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第400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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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雖沒有料到沈君昊居然拒絕了秋月,但她知道他的脾氣,她很肯定秋月是黃花閨女,否則根本不會選中她。...之后她故意把她許配給丑陋又身有殘疾的家丁,并告訴他們這是沈君昊的意思,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覺得沈君昊很不厚道。當時她以為事情就這么結束了,結果卻爆出了秋月因不是處女而不容于夫家的事。

對薛氏而言,秋月不過是一個丫鬟,而沈君昊糟蹋了秋月又不認賬的傳聞正中她下懷。那時她沒有細究,但此刻想想,以沈君昊的驕傲,根本不可能去碰秋月。整件事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細節。聯想妁桃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從玉衡院消失,薛氏的表情更加凝重。她能感覺到,一定另有其他人針對沈君昊。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沈君儒,可轉念想想又覺得他沒有機會,也沒有這個能力。

雖然敵人的敵人勉強可以稱之為朋友,但無論是秋月還是妁桃的事,都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的,對方肯定不簡單,而她相信,那人一定就在沈家。

“妁桃怎么離開玉衡院的,還是沒找到可疑的人嗎?”她問青紋和桂嬤嬤。

兩人同時搖頭,桂嬤嬤答道:“回夫人,我們已經問過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沒有任何可疑。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有老爺的隨從沒問過。”

“這事無論怎么樣都要弄清楚。”薛氏低語,想了想,續而吩咐道:“老爺的隨從你們先打探一下他們是否知道妁桃,然后把所有的丫鬟婆子中有可能接觸過妁桃的全部集中起來,我親自詢問。”

對這個決定,桂嬤嬤和青紋皆驚訝,但她們不敢質疑薛氏,只能點頭稱是。在兩人退下之前,桂嬤嬤又問:“夫人。那大奶奶那邊……”

薛氏想也沒想直接答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是誰放走了妁桃,至于她那邊,針線房已經足夠把她絆住了。”

薛氏說話的當口云居雁已經回到了凝香院。她手上拿著之前交給薛氏過目的小冊子。就如薛氏所想,她的的確確故意留下了幾個人。她檢視著冊子上的名字。在看到“秋蘭”二字時輕輕笑了笑。秋蘭是掃地的粗使丫鬟,名字理應在最后的。..她剛剛注意到,桂嬤嬤的目光在最后一頁停留的時間最長。而她的神情告訴她,她在尋找某個人。最后一頁上值得桂嬤嬤注意的唯有秋蘭了。與此同時,她一直沒忘記,某一天的夜里,有人往她的房間吹了藥煙。若不是余媽媽有經驗。又警醒,恐怕她壓根發現不了。

“你把秋蘭叫來。”她吩咐玉瑤。

不多會兒,一個瘦弱的小丫鬟怯怯地走了進來,一臉戰戰兢兢,眼中帶著惶恐。若是不知道秋月的事,任誰都會同情這樣一個又聾又啞的孩子,但云居雁此刻看她,心中只有“警惕”二字。其實在秋月的事情上。不管薛氏從中做了什么手腳,而一直躲在幕后的人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秋月主動勾引沈君昊。這本身已經不值得同情了。

秋蘭小心翼翼地跪在云居雁面前,身子微微顫抖。云居雁放下茶杯,正欲開口,就見秋蘭的手臂下意識動了動,似被茶蓋與茶碗的碰撞聲嚇了一跳。

她聽得到?云居雁詫異萬分。所有人都眾口一詞,堅稱秋蘭又聾又啞。就算她心機再深,也不過十三四歲,如何有能力瞞過所有人?她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掩下詫異問道:“聽說你姐姐叫秋月,以前也是在府里當差的?”

秋蘭沒有動。依然只是低頭跪著。玉瑤上前,命她看著自己,把云居雁的話緩慢重復了一遍。秋蘭點點頭,做了一個“死”的動作,拉著玉瑤的衣袖“依依呀呀”,仿佛在哀求著什么。

玉瑤根本不知道她在表達什么。只能問:“你會寫字嗎?”

秋蘭搖頭,又慌慌張張地轉身,對著云居雁猛磕頭,眼淚布滿了臉頰。她磕頭的動作極重,很快額頭就腫了一個包。云居雁命玉瑤拉住她,再次打量秋蘭。

在云居雁眼中,薛氏的目的很容易理解,她無非是想讓秋蘭監視她,暗中謀害她。一個身有殘疾的掃地丫鬟很不起眼,有時候更容易辦事。若她想趕走秋蘭,她可以告訴她,是沈滄要留下她的,同時又可以勸她顧著沈君昊的名聲,甚至可以暗示是他強奸了秋月,毀了秋蘭一家。可是幕后之人想讓秋蘭做什么?和薛氏一樣的目的嗎?

云居雁清楚地知道,在妁桃出現之前,雖然撫琴等人有很多機會,但從沒有人意圖傷她性命。妁桃欲置她于死地,是像云夢雙一樣陷入了瘋狂,還是幕后之人的目標變了,亦或是妁桃與那人無關?她越想越糊涂,所有的事就像一團毛線,糾纏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其中有幾個線頭。不過不管怎么樣,能夠控制著秋蘭,相比以前已經是極大的優勢了。她一定要好好利用這次難能可貴的機會。

這般想著,云居雁對玉瑤說:“我雖然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但她哭得這么可憐,應該是受了冤枉和委屈。你先帶她下去,給她洗個臉,喝點水,再拿些東西給她吃,之后再讓鞠萍把芷蘭她們叫過來。”她這話是說給秋蘭聽的。

很快,芷蘭、芷沫等人入了屋子。她們皆知云居雁見過薛氏了,一回家就叫了秋蘭入屋。事關各自的將來,每個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口。

“我剛剛已經問過秋蘭了。現在再問你們一次,你們可曾看錯?”云居雁沉聲問著。芷沫是楊氏的人,而芷蘭是趙氏安排的。楊氏與薛氏走得比較近,芷沫與秋韻不同,也算沉得住氣,所以她決定暫時留下她,或許將來還有用處。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輕易作答,畢竟沒有人親眼看到秋蘭和妁桃在一起,而妁桃為何能出現在云居雁的臥室,她們私下也討論過,所有人都不得其解,仿佛她根本就是從天而降一般。

“大奶奶問你們話呢,看到就是看到,沒看到就是沒看到。”鞠萍催促。

芷蘭的眼睛緊盯著云居雁的裙擺。事情是她挑的頭,她已經沒有走回頭路的機會了。“回大奶奶,奴婢們都親眼看到了。”

“你們肯定那人就是妁桃?”云居雁再問,目光緊盯著芷沫。她注意到,整件事芷沫雖有參與,但都是躲在最后,并不積極。相比趙氏,楊氏也更加謹慎,對府內的事涉入也更深。“既然你們不想一起說,那我便一個一個問。”她指了指芷沫,“就從你開始吧。”

眾人見云居雁留下的是對這次事情最不積極的芷沫,而非她們的領導者芷蘭,不禁暗自焦急。芷蘭更是憂心忡忡。

待房中再無其他人,云居雁輕聲道:“你是聰明人,不用我把話說得太明白吧?”

“大奶奶恕罪。”芷沫急忙跪下了,“奴婢只是想留在凝香院。一旦離了這里,奴婢只能回家等著嫁人,將來或許再也找不到差事了。”她說的是實話。當初選擇來到凝香院,也算是孤注一擲。

聞言,云居雁不悅地說:“秋蘭是個又聾又啞的小丫頭,平日里也沒有得罪你們,家境更是凄涼,你們居然為了自己的差事誣陷她。若是我真的治了她的罪,保住了你們的差事,你們的良心過得去嗎?”她希望楊氏和薛氏相信她對秋蘭起了惻隱之心。

芷沫連連告罪,心中一片苦楚。她勸過芷蘭的,她不愿意聽,而她不想被其他人杯葛,只能參與其中。

云居雁復又責備了她幾句,這才嚴肅地說:“你們的去留,我要細細斟酌,不過當日發生的事,我是怎么都要弄清楚的。當然,我也不會為難你,你只需把你知道的說給我聽,不許多一分,也不許少一分。若是讓我知道你說錯了什么,我可不管你以前是哪里的,家里的人是否有體面。”

芷沫聞言,急忙把自己當日所見,一五一十陳述了一遍。

芷沫離開后,云居雁沒再親自審問其他丫鬟,只是讓玉瑤和鞠萍告訴她們,芷沫已經把事實全部說了。如今再給她們一次機會,如果她們再有半句謊言,直接拉出去打板子。

眾人全都沒有想到,一向和善,從不處罰打罵丫鬟的云居雁一下子變得這么強硬。她們本就心虛,又聽玉瑤說得十分嚴重,只能和芷沫一樣,把妁桃出現當日她們各自的經歷一一說了。為免讓云居雁覺得她們故意有所隱瞞,每個人都絞盡腦汁,生怕忘了什么細節。玉瑤和鞠萍一個問,一個寫,忙了一下午才把所有人的證詞記錄下來。

秋蘭被玉瑤帶去洗臉喝水之后,讓燈草帶去了后罩房。秋蘭隱約覺得云居雁打量她的目光中滿是懷疑,可云居雁說的話又讓她相信自己過了這一關。看燈草一會兒給她倒水,一會兒給她拿點心,她只能怯怯地躲在角落中,不敢抬頭。

燈草塞了一塊點心到她手中,信誓旦旦地說:“你不用擔心,大奶奶是世上最好的主子,你看,就連要害大奶奶的冬青和薛媽媽都沒事,你就更不用害怕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低聲嘀咕:“我忘了你聽不到。”(。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