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碧琰山莊

(TXT全文字)第384章鬼門關徘徊

第384章鬼門關徘徊

宋舞霞被鄭晟睿死死制在椅子上。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要她哀求他，不過他也不舍得讓屬下她。想著她膽敢做出李代桃僵之事，無非是為丁文長守身，遂說道：“很好，你不怕，那朕就讓丁文長，讓你們的兒子瞧瞧你是如何在男人身下……”

“你住嘴”

“怎么？怕他不要你了？”鄭晟睿見她在意丁文長，愈加生氣。

宋舞霞知自己得罪了鄭晟睿，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她不想連累丁文長，更不想丁立軒對她有不好的記憶。她偏頭，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不遠處的剪刀。她已經死過一回，所以她珍惜生命，同時也讓她不畏懼死亡。如果能與一個殘暴、無能的皇帝同歸于盡，她也算對這個時代有所貢獻。同時，既然太后達到了目的，自然不會把事情放大，只會忙著鞏固孫子的帝位，沒時間遷怒他人。

她天真地想著，漸漸冷靜。“你對我，不過是不甘心。我不在乎丁文長怎樣，但求你不要傷害無辜的孩子。”她試圖降低他的戒心。

鄭晟睿雖然刻意被太后引上了歧途，但他畢竟是接受帝王教育長大的，哪是那么容易忽悠的。只是門外突然傳來了異常的響動，他轉頭望去，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就在這一瞬間，宋舞霞奮力推開鄭晟睿，拿起一旁的剪刀，就往他的胸口捅去。電光火石間，門打開了，鄭晟睿也避開了剪刀。

宋舞霞看到了滿院的侍衛，知自己既然失手，就再也沒有動手的機會了。最重要的一點，意圖刺殺皇帝是要誅九族的。如果她不給鄭晟睿平息怒火的理由，以后他一定會把所有的怨氣發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是年幼的丁立軒。來不及思考，她把剪刀往自己的胸口捅去。她覺得，她死了，活著的人一定能把今晚發生的事歸結為她自殺，或者是意外。

門外，丁文長正與侍衛溝通。突然間就見宋舞霞直直把剪刀刺向自己胸口。他欲上前阻止，她已經倒下了。本來，他還顧忌著鄭晟睿是皇帝，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看，可看著她的身體落地，他只能拼盡全力往屋里跑。

鄭晟睿一直以為宋舞霞和其他的女人一樣，只是拿把剪刀嚇唬他而已。他愣愣地看著她的胸口慢慢染上觸目驚心的殷紅，愣愣地看著丁文長抱起了她。

“翠羽，先進來止血其他人，快把丁楚找來，快”丁文長沖著門外大叫。侍衛們見皇帝沒有指示，也不敢亂動。

直到此時，鄭晟睿才被丁文長的聲音驚醒。“宣太醫”他亦大叫。他想教訓宋舞霞，是他教訓她，她沒有死的資格，她只能依附他而活看丁文長半跪在地上，抱著宋舞霞，手指已觸及她的臉龐，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冷冷地說：“放手”他不允許任何人碰她，哪怕她死了，她也是他一個人的。

丁文長的注意力全都在宋舞霞身上。他只恨自己來得太晚，他后悔沒有下令任何人都不許入松柏居。他一聲不吭甩開鄭晟睿的手，盯著宋舞霞緊閉的眼睛。

“朕讓你放手”鄭晟睿的聲音帶著森森的寒意。他早就想殺了他。將來他的計劃成功了，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丁文長似沒聽到一般，依然緊緊抱著宋舞霞。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鄭晟睿見丁文長居然當眾違抗自己的命令，臉色更加陰晴不定。幸好，翠羽拿著藥箱折了回來，沖散了兩個男人間的劍拔弩張。

“丁公子，把小姐放下，奴婢先給小姐止血。”她臉色煞白，雙手微微顫抖。她也看到了宋舞霞自殺的動作。那一刻，她覺得比自己面對死亡更讓她覺得恐懼。

丁文長退開一步，把位置留給了翠羽，但他的目光一秒鐘都沒有離開宋舞霞。

翠羽愣愣地看著宋舞霞胸口的剪刀。鮮血已經濡濕了她的衣裳。

“翠羽，鎮定一些，先止血”趙嬤嬤如是要求，卻無法止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嗯”輕輕的呻吟聲之后是死一般的沉靜，每個人都緊張地看著宋舞霞。

宋舞霞緩緩睜開眼睛。“我死了嗎？”她環顧著周圍每一個面孔，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是她第三次直面死亡。第一次，她知道了自己有多傻，才十幾歲居然就想輕生；第二次，她知道了自己有多笨，不止不知男友出軌，居然還被小三殺害；第三次，她知道了自己有多不舍。雖然她一直無法融入這個時代，但她在這里已經有了牽掛。

“丁文長……你和軒兒……都要好好的，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她拼勁全力說出了最后一句話，隨即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黑暗中，她摸索著往前，突然間，她看到了陽光，陽光下，養父母正笑著朝她招手，唯一的妹妹正對她說著什么。她想聽清楚她在說什么，卻聽到一個童稚的聲音：

“姨媽，你又要丟下我嗎？”

“不是的。”宋舞霞急忙回頭，只見丁立軒正含淚看著自己，一臉委屈。他的身后，丁文長正看著她，但她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姨媽，你說過，你不會扔下我的。”

宋舞霞使勁搖頭。她一直渴望有個正常的家庭，有丈夫，有孩子。哪怕過得艱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曾經，她雖然厭惡丁文長的妻妾成群，卻并不排斥他們的婚約。

“對不起。”她想對丁立軒道歉，但嗓子火燒火燎地疼。她抬頭望去。她看不清丁文長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牽起了兒子的手。

“丁文長……”她艱難地吐出三個字。四周的畫面在瞬間全部消失了，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丁文長”她摸索著想找到他們。突然間她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了。她稍稍安心，只覺得好困。

“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知道是丁文長在對自己說話，她努力想找到他，卻什么都看不到。

“丁文長”她輕聲喚著。她不喜歡一個人在黑暗中，她想找到他。

“你會沒事的。軒兒還在家里等著你。”

依然是熟悉的聲音，可她還是看不到他。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包圍她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一下就不痛了。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

她想問他在說什么。突然間，她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隨即失去了知覺。

丁文長失神地看著噴涌而出的鮮血，看著她把頭偏向一邊，看著她的手軟軟垂下。他從沒這么害怕，害怕她就這樣悄悄從他身邊溜走。

“大少，讓開”丁楚氣急敗壞地推開丁文長，另一只手一直摁著宋舞霞的傷口，對著翠羽叫嚷：“先止血，快”

翠羽緊咬著嘴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雙手一刻都沒停，心中默默祈禱著主子能挺過這一關。

房間中，誰也沒有發出聲音，空氣中彌散著令人心驚的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血終于止住了，但宋舞霞依然雙目緊閉。“她，怎么樣？”丁文長問得怯弱，因為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丁楚搖搖頭，“如果能醒過來……”

“什么叫如果？”

“大少，你有力氣跟我發火，還不如，不如……”丁楚也不知道他們還能為宋舞霞做些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不讓丁文長為她做些什么，他會胡思亂量，他會被自責湮滅。他從沒見過他這么失魂落魄。“大少，你是不是得過一只千年人參？不如讓郡主含著。”

“人參，對，人參”丁文長猛地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又折回床邊。他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剛拿到丁楚面前，又縮了回去，低聲喃喃：“你不行，你得和我留在這里。”他把玉佩交給自家的管事，讓他快馬進城去找陸博濤，要他進宮向太后討千年人參。

丁楚想說兩句安慰的話，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只是看著丁文長坐回宋舞霞床邊。

宋舞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她用力撐開眼睛，感覺胸口很痛。“痛”她呻吟，同時知道自己還活著。

“霞兒？”丁文長的心臟“砰砰”直跳，不自覺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量。

“你抓得我好痛”宋舞霞一邊控訴，一邊睜開了眼睛。

“霞兒，你認得我嗎？”丁文長有些語無倫次。

宋舞霞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回答這么無聊的問題。鬼門關前走一圈，在生與死的掙扎中，她想得最多的居然是眼前的男人，她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多么在乎他。

丁文長見她又閉上眼睛，焦急地捧住她的臉頰。“霞兒，不要睡，睜開眼睛，看著我。”他害怕她閉上了眼睛就再也不會睜開。

他的身后，丁楚和翠羽對視一眼，雙雙吁了一口氣。翠羽走到一旁，握住趙嬤嬤的手，微笑著點點頭。趙嬤嬤用手絹擦去擔心的淚痕，眼角馬上又涌出了高興的淚水。

床榻上，宋舞霞想抓開臉上燙人的雙手，但她使不出力，只能輕聲說：“我不認識你，干嘛要睜開眼睛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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