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清除
●黃橘道:“都齊了。”
芷扔出花名冊,吩咐迎夏,“你來念名字。”
迎夏接過,喊一個,那朱砂劃一個。
劃完了,芷面無表情的道:“念完了?”
迎夏點頭,“是,不在的都劃出來了,廚房里不算,有十二人無故不在。”
芷目中冷厲,“很好,這么多人沒把我這個主子當回事。”
丫鬟們全都嚇得不敢說話,王慧家的仗著多少是木樨園里管事娘子,開口道:“夫人,這話從何說起,您是主子,奴婢們心里敬著您,怎么敢不把您當回事。”
芷冷笑,“原來你們這是敬著我,該茶房當差的跑園子摘花,該繡房里做活的去給旁人做冬裝,該院子里待命的又溜達到哪里去?”她怒容滿面,“你們敢這么敬著王爺、太夫人、郡主?”
王慧家的額上冒冷汗,膝蓋一彎,跪了下來。“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后面丫鬟們見她跪了,頓時通通下跪求饒,“夫人,奴婢們再不敢了。”
芷目光凜冽,“今日冊上人不在的,一律劃掉,再不是我們木樨院的人,更不用進我們院子里當差。讓她們哪里來的哪里去,若是忙的更好,告訴她們以后單做一份差事,不必辛苦來回跑。”
迎夏答應,“是。”
下貽的人卻駭然失色,王慧家的白著臉道:“夫人三思,太夫人要是知道…···”
搬出衛太夫人壓她······芷不待她說完便打斷,“太夫人不問,我也要去跟太夫人稟明情況。”
晚間趙永牧回來發現芷心情特別好的樣子,飯后還問他,“要不要下兩盤棋。”
趙永牧無所謂,點頭答應。
芷叫黃橘取出棋子,主動把黑棋移到自己面前,“我執黑。”
趙永牧便拿了白棋。
棋走一半·芷問趙永牧。
“王爺,您給荃姑娘準備了什么些什么東西?”
趙永牧怎么會知道這種小事,怔了下,“你要看?”
芷點點頭。
趙永牧轉頭叫迎夏進來·道:“你去叫松和把送安樂伯府的賀禮送進來,給夫人過過目。”
迎夏看也不看芷一眼,答應而去。
趙永牧又用心下棋,道:“夫人剛才走的一步大錯。”他放下白棋,吃了芷一條長龍。
芷愕然,伸手阻止他撿黑子,“等等,我剛才沒想明白···…”
趙永牧笑眼微瞇,語氣似帶威脅,“你這是要悔子?”
明明曉得王爺是開玩笑,芷的心就是不爭氣的哆嗦了一下,手就猶豫著抽了回去。
趙永牧滿意,伸手將棋子撿干凈,絕不落下一顆給芷。而芷一招走錯步步錯,接下來趙永牧攻勢猛烈·她再無反手余地,最后棋子都不用數,也知道是她一敗涂地。
芷懊惱的收拾棋盤·咕咕噥噥,“真的是一時沒留心,不然不會輸成這樣······”
趙永牧懶得理她,端了茶啜飲。
芷心中有些不服,提議,“要不我們再下一盤。”
趙永牧瞥了她一眼不說話。
芷訕訕然。
她也聽迎夏說過,繼位不久,國內不平,陵南又亂,王爺外書房長案累牘的政事軍務并庶務·每日里不知多少事情。
“能夠每晚戌時就來木樨院,可見王爺對夫人的喜愛······”迎夏的笑容和話語,讓芷現在想到都臉紅。
她也不想王爺這么早回來……太折騰太勞累,讓她實在吃不消。所以才故意拉著王爺下棋打發時間,免得動不動就在早早熄燈上床…
收拾完棋子,迎夏回來了·跟來的還有孫松和并兩個外書房小廝云根和滿福。
孫松和不敢入室,就在廳堂中站著,隔著簾子給趙永牧和芷行禮作揖,“小的拜見王爺,夫人。”
趙永牧聲音淡淡的,“東西呈進來吧。”
“是。”
云根和滿福手上都捧著覆蓋如意云紋紅緞的托盤,在孫松和的示意下遞給葉葵和黃橘,迎夏則是拿著禮單,三人入內來。
葉葵當著芷的面掀開紅緞,只見金燦燦明亮亮五六件名貴長釵短簪。黃橘也跟著打開,那是兩間玉石擺件。
迎夏遞上禮單,看著芷道:“還有兩批大紅織金妝花緞,兩批銀紅妝花緞,四批藕荷暗花捻金紗,四批遍地金妝花紗,新造二十個勻重金銀錠,兩座紫檀小炕屏等,就不叫拿過來了。”
芷頷首。
芷想著,抬頭道:“天晚了,東西先放這,讓孫管事明日再來拿吧。”
迎夏如是傳話,孫管事帶著兩個小廝離開。
趙永牧放下茶杯,看芷正興致勃勃看首飾,臉上帶著寵愛的微笑,“夫人真是我的賢內助,這是要幫我擇禮呢?”
這話說得芷有些羞愧,她手里拿著一只云形金簪,小小巧巧卻精致非凡,金絲織成花瓣,六瓣各嵌紅寶石、綠松石、水晶、碧璽等,色彩艷麗,卻又因本身體積小,并不太過顯眼耀目
芷眼睛一轉,道:“王爺,我……我想跟你換根簪子。”她拔下頭上的玉簪,臉上帶著笑容,“玉換金好不好?”
這于趙永牧是根本無需去想的小事,他毫不在意的點點頭,“你喜歡就都留著。”
這樣就完了,芷有些發怔忪,比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趙永牧站起身,叫了迎夏準備沐浴,又對芷道,“明天再看,不早了歇息吧。”
“又這么早······”芷有些臉紅,有些不滿,咕噥道。
趙永牧聽到了,卻眉毛一壓,居高臨下看芷,故意問,“剛才那么小聲在嘀咕什么?”
芷不敢吭聲,“沒……沒什么。”
她黑如子夜星空的眸子閃了閃,不敵趙永牧高壓·馬上低下頭縮了起來。
等趙永牧去沐浴,芷因為下午已經洗過,便去里屋鋪床,順便將累絲寶石云簪收緊妝臺上的首飾盒里。
等兩人熄了燈睡覺·才不過戌時兩刻。
翌日一早,芷服侍趙永牧用過早點,便穿戴整齊往梔香院而來。
丫鬟通報,芷入了暖閣。
這是芷自那事之后頭回單獨來見衛太夫人。
衛太夫人若無其事,笑容和藹的讓芷坐下,“來,挨我身邊坐著。”
芷也不推辭·坐到榻上來。
衛太夫人拉著她的手,問她“近日起居飲食可習慣”,又說“剛出閣,總有些不適應的,慢慢就好”這種勸慰的話,態度極為溫柔可親
芷提防著,微笑而不敢多言,問一句答一句。
衛太夫人與她說了幾句閑話·端著茶杯,忽然道:“······聽說你院子里很有些不守本分的丫鬟,惹你生氣了。”她笑著·眼底深處卻有冷
芷露出訝異的表情,“太夫人知道了?”隨即生氣說道:“今日來給太夫人請安,也是為了這事。”
見她如此直率,衛太夫人略感訝然,隨即面上露出和煦的淺笑,道:“有些子下人,主子給兩分面子就蹬鼻子上臉,是該好好教訓教訓。但是一竿子打死,直接將人都攆了出去…···這可不是御下之道。”
芷裝傻的仿佛沒聽懂,“也稱不上攆出去·聽說本來也是他處調派過來的,所以忙得很,常常是上午出現一下,下午便不見,等晚上又出現,夜一深還得走······頭幾日我認不住臉·還道是其他院子里來串門的呢。結果昨日里一問才曉得,原來她們還有其他職事,既如此,我這里也不缺人,何必苦留著,不如讓她們回去干原來的事,也省得來回跑辛苦。”
聞言,衛太夫人臉上有片刻的僵硬,“竟然有這等事。”半晌后,她才露出怒容,揚聲喊道,“把季媽媽叫過來。”
挽晴忙出去差人喊季媽媽,一盞茶功夫不到,季媽媽步履匆匆過來了。
她臉上發白,眼底露著忐忑,一見衛太夫人就跪下了,“太夫人恕罪,奴婢行事不周,當時準備的太匆忙,也來不及細細甄選人手,只想著各處拔尖能干的總比外頭沒調教過的好,不想會惹得夫人動怒……奴婢這就給夫人把人換了。”
她的機靈應變讓衛太夫人滿意,但是表面卻嚴厲斥責了幾句,才轉頭對芷安撫道,“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這回一定給你挑幾個好使喚的。”
芷卻惶恐不安,推辭道,“倒沒有跟太夫人要人的意思,如今院子里的十多人已經夠用了,且再過半多月就要入京,實在不需麻煩。”
衛太夫人眼睛微微一瞇,笑道:“這怎么會麻煩,該的。”
芷卻直搖頭,“我瞧太夫人院子里都沒有這么多人,我一個晚輩怎么好越過太夫人。”
衛太夫人一頓,“我愛靜……”
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歡快的說道:“原來太夫人也愛靜,我也是,平日里白放了那么多人在我那,總也不使喚的,何必呢。”
衛太夫人幾乎沒話說了,她張張嘴,發現什么理由,都能叫她擋回來。
等芷告辭離去,衛太夫人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她坐在榻上,靜靜良久不語,直到挽晴小心翼翼的過來問太夫人,“是就在花廳里擺飯呢還是去園子里吃?”
衛太夫人擺擺手,“花廳里。”她眼睛移到季媽媽身上,只見她還戰戰兢兢立在一旁。
“……說說,都哪些人給趕出來了?”
季媽媽流著冷汗一一說了。
竟然這么巧,泰半都是她安插進去的人。
衛太夫人越聽臉越沉,“你辦的好差事。”一只官窯粉彩蓮瓣瓷盞碎在季媽媽腳下,茶水濺到她的腿上,她卻一動不敢動。
衛太夫人胸口起伏,怒火再也掩蓋不住,“讓你們小瞧她,如今給打的措手不及,人被趕出來了,如何再安排進去······一個一個都是不中用的。”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