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里啪啦,齊腰高的灌木叢被砍柴刀劈開了,王路費力地用身體硬擠開小小的縫隙,鉆了過來。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謝玲緊隨著擠過了灌木叢,她滿臉漲得通紅,用袖子擦了擦流到了下巴上的汗,隨手摘下了一根扎入她衣服袖子上的荊棘枝條。
幸好兩人早料到會遇上此種尷尬的情景,所以雖然是大熱天,仍然堅持穿著厚牛仔褲和長外套。
王路咽了口涶沫,摸了摸掛在背包外的水瓶――里面早就一滴水都沒有了。
謝玲見狀,摸出自己還剩下小半瓶的水遞了過來。
王路擺了擺手:“前面就到山頂了,回去的時候,找處山泉喝幾口就行了。”
謝玲固執地伸著胳膊,王路也不好顯得太見外,只得接過,小小抿了一口,還給謝玲。
依然帶著點清涼的水入肚,讓王路禁不住暗暗嘆了口氣――他和謝玲兩人起床后,就開始徒步探索整座崖山,沒想到,崖山看著不大,但山頭遍布雜木林和灌木叢,因為一向人跡罕見,草木異常茂盛,簡直是寸步難行。
虧得王路帶著砍柴刀,和謝玲換著手劈林開路,饒是如此,兩人也花了近一天的時間,其間以陳薇塞給他們的袋裝鹵蛋和海米烙面餅當中飯,才把山頭走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王路心里早就想把崖山完整搜索一遍了,只是礙于前期忙著打喪尸找物資,才不得不暫放一邊,上次3只喪尸突破山道跑上崖山后,王路堅定了加強崖山防御的心思,這次特意和謝玲一起,把整個山頭的情況摸一遍。知己知彼這個道理,王路還是懂的。
王路抬頭張望,前方已經能隱約看到雜樹林的邊緣了,“走吧。”
半小時后,王路和謝玲蹣跚著扶著樹干,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山頂。
山頂是塊巖石,除了幾棵雜草雜木,四周一覽無余。
王路等待喘息稍定,立刻站到最高處,放眼望去。
右側,一條白帶緩緩流過,那就是鄞江,彎彎曲曲藏在遠方的山間的,就是江的上游。
王路知道,上游盡頭,是個巨大的水庫,曾經是甬港市上世紀80年代前最主要的飲用水源和發電站。
白帶的兩側,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其間不時有大小池塘如玻璃碎片一樣,在陽光下反射出粼粼波光,田畝間水渠縱橫,村莊農舍散落,一派江南田園風光。
再往遠處,就是一座座山頭,那是天臺山脈的尾端。
左側,山腳下就是鎮江小鎮,沿著穿鎮而過的公路,在田野間,分布著一些廠房,都是些鄉鎮企業,王路印象中,有針織廠、電瓶車廠、手電筒廠、石雕廠、罐頭廠等。
謝玲站在王路身邊,舉著望遠鏡看著,忍不住贊嘆道:“真漂亮。”
是很漂亮,南方的鄉間,有山有水,滿山的綠意,幾乎處處是風景。只不過,一想到腳下的土地上,游蕩著不知多少的喪尸,就讓王路倒胃口。
想到喪尸,王路緊了緊握著砍柴刀的手,瞟了一眼謝玲背上的弩――哪怕是來搜索地形,明知道在山上遇到喪尸的概率幾近于零,但兩人還是帶上了武器。
王路在山頂的巖石上坐了下來,招了招手,讓謝玲坐到自己身邊,隨手撿了塊小石子,在巖石上劃拉著。
“山頭基本都走遍了,前山的情況我們最熟悉,上山就一條道,龍王廟前臨江也是整段整段的懸崖,所以,前山不用擔心喪尸突襲的問題――當然,你陳薇姐和你提起來3只喪尸上山的事,屬于極端情況,我們另想法子解決。再來看后山,崖山整體形狀像個豬腰子,東側是古代采石場遺跡,就連后山,也是一個個巨大的石窟,石窟邊也是懸崖。就是在這兒――”王路在腰子中間劃了一道:“隔著一道雨水泄洪山道,西側的山勢開始放緩。”
謝玲托著下巴,看著王路畫的簡圖,伸出手指點了點腰子部位:“那條雨水泄洪山道坡度還是很陡的,而且里面滿是灌木叢,不要說是喪尸,就是專業登山隊員,也不會選擇從這兒上山,別的不說,光那些灌木叢,就像一堵堵小墻一樣,把上山的路堵得結結實實了。”
謝玲手指斜過來:“就是這一片,直到山頭,坡度就緩多了,多是10多度的坡度,最陡的地方,依我看,也不會超過30度。”
王路撓了撓頭:“是啊,我們一路走來,雖然大多數地段樹林雜木茂盛,要用砍柴刀才能通行,但也有些山坡林木稀疏。喪尸雖然不能直接從這些地方走到龍王廟,可要是繞個大圈――”王路的手指從豬腰子中間劃了半個圈到山頂:“從這兒下山,一路都是緩坡,直接就到了龍王廟廟后。”
謝玲插了句嘴:“喪尸應該沒這樣聰明吧?”
兩人相視了一眼,齊齊苦笑起來,沒錯,喪尸是不聰明,可怕就怕它一根筋,如果換成正常人,見這山路坡陡難行,就打道回府了,但喪尸可沒有累和休息這兩個詞,它們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后山轉上一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然后,終于有一天,被它們誤打誤撞地闖進來,撲進龍王廟中。
王路沉吟了半晌:“其實,我最擔心的還不是喪尸。”
謝玲奇道:“你還擔心什么?別的活人?活人應該沒這樣笨吧,他走前山的山道不就行了,真要有活人心懷惡意要偷襲我們,只要乘著我們睡覺時,從山道上大大方方走上來,就能把我們全滅了――還用得著辛辛苦苦爬后山?”
王路搖了搖頭:“喪尸狗,我怕的是喪尸狗。”
“我和你的同學都遇上過喪尸狗,從我的親身經歷和你的描述看,農村的喪尸狗在山地的活動能力非常強,它們體型比人小,更靈活,鼻子又非常靈敏,很難說,會不會有餓急了的喪尸狗,聞著味兒,就能從后山一路鉆進來。”
謝玲略一思索,臉色就變白了:“真要有喪尸狗來,除非把整座山頭都用鐵絲網圍起來,要不然,真拿它沒辦法。”
用鐵絲網的辦法根本就是腦子銹逗了,就算是有這樣數量巨大的鐵絲網,王路和謝玲又要花多大功夫才能把整夜山頭圍得風雨不透。
“要是有電網就好了。”王路見過農民拉在魚塘邊、瓜地里的簡易電網,其實就一根裸線,用木橛拉在離地10來厘米高的地方,有人來偷,就會被電到。甬港市年年都人有被這種土電網電死,可謂屢禁不止。
弄條電線――這玩意兒鄞江鎮上多的是,直接從電線桿上剪下來就是――剝了膠皮層,每隔5、6米纏在樹根上,還真能把山頭圍起來,這施工強度可比鐵絲網小多了。
只要電流足夠強,不說喪尸狗,喪尸都能電死,強電流能把喪尸的腦子變成豆腐腦。
問題是,沒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