翠姑娘是身份，自小長在大宅門里的小楓一看就能看出來，此時聽她這樣，小楓覺得這姑娘是不是弄了，我家蓮菂姑娘和你不一樣。看看她病的時候，有多著急就可以。

小楓不樂，我家姑娘如何，不要你指使。

頭疼的蓮菂聽過翠翠的話，覺得身子也開始疼，怕翠翠再說下去，無處不疼。就手按著額角不住地揉搓。

“翠姑娘請先吧，姑娘要歇著呢。”小楓這就有理由攆人，笑吟吟說出來。翠翠不覺得小楓是在趕她走，看看蓮菂是要睡不睡，翠翠還是客氣地打一聲招呼我再來陪你。”

聽著門簾輕動和小楓留弟一起說慢走。”蓮菂才松一口氣，看在眼里的小楓笑盈盈這位姑娘是新搬來的住戶，不是這村里本來的人，姑娘不理她也使得。”

炕上的蓮菂又煩上來，走了一個多話的人，還有一個在這里。這些大家子的仆從，最會指使人。我要與誰她也能管。

蓮菂姑娘能睜開眼睛看、能動腦子想的時候，所看所聽不是安家的，就是安家的人，說起話來也句句不離安家，不由得她心里總是煩得不行。

好在一連幾天，安就沒有來。看不到這位“狡”人，蓮菂喝口水都覺得舒坦。再想想他總要來，這樣心情時看到他，肯定不會客氣。這樣身子這樣情勢對安發脾氣有用？只怕會氣到的是。

“狡”人沉下臉來，肯定要說逃跑的能耐也沒有，還把弄到不能動。”蓮菂打好主意，他來我就裝睡，對他不視不言不聽。。。。。。

又是一天，天氣悶熱象有雨，吃過午飯，留弟跑到對面屋里去睡覺。小楓進來和蓮菂姑娘好了許多，說過，能掙扎得動，咱們就進城去，咱們進城吧。”

原來能坐著精神還不的蓮菂，趕快又咳幾聲我，我象是又不舒服。”小楓覺得明白，會意地一笑低聲道姑娘放心，我打聽得清楚，不會為這事情再生您的氣。”

“我，我。。。。。。”蓮菂心中大怒，是他不生氣，是我還在生氣。安覺得蓮菂的病是她無事生事找出來的，蓮菂時時究其原因，從最早的源頭開始，安是始作俑者。

對著小楓的笑臉，不能對著小楓說難聽話的蓮菂氣的胸口又難過起來，有氣都不往哪里去。

多話的小楓又悄聲道我悄悄兒地告訴姑娘，自姑娘病了，說姑娘現在病中，不必一個月按五兩銀子來，姑娘要用的吃的，只管要去，你說這可好不好？”

胸口難過的蓮菂，更覺得手腳冰涼，再聽小楓話中有稱贊和感激之意，蓮菂就多想一回，以前是多好的日子，苦就苦點兒，沒有這么不自在，這怪誰，怪狡人。

偏偏小楓還要提，坐在炕上弄繡花線的小楓笑瞇瞇時時讓人來問，說能坐車就進城吧。房子早就收拾好。。。。。。”

以為說這些話蓮菂會高興的小楓，只聽到蓮菂痛苦的呻吟和看到蓮菂痛苦的面容。小楓焦急道姑娘你了？”

“我，我只是頭疼的很。”蓮菂的聲音都有些嗚咽，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越說我頭越疼。小楓也有出去不在房里的時候，蓮菂就可以擺一擺怒容，對著窗外瞪瞪眼睛，這樣發泄過后才覺得好些。

想想安，蓮菂還是牙根都癢，要是再看到他，我動動嘴總是可以的。頭疼胸口疼一切疼，只有牙齒不疼可以用上。

小楓有時候問姑娘要吃？”蓮菂磨磨牙，只是不方便說出來。我想咬一口安的肉是滋味兒。

端午節以前，是暴雨如注連著下了幾天，悶在炕上的蓮菂每天可以坐起來半天，面上向往往外面看。

小楓和留弟嘻嘻笑聲傳，引得蓮菂也看，小楓手里拿著一把子繡花線，留弟幫她在炕上撿針，現在漸習慣一頭的花翠的留弟，就是走路還是不改，聽到環佩叮當響的不一樣，就是留弟進來。

好不容易撿到針，留弟遞給小楓你拿著吧，再弄掉了我可不幫著找了。”小楓忍住笑接留弟姑娘，這黃色的線不能再配金珠兒線，看著泛色不中看。”

新學繡花的留弟拿給蓮菂看這不好看嗎？”無錯不跳字。對著那繡花繃子，蓮菂好笑你問道于盲呢，這針線活小楓說就是。”

“可這是給你繡的帕子。”留弟一定要蓮菂拿主意出來，小楓掩口笑看著蓮菂無奈回一句留弟繡我都喜歡。”眼底再看窗外，有著難掩的寂寥。

小楓一到這種時候，就會意，哄著留弟繼續繡花，再裝作不經意地往外面看時有大雨，又趕著讀書，不來也是有的。”

話剛說完，坐著的蓮菂就重新睡到被窩里去，睡下來還覺得不安穩，把頭也蒙上。看她這樣，小楓和留弟對看一眼，都作一個“噤聲”地手勢，再輕輕一笑。

屋外又下起大雨來，雨中青翠景象讓小楓又想起來蓮菂眼底的寂寥。心中一動的小楓也覺得奇怪，姑娘昏迷的時候，來的多，這好的多了，倒一次也沒有來。小楓走出來找安五，打算問一問他。往城里回話都是安五，想，安五應該清楚。

安五坐在廊下，聽著小楓問出來姑娘可以和人說上半天話呢，一次也不來？”按小楓的想法，是覺得安和蓮菂是兩情相悅才是，這是安一個人造出來的假象。蒙騙不少人。

心里清楚的安五心想當然不來，她不能的時候還可以看上一看，現在好的多，來看她，只能是找氣受。

身邊小楓又催促一次你再去城里回話，記得回一聲，姑娘想著呢。”安五對于小楓這樣的話也忍無可忍，不小楓是看出來宋姑娘想著呢。就安五來說，從沒有聽到蓮菂問過一次安。

花那么多的錢把你救治好，問總應該問上一聲吧。小楓不提這個還好，提起來這個安五也來氣，他不象蓮菂一樣氣的手腳冰冷，安五生氣就比較直接能坐半天說上半天話，咱們套車進城吧。”

接這個差事的安五也對宋姑娘一肚子意見，不比安三的腹誹少。安五只想著趕快進城去，就可以丟下來這個差使，不用跟這位姑娘。

單純無邪地小楓對著滂沱大雨看著這么大的雨可走？”然后笑逐顏開悄聲道是又催了？”

安五粗聲粗氣地道不是一直在催，說好了就進城，還耽擱。”小楓想想也是可是姑娘一陣子一陣子的不舒服。這可辦？”

“她是不舒服嗎？”無錯不跳字。安五大嗓門兒壓低下來，聽著很怪異她一聽進城就這樣，不信你等到她心情好的時候，就同她說進城，她立馬就要頭疼到處疼。”

覺得不堪忍受的安五是沒好氣地說出來，下面還有一堆話，只是說到這里，后面的都忍下去。安五心中也忿忿，宋姑娘有能耐就一直在炕上裝頭疼吧。這里不在眼前，我們做下人的做好差使就行。等回到家里，讓好好教訓你去。。。。。腦海里浮現出來這一幕的安五才覺得有些氣消。

小楓掩口笑，對于一聽進城，蓮菂姑娘就不舒服，小楓比天天在院子里的安五更清楚。小楓是別的見解不來看她，她心里不喜歡。”

如同蓮菂一樣，安五也覺得避開小楓這些話比較好。安五站起來看看院門這么大雨，我去門口看看有沒有人來打門，在這里聽不清楚。”

又把安五喊住的小楓，同他商議你再見到，對他說姑娘好多了，看說？”笑嘻嘻的小楓拜托安五要是心情好，你再說一說，請他來看一看，或許就愿意進城。”

“我了。”安五忍氣傘也不打，徑直走到雨中去躲避小楓，這是哪一門子的姑奶奶，見天兒問，說好了就進城。這位倒好，還在這里等著來接她。安五覺得這世道還是世道嗎？樣黑白顛倒的事情都能出來。

說是看門外有沒有人，冒雨走到大門前的安五打開門以圓一下說的話，不想門外還真的是有人。

門猛然一開，這個人嚇的尖叫一聲，安五也嚇一跳，再看這個人是天天來的翠翠姑娘。這是周甲的相好，安五，而且安對安五說，翠翠來不要擋她。安五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生硬的客氣道進來吧。”

廊下的小楓看到翠翠就不樂地皺一下眉毛，安五不攔著，小楓只能看著。小楓對著安五生氣地看一眼，對他說過幾次，這位翠翠姑娘不要來最好。她一來就是旁敲側擊的打聽的事情，小楓聽過幾次，很不喜歡她。

一身一臉是水的翠翠姑娘走，再不喜歡小楓還是拿過干巾帛，讓她站在廊下擦干凈再進去，一面好奇你不打傘，這雨能把人淋病。”

翠翠尷尬一下我進城去沒有帶傘，不想這雨就下來了。”小楓想想也是這雨是剛下的，我給你倒熱茶來。你喝了再進去吧。”然后小楓小聲道姑娘又不舒服，你看著她不舒服，坐一會兒就出來吧。”

這樣交待的小楓是不管翠翠高不高興，她只管她的差使，那就是蓮菂姑娘趕快好起來。翠翠聽過就紅了眼圈，一樣是農家女認識富，為她過的象少奶奶，我連她的使喚丫頭都不如。

小楓送上熱茶來給翠翠站在外面喝，先進來看蓮菂要是還在睡，小楓打算回絕翠翠讓她回家去。

重新在炕上坐起來的蓮菂問一聲誰來了？”聽說是翠翠，蓮菂一樣頭疼，這一個是總提安，而且對有錢人家一片祟拜的人。

對著皺眉的蓮菂，小楓道我讓她。”蓮菂搖搖頭這么大雨，她也來了，請她進來吧。”

還在和繡花線糾纏的留弟笑嘻嘻姐，你一會兒再頭疼就行了。”蓮菂微瞪瞪眼睛我天天是真頭疼。”小楓忍住笑出來，留弟繼續笑嘻嘻我也沒有說是裝的，就是提醒一下，怕你等一下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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