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是皇家期刊出版的日子,蘇荔總要第一時間看到,寶寶知道蘇荔這一習慣,便讓人一印好就送進宮,他好獻給蘇荔,再陪蘇荔聊聊,算是進孝道。這天正是進刊的日子,兩母子正親親熱熱的討論著,禛也過來了。
原來他在南書房等了寶寶半天,竟然不去,一打聽才知道是獻刊的日子。他想想既然寶寶不去,那自己就過來好了,當是休息。被這兩母子帶著,禛都能說上幾句新的技術名詞,總算不太老土。
“皇上、娘娘,額駙府上的小李子來了。”三人正說著,門口的嬤嬤進來稟報。三人面面相覷,心肝又有事?自從心肝嫁了之后,蘇荔頭痛的日子就開始了,她有點后悔沒讓禛把她嫁得遠遠得了,這三天兩頭的回家找自己麻煩誰受得了?
“公主沒回來?”寶寶清清嗓子,替蘇荔問道。
“沒,五爺去額駙府上正教額駙砸東西呢!公主讓小李子來請王爺去教訓一下五爺。”嬤嬤強忍著笑意,慢慢的說道。
五爺是貝貝的新名字,被自己老爹封了‘和貝勒’之后,越聽越難受,以后便只讓人叫他五爺,這次他剛從水師回來度假,沒想到竟然跑到心肝那兒胡鬧去了。
“貝貝去心肝那干嘛?”禛吹胡子瞪眼起來,貝貝才回來幾天啊?要不是看他在水師這幾年很是英勇,特意調他回來掌管軍校的,沒想到一回來就這么胡鬧。
“皇上,妃娘娘求見!”門口太監通傳,正說貝貝呢,耿氏就來了,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耿氏人已經到門口了,如果不是禛在這兒,她本是可以直接就進來的,只是給禛點面子罷了,所以太監一傳,她提著袍子就進來了,行了禮,看那神色想是有好玩的事兒來跟蘇荔說笑的。
“正在說貝貝呢?好好的怎么鬧到心肝那兒去了?”蘇荔心念一動,和耿氏說道。
“還說呢,正是來跟你說這事的。昨兒幾個在京的蒙古哥兒們鬧著要去八大胡同看什么新的大會,說有個姐兒如何如何,也叫了貝貝。貝貝不愛那調調,也知道皇上和你都不喜歡,就沒敢答應。結果今兒早上來給我請安時氣呼呼的說額駙昨兒竟然跟著去了,我想想只怕是要找額駙的麻煩。想想也是,他們兄妹仨人從小就好得跟一個人一樣,這么欺侮心肝,貝貝哪能容他。就是我聽了也想把額駙叫進來罵一頓的。不過想想讓貝貝注意分寸,給心肝留點臉面,還是不放心,讓人跟著。剛回報說,額駙被心肝放在院里罰跪了半宿,貝貝罵了心肝一頓,說男人出去玩玩是應酬,又沒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兒,讓額駙起來,拉著額駙在家砸東西,要額駙一振夫綱,回報的人說額駙都快哭了。”
蘇荔聽傻了,半天沒回過味來,寶寶也是一臉古怪,搖頭不語,禛倒是第一個笑的,禛笑了,蘇荔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貝貝看著在幫額駙,其實變像的在和心肝一起惡搞額駙。這家伙出去幾年,倒真是越來越光棍了。
“把小李子叫進來。”寶寶清清嗓子喊了一聲。
小李子都快急瘋了,出門時,五爺正拿著御賜的那個大花瓶遞給額駙,讓他往地上扔呢!這是幫額駙還是害額駙啊!
“額駙昨兒幾點回去的?”寶寶才懶得問砸得怎么樣了。
“早,回府吃的晚飯。”小李子怔了一下,忙說道。
“那公主惱什么?”蘇荔想想有些納悶,天一擦黑就回家吃飯的男人,用得著嗎?想想又不對了,“額駙后來出去了?”
“沒有,額駙吃飯時跟公主說,回家前跟幾位蒙古的小王爺們去八大胡同喝了一杯茶,怕公主等吃飯,就匆匆忙忙的趕回家了,沒看到大會開場。公主就惱了,說額駙一定是想看開場,想看美人……于是額駙就跪著求了半宿。早上本已經好了,五爺聽說額駙跪了半宿就不樂意了,說額駙給男人丟臉,公主惱了,讓王爺快點去兒。”
蘇荔撐著腦袋嘆氣,這群什么孩子啊?心里開始同情自己那倒霉的女婿了,看看寶寶,悠然的喝著茶,沒一點想動的意思,大概是想著把額駙府全砸光了他再去拉個偏架。可是這樣好嗎?怎么說那都是夫妻之間的事兒,娘家人插手欺侮人這兩口子還怎么往后了過?
看看禛,他也不說話,看著期刊似乎有什么文章特別吸引他一般。想想也是,他就心肝這么一個公主,到年紀選婿了,她剛說舍不得遠嫁,禛忙就跟蒙古各部說貴妃舍不得,他也沒法子。結果人家還是不死心,把兒子送到京也要娶公主,氣得禛黑了幾天的臉。千挑萬選的選了這位,長得不錯,人性子也溫和,書讀得不錯,讓心肝見了幾個,也覺得就這位最好,于是才下旨賜婚,在內城離永和宮近處挑了一處大宅子給他們,好隨時進來陪伴。現在竟然去八大胡同,即使只是喝杯茶也是問題,也要嚴厲打擊,真是膽子超過體重了。
“來個人,把五爺、公主、額駙都請進來,說我請吃飯。”蘇荔搖搖頭。都不說話,自己說吧!
小李子松了一口氣,派人叫他們進來,家里的東西也就保住了。
“阿瑪,朝庭有名令,五品以上官員不得留連風月之地,如今正是整頓吏治,蒙古貴族竟敢知法犯法,是為大膽。”寶寶等人下去了,才慢慢的抬頭。
“徹查此事,昨兒只怕去的不止蒙古那些敗家子,一個個把名字全找出來。”禛也不含糊,敢叫自己的兒子女婿去風月之地,這些人真是活夠了。
寶寶點頭,他也是這意思,趁機打壓蒙古的貴族勢力倒是可以充分利用一下。得了令,起身便下去安排了。
“心肝有哥哥們這么疼愛,真是命好。”耿氏又笑了起來,寶寶看著沒反應,可是這動作倒是釜底抽薪了。
“最疼她的是皇上,真是把孩子慣壞了。皇上,事情也弄清楚了,額駙此事上雖略有瑕疵,但總算是知書達理,并未出格,心肝已經罰了,而貝貝鬧過了,也就夠了,別讓額駙寒心。”蘇荔不管朝政,只是想想如果真的鬧過了,心肝和額駙只怕也就到頭了,什么時候還是要以他們的幸福為第一要務。
“朕不管這種小事。”禛黑著臉,但他卻動也不動,看來是等著兒子、女兒一起來的。蘇荔無奈的嘆了口氣,就算是他一動不動的黑著臉坐在這兒,額駙只怕也能嚇個半死了。
耿氏倒是興致勃勃,等著看戲,宮里日子多無聊,這種好機會怎么呢錯過。
也不知道傳話的是不是故意的,愣是過了半個時辰才把人叫來,從小門出去到心肝家最多十分鐘。三人站在下面,貝貝一臉痞樣,心肝氣紅了臉,而額駙的臉苦得快成苦瓜了。
“額駙,你坐吧!”蘇荔笑笑,讓人賜座。貝貝和心肝也就準備坐下了,蘇荔冷冷的瞟了他們一眼,他們老實的站好,額駙本是想坐的,看到這情形,也不敢了,唯唯諾諾的站在心肝的后面。
“額駙,今兒在府里砸的東西,我會賠的,貝貝給額駙道歉。”蘇荔也不勉強,柔聲說道。
“蘇額娘!”貝貝驚呼起來,但看禛在坐也沒做聲,只好跟額駙拱拱手,“妹夫,對不住了,下次不教你振夫綱了。”
“還有心肝,跟額駙道歉。”
“額娘,我又沒錯。是小哥把我家砸了。”心肝跳了起來,“阿瑪,額娘欺侮我!”
“咳!”禛看看蘇荔嚴肅的臉,清咳了一聲,想想還是不說話為好。
“耿額娘!”心肝轉向了耿氏,耿氏輕輕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表示自己幫不上忙,心肝這才不撒嬌了。想想不死心,“女兒哪錯了,要道歉?”
“請公主出去跪著,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起來。”蘇荔也不理心肝,對嬤嬤說道。
“女兒知道了,女兒不該讓額駙罰跪,女兒錯了,額駙,我以后不讓你罰跪了。”心肝忙正色的對身邊的額駙說道,順便擰了他一下。
“額娘,是小婿錯了,小婿不該跟狐朋狗友去不該去的地方,公主教訓得對,額娘請息怒。”
“跟朋友去些不合時宜的地方,你知道不好,也能及時回頭,并且坦然的跟心肝說了,表明你心懷坦蕩,心肝亂發脾氣就錯了,夫婦一體,你尊重她,不欺騙她,額娘很高興,也很感激你,而心肝我沒有教育好,我跟你道歉。”蘇荔起身向他施了一禮,嚇得額駙拼命的磕頭,口稱‘惶恐’。心肝看蘇荔這樣,想想也是,扶額駙起來了。
“我錯了,真的,其實我沒那么生氣。”
“我知道、我知道,沒有下次,以后我去哪都帶你一塊。”額駙保證著。蘇荔看小倆口沒傷感情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膽子很大啊?心肝家的東西可都是御賜的。”蘇荔笑了起來,看向貝貝。
“蘇額娘,天地良心,我一個都沒砸,全是額駙砸的,我一個手指頭都沒動。”
“額娘,耿額娘,小哥實在太壞了,拿著東西塞到額駙手上,再一松手,全是好東西,讓他賠。”心肝氣憤不已,她自然知道貝貝是在幫自己出氣,看著說是在幫著一振夫綱,其實是讓額駙有苦難當。但那可是自己的家,東西都是自己的,砸光了她還是覺得心疼。
“不用賠,不用賠,都是小婿的錯。”額駙忙拉住了心肝,那點東西算什么,誰不知道貝貝在水師是見過血的主子,這次擺明了是替心肝出氣,即使是心肝不領情,可是也表明了,誰敢在心肝這一畝三分地上撒野就是跟他做對。
“貝貝心疼心肝,又不愿意讓額駙為難心肝,總算是用心良苦,這次就算了,皇上您說呢?”蘇荔點到為止,看向了禛,禛點點頭。
“心肝從小被兩個哥哥寵壞了,脾氣是差點,額駙你包容些。”禛的臉還是黑的,雖然剛剛蘇荔和稀泥的方式他不認同,但也明白,不能插手太多,但又咽不下那口氣,于是強調了一聲兩個哥哥。
心肝這才注意到寶寶不在。
“哥呢?我出這么大的事兒,哥竟然不聞不問,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心肝叫道,而額駙汗都下來了,如果在這兒坐著倒好了,只怕更大的風暴在等著了,用膝蓋想也知道,從今天起,沒人敢跟自己玩了。
寶寶沒見心肝和額駙,但幾天后揎開了廉政風暴,曾經去過風月之地的官員、士子、蒙、滿貴族全都嚴加懲處,報到禛那兒,禛看也不看,直接把刑罰加倍。連即使只是喝了一杯茶的額駙,也被罰了整年的俸祿,摘去一顆東珠,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八大胡同經此一役,被打擊得奄奄一息,明眼人都知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叫額駙去喝那杯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