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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零章懷孕
這時楊氏和劉云嵐走進廚房,見幾人笑得歡暢,便問啥事這樣高興。章氏就將剛才的話說給她聽了。
楊氏笑道:“嫂子你就知足吧。這樣兩個兒媳婦,你還有啥好說的有人家那些媳婦,鬧得家里一團糟,還不是照樣過。就嘀咕些話,也是難免的——我自己也喜歡嘀咕些話,不過沒有妯娌來接茬罷了,所以沒人跟我吵。”
章氏點頭道:“就是這個話,所以我就把他們分開了。如今也不過是嘀咕兩句,要是日子久了,吵出話來傷了兄弟情分就不好了。”
于是楊氏三人就扯起十里八鄉的新鮮事來,菊花和劉云嵐一邊配合著切菜炒菜,一邊尖著耳朵聽新聞,聽到有趣的地方,偷偷地抿嘴笑。
別說,菊花覺得這些真的很好聽,若是不論對錯是非的評判,單純從生活的角度來看,這就是生動的鄉村生活劇本,一人一個形象,一家一個故事,家家相連,村村相關。其中固然有很多不愉快和不平的事,更多的則讓人聽了爆笑不止。
其中說到一家子,當婆婆的偏心,殺了雞,將雞大腿等好肉都盛給閨女躲在灶門口吃了,剩下的雞頭雞腳雞翅膀等骨頭拉雜的,則端出來讓兒媳婦們吃,惹得一個個抱怨連天。
章氏剛說完,首先是菊花笑個不住,連菜刀也拿不穩了;其次就是何氏,她笑呵呵地叫道:“噯喲我每回雞殺鴨子,雞大腿鴨大腿都讓小兒子吃了,菊花從來就是吃雞腳和雞翅膀的,頂多給她個雞小腿嘗嘗味兒。”
章氏聽得一愣一愣的,搞不準何氏說這話是啥意思,看她也不像是會虧待菊花的婆婆呀就算是真的虧待了,那也不好當著楊氏的面兒說這事才對,因此,倒不好接這話了·只看楊氏咋回應。
劉云嵐和楊氏都笑個不住。
笑了一會,劉云嵐才對章氏道:“大舅母,菊花就喜歡吃這些哩。殺了雞,她第一個就把雞翅膀和雞腳搛走了·再就是雞小腿和雞心雞肫雞腸子那些東西。雞肉也吃,喜歡啃雞脖子和雞脊骨上的肉。”
章氏恍然大悟,接著一拍手笑道:“怪不得那年去我家,她自己搛了雞腳和雞翅。我還想,這娃兒太講禮了,盡吃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我就又幫她搛了大腿和雞胸脯子肉。她還推三阻四的不要′我總覺得她客氣,還跟她說在大舅舅家不要講這些面子情兒哩。”
楊氏跟何氏哈哈大笑。
章氏說完了,納悶地問道:“菊花這是近兩年才喜歡吃這些的吧不然往年一年也不大見葷,你還不喜歡吃雞大腿那不是傻子么”
楊氏點頭道:“那是肯定的,小時候都沒東西吃,哪里還有的挑
菊花則心里嘀咕,幸虧這貧富轉變比較明顯,否則這一嗜好就要被人懷疑了。當然·真要一直窮,自己怕是連骨頭渣子都要嚼三遍,更不要說雞大腿了·那時哪里還會記得這個嗜好
忙碌一天,客人散去,就劉云嵐的娘張氏、菊花外婆汪氏,還有兩個老姑奶奶留了下來。老人家在世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就格外地想念娘家,雖然老一輩都不在了,好歹這兒總是她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況且鄭長河這個侄兒和楊氏都很尊重她們,呆在這也不覺得生疏膈應,只有親切的。
大姑奶奶抱著小葫蘆不舍得撒手·直到他睡著了才交給劉云嵐抱回房里。她揉揉有些發酸的胳膊,把目光轉向菊花:“菊花,你可要精心點兒,也該到時候了。”
菊花剛幫楊氏收拾完廚房,又張羅了一些瓜子花生出來讓大家閑話時好嗑,聽大姑奶奶說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啥事要精心”
二姑奶奶用胳膊捅捅老姐姐,慈和地笑道:“他們小人兒自個心里有數,哪里還要咱們這些老的操心。菊花比她嫂子小不少,晚些懷身子也是常情。”
菊花這才明白她們是說生娃兒的事情,不由得心里郁悶,心道,這又不比種莊稼,勤快點都有收,讓她咋精心
她卻不知人們就是拿這事比種莊稼的。
張氏聽劉云嵐說這個小姑子待她極好,因此格外喜歡她,這時笑著插話道:“可不是么,我也是進門好兩年才懷我家云嵐哩。
這事不能急,菊花還小的很,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往后有的生。”
汪氏接過菊花手中裝瓜子的扁竹盤,笑瞇瞇地摸摸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啥話也沒說,轉頭跟老姑奶奶聊起鄭家的那頭小牛。
晚上睡覺的時候,菊花縮在槐子身前,跟他埋怨道:“我要是不趕緊生個娃,人家見了就要問哩。”
槐子用手摩挲著她的后背,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滑的面頰,順勢親了她一下,笑瞇瞇地說道:“管人家咋說哩,我不催你就是了。‘摸家摸,摸一大鍋,,落在后邊的不一定生的最少,有時候比先生的人生的還多哩。你只瞧秋后的茄子就曉得了ˉ結得多好;還有那晚稻,不是還沒割么,照樣能收一稻倉。”
菊花忍不住又笑又氣地扯他耳朵:“你亂說啥哩有你這么打比方的么秋后的茄子,頂多是指臨了還結一茬,咋能跟我比我就好比是那春天剛栽不久,人家都開花我還沒開花的茄子秧。”
槐子急忙叫道:“是不該這么比。那也沒啥,先開花的先謝,先結果的先摘;咱后開花的也照樣結一樹茄子。”
菊花聽了笑著擂他肩膀,一邊嚷道:“為啥總不離茄子干啥不說桃子、李子哩咱們從劉小妹家弄來的桃樹和來喜表哥買來的桃子就不是一樣的,小妹家的先開花結果,來喜表哥買來的那種就要晚些——要到快七月才熟,不過味兒甜多了,個頭也大。”
槐子連連點頭,眼睛在黑夜里閃閃發亮,喜悅地笑道:“是這么回事,你就像那七月才熟的桃兒,開花雖然旁人晚了些,結的果子又大又甜。”
兩人想著這比喻,一齊悶笑
難怪鄉下的媳婦對生娃這么重視,你要是不生娃,別人說閑話煩都要煩死你。這不,就跟比賽似的,梅子又懷上了,竹子也懷上了,劉三順的媳婦小秀也懷上了,至于趙大嘴的媳婦桂枝,生了娃還沒斷奶就懷了第二胎。
菊花曾心虛地對槐子說呆在一群大肚婆中間,她壓力很大。槐子好笑地看著她,哪里像有壓力的樣子便故意無所謂地對她說道:“咱是那七月熟的桃兒,讓他們先好了。”
天氣逐漸寒冷下來,沒了香腸作坊,人們的生活要松泛了好些,勤勞的人卻總是有活干的,在山上耙柴草,在白菜和蘿卜地里忙活等等,總也沒個歇的。
青木和槐子就連續好幾天在山上耙柴,將那些干枯的樹枝落葉、松針茅草弄了好些回來,堆了一大堆,如同儲糧的田鼠,等候越冬。
待這年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菊花覺得日子格外輕松歡樂,這是她來這時空過得最輕松的一個冬天。因為第一年冬天忙著做小生意,且那時候也窮;后來幾年,又開始灌香腸賣,總也沒有歇的時候。
如今,家里人吃的、豬吃的、牛吃的,包括柴草都準備充分,是真正地農家人藏冬了。
她便帶著趙清一塊做針線,或者回娘家逗一逗根本不理會她們的小葫蘆,再就是踢毽子暖和手腳,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有時梅子和桂枝也帶了兒女過來玩,三個小娃兒就滿屋子鬧了。
待菊花發現自己懷孕后,這個冬天就更加充滿喜氣和歡樂了。
這天晚上,張槐聽菊花小聲跟他說,她懷了小寶寶,幾乎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沒弄錯菊花,你曉得咋樣才算有了么要不明兒咱問問娘”
菊花本想著他會大喜過望哩,誰料竟然不信這事,氣得擰了他胳膊一把,咬牙道:“我就那么不懂事么自個的身子自個還不清楚你不相信就算了。”
槐子急忙抱緊她,連聲道:“相信,我相信。我······我剛剛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哩”
菊花聽他說話顛三倒四,不禁輕聲笑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用額頭蹭蹭他的下巴,小聲道:“我不會弄錯的,我月事好些天沒來了哩,還有,總覺的身子里有些不一樣了……”
她輕柔的聲音在黑夜里仿佛帶有一種魔力,感染了槐子,似乎怕驚動那個小生命一樣,槐子也肅穆起來,他伸出大手隔著衣衫摩挲菊花的小腹,一邊在她耳邊小聲問道:“那你前兩天還跟趙清踢毽子哩,不會有事么”
菊花搖頭道:“我每回都踢一會兒,也不大累,我不喜歡玩得氣喘吁吁的哩。”說起這個她就慶幸,要是她玩起來就忘形的話,沒準就會出事,她這身子可不大結實。
槐子明明應該欣喜若狂的,他卻靜靜地抱著菊花,喃喃地在她耳邊說道:“花兒,咱們要有娃了哩。你往后要好好的,娃也要好好的,曉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