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第239章 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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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沈君昊以為自己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影映入了他的眼簾。.云居雁正從泰清居走出,迎面向他走來。他急忙收斂神色中的懶散失望,換上了自以為傾倒眾生的微笑。走了兩步,他又覺得沒必要,遂收起笑容,一本正經走了過去。

若不是丫鬟提醒,云居雁根本沒發現沈君昊正迎面走來。看到他們是由芷槐院的丫鬟引路,她知道他應該是剛見過她的父母。想到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他們的婚期,她恨不得上前質問他為何出爾反爾,可大庭廣眾的,她不想再惹是非。

待到兩人靠近,云居雁只是禮貌地說了三個字,便不再言語,側身讓他先行。沈君昊看得很清楚,她沒有抬頭看他,一眼都沒有,甚至她的眼睫毛都沒有動一下。若不是那聲“沈公子”,他幾乎以為自己對她而言是不存在的。

雖然他不喜歡她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仿佛想透過他看到別人,但是他更討厭她無視他。他知道她不想他們的婚期提前,但這事是他能控制的嗎?他已經很誠心地示好了,他都忽略她心狠手辣殺人放火的事了,她還想怎么樣?

沈君昊恨不得上前捏住她的下,問她一聲:既然你這么不愿意成親,當初為何又要執意履行婚約?不過他終究知道他們正在大庭廣眾之下,只能點了點頭,快步而去。

長順一看這架勢,暗叫一聲:“糟糕!”慌忙追了上去。直至走出云府,他才小心翼翼地說:“公子,您和云姑娘快成親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和您交談,再說有那么多人看著……”

“她會在乎情理嗎?”沈君昊一聲冷哼。

“公子,都是小的的錯,小的不該被王爺呵斥一聲,就什么都說了。”長順哭喪著臉認錯。淮安郡王堅持要把婚期提前·別說是沈君昊,就連沈倫也勸過了,終究還是阻止不了。不過這樣也好,都說太皇太后活不過四月·而四公主雖嘴上不提云居雁了,但看她的樣子,依舊對沈君昊娶云居雁的事不滿。為免夜長夢多,早早拜堂才是正經。

沈君昊并不理會長順,一夾馬肚,飛馳而去。長順急急忙忙跟上。待到了客棧,長順上前勸道:“公子·既然云老爺邀您住在沈家,不如······”他朝沈君昊諂媚地笑著,“不如您就順水推舟···…”住在一個府上,雖說有男女之防,但總能找到機會單獨說話的。他家公子自動請纓,提前來永州,為的不就是見云家大姑娘嗎?

沈君昊知道長順的言下之意。他伸手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哼了一句:“本公子的事·不用你操心。”說罷,自顧自換了衣裳,命長順留在房內·偷偷牽了一匹馬,從后門走了。

芷槐院內,云居雁正往許氏的書房走去。與沈君昊的狹路相逢,更是讓她氣憤異常。在她眼中,他根本就是向她示威的。什么“云姑娘,這么巧。”,他分明在說:怎么樣,我說婚期提前,就不得不提前了吧!

她在自己的屋子一連喝了兩杯涼水才慢慢冷靜。她不斷告訴自己,她犯不著與他生氣·因為他不是他,他們根本是不同的人。她壓根不用在乎他,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眼下的情況,她應該把有限的時間和精力花在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優勢。

跨入書房,看到一個眼生的仆婦站在許氏面前。見她入屋,對方急忙笑盈盈地上前行禮·巧舌如簧地夸獎她。

看著對方未深達眼底的笑意,云居雁不由地反感。因為不知道婦人的身份,她只能掩下不悅,坐到了許氏身旁的椅子上。

許氏當然很愿意聽別人夸獎女兒,見云居雁似乎有話對自己說,她示意婦人退下,解釋道:“她是馬莊頭的老婆,也算是自小跟著我。我前兩天通知莊子上的人,讓他們把谷物拿出來曬曬。等下了第一場雪,便把施粥贈米的事辦了。她是來告訴我,她們想幫著熬粥。”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她總覺得這個婦人說是幫忙,似乎別有企圖。不過既然是馬莊頭的老婆,她也不需急在一時,趁機對許氏說:“母親,既然要把谷物都拿出來曬,不如讓他們核算一下往年結余的糧食都有多少,我們心里也好有個譜。或者,母親索性把莊子上的賬冊都拿于我看看吧,我也好學著打理,知道一畝地有多少的產出之類的,將來不叫人蒙騙了去。”原本她想把家里的事都理順了,再去核查莊子店鋪等處的賬目。眼下她只能把一切都提前。

許氏不明白女兒怎么突然間就對賬冊這么感興趣了。她也沒有多想只是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那么多賬冊,你看得完嗎用你父親的話,那些可不是詩詞歌賦,多看兩眼就能明白的。”當初她也很努力地看賬本,但被丈夫笑話了一回,她索性就不細看了,每年也就看看有多少的結余,是不是合理。

云居雁扯著許氏的衣袖,嘟著嘴說:“母親,你笑話我。”說著又小聲嘆息:“可是被母親笑話,總比被沈家的人笑我看不懂賬本,不知收成來得好。”

許氏也知道女兒很快要獨立了,笑道:“好了,好了,我明日就命人把往年的賬冊都搬去你的書房。不過如果你一時看不完,也不要勉強,反正地就這么多,有多少收成,賣了多少銀子,他們不敢隱瞞的。底下的人,偶爾弄虛作假總是有的。俗話說水太清則無魚。”

“我知道。”云居雁重重點頭,接著又解釋:“我也只是看看罷了。平日里我們還要靠他們干活,自然不好太嚴苛。可怕只怕,一時的寬容體恤,在某些奸險貪婪之徒眼中會變成愚笨可笑。”

許氏覺得女兒的話說得有些重。奴才豈敢謀算主子。不過她記掛著另一件事,也就沒有追問,只是轉而說道:“對了,本來等你父親回來,我們也要找你過來的。沈家那邊的意思,希望婚期定在明年的三月二十八。這是郡王爺的意思。”

云居雁垂下眼眸,低聲說:“我剛剛見過祖父,我來找母親,也是為了這件事。”

許氏見女兒情緒低落,勸道:“囡囡,我知道你想在家過完生辰,但沈家態度這么堅決,又是郡王爺親自給你祖父寫的信,不如我們就歡歡喜喜地應了,畢竟將來你要在沈家過一輩子,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讓郡王爺心里不舒坦。”

“女兒明白母親的話,但這事這么反反復復的······”

“都是因為你二妹和那個許弘文才搞出這么多事。”許氏一向最是護短,有錯的永遠是別人。可在云居雁心中,如果不是她誤信了許弘文的謊言,一切都不會發生。重生之后,她雖認清了許弘文的真面目,同時卻把沈君昊當成了那個默默陪伴她的人。有時候她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她的一意孤行,沈君昊就不必明明厭惡她,卻不得不娶

“母親,您會不會明明很生一個人氣,同時又覺得對不起他?”她脫口而出。

“囡囡,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沒什么。”云居雁急忙搖頭。觸及許氏滿是探究的眼神,她解釋道:“我說的是撫琴。我對她那么好,她卻那么對我。可是她說是我們害死了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又是用那樣的方式死在她面前。”

“你還是放不下這事?”許氏輕輕嘆了一口,“你父親已經對我說了。其實就算讓你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又能如何?她不過是個奴婢。你若是喜歡會彈琴畫畫的丫鬟,母親再為你找就是了,再不濟,挑幾個伶俐的小丫鬟,找人教她們也成……”

“母親!”云居雁破涕為笑。世上哪有人家教小丫鬟琴棋書畫的,也只有她的母親才會為了她說出這話。

之后,兩母女又說起了如意的婚事,以及找人替補撫琴的缺。許氏的意思,索性找年紀小的,這樣也能用得長久。不過云居雁只打算在沈家待五年,而這五年必定是充滿艱辛的,她要找品性好的,能幫得上忙的,其他都是次要。

因為這個分歧,兩人的意見很難統一。云居雁索性說起了錦繡和張泰的事。

知道女兒想重用張泰,許氏并不反對他與錦繡的婚事,只是這樣一來,就必須再找一個丫鬟填補錦繡的位置。同時她又提醒云居雁,鞠萍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到了沈家雖然可以把她配了沈家的管事,鞏固云居雁的位置,但她也要考慮到,一旦她身邊缺了人,沈家的長輩,特別是沈君昊的繼母很可能安插眼線在她身邊。到時一句“長者賜不可辭”,她不得不接受。

云居雁雖然不準備利用鞠萍的婚事鞏固自己的位置,但對“長者賜不可辭”,她早有心理準備,遂勸許氏不用擔心。

許氏接著又想到云居雁的乳母習嬤嬤。按慣例,乳母一向都在隨嫁名單的。有些事情,再能干的丫鬟都不能出面,也處理不了。所以她必須另找有經驗的嬤嬤。可一想到洪嬤嬤,她又怕選錯了人,反倒害了女兒。

母女倆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連云平昭回來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